《三分线》北海倾心

23、第二十三章 白羊座的错觉（4）

　　北京JE俱乐部创立两年接连拿下了两个赛季的总冠军赚足了各路球迷的眼球，所有人都翘首以待今年新赛季能不能勇夺三连冠，球队公司为此下重金聘请了外教。
　　大部分球员以前从没接触过外教，尤其是语言方面都有些难以适应。可偏偏翻译的问题又没解决，只能靠着陈斯锐来顶缸。
　　“高层也真是没屁事就瞎叨叨，以前宋教练好好的非得给人换了，都是一帮子学渣谁听得懂英语，以为都跟老三似的？赶紧找个翻译来，这一天到晚的叽里咕噜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人还没进门，就听到外面篮球砰砰砰拍地面的声音。
　　施许东唠叨着推门进来，把球丢进球框里。电视里放着球赛转播，没开音量没有解说的声音。他盯了几秒钟，连要说什么都给忘了：“……怎么在看这场？”陈斯锐坐在沙发上，翻着抱枕找遥控器。
　　施许东一抹屁股下面拿出来：“在这里……不是，你这两天心情不好？”
　　从温哥华回来就有点不一样，平时他说五句话他能回两句，有情绪的时候也就顶多回一句。但是陈斯锐有情绪的时候很少，连比赛的输赢都看得很淡，除了上次聊到陈斯年的时候，施许东看见，那双素日淡定的眼里难得起了波动。

　　“怎么回事，跟斯年妹妹吵架了？”
　　“没事。”对方还想追问，陈斯锐直接打断：“你还有什么事？”
　　“对了，差点忘了，教练找你过去制定训练计划。”施许东猛地拍了下后脑勺想起来，顺带问，“翻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都什么时候了？”
　　“还在找。”
　　电视关了，陈斯锐拉开门，后面又追了一句：“陈斯年不是当过翻译吗？不行让她来呀。”
　　一个小翻译的事嘛，这多简单。

　　***

　　点开微信，头条新闻就是对北京JE球队新外教的介绍，背景是球队队员的合影。站在中间的人不算最高却最引人注目，脸恰好被标题挡住了，除了红色球衣上格外显眼的四号在最中间。
　　她不小心点进去，不等加载完又退了出去。
　　飞机刚落地，陈斯年退出朋友圈就收到微信提示。

　　施许东：斯年妹妹，回来了？
　　陈斯年：呃……你怎么知道？
　　施许东：【得意】
　　施许东：【图片】——
　　朋友圈截图，她刚给马妮达的留言：在家吗？我回了。
　　……
　　不得不感叹了声马妮达的微信交友涉及之广泛……
　　嗡嗡一声。
　　施许东：找个时间，我做东，请你吃饭。
　　陈斯年：谢谢，不过算了，学校有事。

　　施许东的自来熟她是见识多了，也没多想。
　　那晚在煤气镇之后被代露拽着，在摄影棚里看了一个星期的外国男模，好不容易逃离“魔掌”。飞机上就听她妈叨叨着陈斯锐是不是快过生日了，让她带点吃的喝的去看他，陈斯年听过就忘了。结果回来没待几天，又接到了电话。

　　陈斯年家的棉花工厂在她初中的时候经发生过一次意外事故，差点倒闭。那段时间家里负债累累，连负担日常开销都捉襟见肘。虽然现在她家算是比普通工薪家庭好得多，但她妈节俭的习惯算是留下了。
　　为节省话费，平时极少给她打电话。
　　只要一接到电话，肯定不是小事。

　　果不其然，上次她家隔壁持枪抢劫的事还是被她妈知道了，她没能毕业的事都顾不上说。就连学校附近的一家小超市被两个醉汉抢劫都跟被抢的人是她一样，一遍一遍叨叨国外太混乱太危险什么什么的，谁都有枪，动不动就发生枪击案，一点都不安全，为此还把陈斯锐搬了出来……
　　“尤其是晚上，你小姑娘一个人别往外窜，有事就让小锐接你出去，能有个人跟你一起我也放心。”
　　“都三年多了，我不生活的很好嘛……”把书整齐地叠好退给管理员，她拎着包出了图书馆，“再就，你以后别老麻烦陈斯锐，他是来训练的又不是来度假的，我的事跟他没关系。”
　　她妈愣了下：“怎么了，你们俩吵架了？”
　　她妈的脑回路，真是……服了。

　　外面天色昏沉，刚过傍晚就已经完全黑了天，天气预报说好像有雨，她没伞得赶紧回去。借着校门警卫室的灯光从包里摸出手电筒，一抬头，差点撞上一个人。
　　“学姐，没想到真能碰见你啊。”
　　没看清人，光听声音有那么几分耳熟，把灯光晃过去一点，才看清对面白体恤套着牛仔衬衣的大男孩冲着她笑的很腼腆。
　　见她看过来，更加不好意思的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那天学姐在食堂借了饭卡给我用，我特意买了一份吃的感谢学姐。”
　　“都是中国人，在外互相帮忙应该的，”陈斯年脑子里徘徊了许久都没想起来这个小学弟叫什么，干脆放弃了，“出来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听学姐的，好好努力，别辜负父母对你的期望啊。”
　　小学弟跟着她出了校门：“学姐，你就拿着吧，真的，我专门给你买的。”
　　“自己在外面读书，以后别乱浪费钱。”
　　小学弟：“那我送你回去，我租的公寓跟你顺路。”
　　哎哟，这个小朋友怎么就说不听呢……
　　“小学弟，你看学姐我像是没有男朋友的样子吗？”陈斯年心力交瘁，余光瞥见视线之内有辆车，就朝那边晃了下手电，“有人来接我，那边，看见没？”
　　本来是为了找个借口诓他一下，没想到那辆车紧随其后亮起了车灯。
　　陈斯年吓了一跳。光源打过来彻底看清了熟悉的车牌。
　　“学姐，你男朋友？”
　　抬头看了眼小学弟，陈斯年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拍拍对方肩膀，丢了句“好好学习”。

　　陈斯年被小学弟盯着走到车边，本来是骗人的，现在往前走也不是，往后更不是，在原地磨蹭着跺了两下脚，副驾的车门已经从里面开了。在远处视线的观望下，只得关紧了车门。

　　看了眼车里的人，心里默叹口气……哎，果然有些硬话真的说不得，没准儿老天看你不顺眼就变成石头砸你自己脚上了。

　　不知道在校门口停了多久，音响里歌曲放到了尾声，下一首轮播的是凤凰传奇的《荷塘月色》。
　　前奏婉转悠扬，而且很长。陈斯年就在这低回的旋律里纠结了半天，想问他怎么在校门口，忽然听他低声开口：“满天星？”
　　啊？什么？
　　她愣了下，顺着他看了眼后视镜。校门口还有个人站在那儿，手里提着东西，一直观望着车尾气。陈斯锐收回眼来，打了两圈方向盘，车屁股一转，彻底隔绝了校门口的视线……
　　“上海还是浙江的那个？”
　　车回到正轨，陈斯锐用回过方向盘的手顺道把音响关了。
　　完全静下来的车厢里，听到旁边低低的嘟囔了声：“你记性真好。”

　　陈斯年郁闷的摆弄了下手机，上次在煤气镇到现在，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她跟陈斯锐也没联系过。他们之间自小的常态就是，吵架，冷战，然后再和好。这么多年，直到现在，这个模式依旧没变过。上次之后，还以为直到她回国他们是不会再见面了，没想到……
　　想问他为什么在校门口，手机忽然响了。
　　刚接起电话，她妈的大嗓门立刻就传了过来：“怎么回事，刚才说着说着忽然就断了？”
　　“不知道，大概信号不太好……”她敷衍了两句，她妈声音一点没小，“吓我一跳，我差点都要给小锐打电话了……刚才我还没说完呢，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车速一点一点慢了，引擎声更小了。车厢里到处都是她妈的声音……“小时候你俩哪次吵架不是他让着你，真要吵架了就好好说一说，别老耍小孩脾气，多大的人了还得让人家哄着你。”
　　“没有……”
　　妈呀你能不能别再乱说了……直觉有无数重锤接二连三落在了胸口，直到第十次想挂断电话的念头冒出来，车忽然靠边停下了，然后手机就被陈斯锐拿了过去。
　　他轻沉了口气，敛下声：“阿姨，不怪年年，是我态度不好，说错话惹她生气了。”
　　……
　　陈斯年空着的手就这么空着，甚至来不及扭头看过去……

　　再后面，他换了左手拿手机，降下了车窗，声音都被风吹散在夜空里。她妈还说了点什么陈斯锐简单嗯了几声，她努力竖着耳朵打探，然而一点都没听到。
　　电话就这么断了，接过沁凉的手机觉得心头莫名有点堵得慌。
　　直到过了十几分钟，不知道开到了哪里，陈斯年才想起来问一句去哪儿。
　　“有人想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