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线》北海倾心

17、第十七章 爱情的爪牙（3）

　　WCA魔方世锦赛女子组决赛在最后一场，分两轮。第一场八进四，陈斯年作为中国选手里唯一一名来参赛的女选手，以8秒31的成绩，惊险的占了最后一名，挤进第二轮四进一夺牌战。
　　最后一轮比四场，各取最好成绩排名。
　　决赛四人，两人分一组，对桌而坐。陈斯年运气不怎么好，坐在她对面的是来自澳大利亚的魔方天才卡璐琳，当前女子世界纪录的保持者，也是这次夺冠最热门的人选。
　　所以，现场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们这桌上，期待是否能有幸见证新的纪录诞生。
　　前两场陈斯年回回落后于对面拍下计时器，所幸第三场她超常发挥，跟对面几乎同时放手。她转出7秒09的成绩，这个是她近两年最好的成绩，也刷新了赛会记录。
　　但卡璐琳的7秒01同一时间把她的记录又刷了下去。

　　想要逆转，她只剩下唯一一次机会。
　　“最后一把，稳住！”
　　陈斯年默默深呼吸，给自己打气。
　　现场观众瞩目凝神的看着她们，此时把更多的关注度分给了坐在卡璐琳对面，看起来有些瘦小，也不怎么起眼的中国女选手。
　　魔方赛胜负皆在毫秒之间，高手对决，更为紧张惊险。虽然是脑力的对决，但丝毫不亚于在田径场上看一场百米尖端赛，甚至过程更加刺激。
　　广播里在报目前成绩，所有人都在期待最后的结果，是来自中国的黑马选手突出一击反压夺冠热门，还是卡璐林再次创造新的世界纪录。

　　裁判示意赛场安静，各选手准备。
　　陈斯年双手交叠着握住，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顺着往台下转了半圈。冯成成他们坐的旁边空位上放着个黑色的双肩包，同样穿着宽松纯黑套头T恤衫，帽檐往下压过半张脸的人，隔着包坐在一起。
　　那身高太惹眼，坐着一排人中唯独他，高出半个身子来，显得特别突兀，让人第一时间看见。

　　陈斯年搭在桌沿，准备拿起魔方盒的手冷不防抖了下，差点滑下去……不是说好，去纽约了吗？
　　见她看过来，刚坐下的冯成成立刻兴奋的拉着陈斯锐对她招手。
　　裁判在倒数计时，预备比赛开始。
　　“六——”
　　“五——”
　　陈斯锐低下头摘了帽子，又抬起眼来，视线笔直的，迎上她的目光。
　　“四——”
　　陈斯年还没回过神来……他隔空对她指裁判。
　　“三——”
　　陈斯年收回心。
　　“二——”
　　强迫自己无视。
　　“一。”
　　应声而下。
　　同一时间，她和卡璐琳一手拿起魔方盒挡板，一手拿起魔方观察。

　　赛场寂静无声，观众屏气凝神。
　　陈斯年侧身对着台下，身子坐得笔挺。落在陈斯锐眼里，隔得远，只剩一个娇小的侧影。
　　拿起魔方的一瞬间，神情陡然一换，微微抿着下唇，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手里的魔方，仿佛端着倾世之宝，庄重而严肃。
　　小学时每次比赛，裁判号角响起，立马收起一脸嬉笑，等捧着奖杯回来，又能脸皮忒厚的跟他吹嘘上半天。
　　今早航班晚点，他六点到机场，等了两个半小时，以为要错过了时间，一落地立马开车过来，幸好赶上了末尾。
　　“锐哥，”冯成成撞了撞他胳膊，好奇的问：“你当年那么牛叉，现在为什么不玩魔方了？”少年组比赛就能平世界记录的人，说不准以后就是中国“菲神”啊。

　　裁判提示——“时间剩余，十二秒。”
　　——“八秒。”

　　“以前那次，运气好。”
　　陈斯锐始终凝望着场上的一点，眸光微微沉着，没回头。冯成成还以为他没听到自己说话，正要放弃，才听见似是而非的一句。

　　十五秒过。
　　最后一秒。
　　陈斯年目不转睛，右手干脆利落的拍下计时器，“啪”“啪”……接连几声清脆的声响透过外扩音响传遍大厅每一个角落。
　　瓷白的玻璃桌面反衬着五颜六色的魔方，映进陈斯年眼里，在凌乱的指尖跳跃飞舞旋转，仿佛所有的颜色糅合在了一起，快得眼花缭乱，折射出五彩的精芒。
　　几秒钟时间，只在弹指之间。
　　眨眼即过。
　　直到——最后一瞬。
　　两步完成。
　　扔下魔方，抢拍计时器。
　　“啪嗒”“啪啪”两声，跟对面几乎又是同一时间，桌面上分别两个六面同色的魔方。

　　时间定格，陈斯年歪头看了眼计时器，木讷的嘴角忽然咧开，飞快的笑了一下。
　　“魔方复原，成绩有效。”裁判分别检查，宣读时间，“6秒89。”
　　第一次突破七秒大关，破了她的个人纪录。
　　即便，卡璐琳不出意料再次以优于她的6秒45破了自己打下的世界纪录，她也仍旧觉得心满意足了。
　　比赛结束，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最终，陈斯年为此次中国队拿下了最后，也是唯一一个女子组亚军。

　　冯成成见她领奖比自己还激动，在台下隔着人群拼命的挥手。陈斯年一边从人群里寻找着，一边往台下走，不小心撞了人。
　　卡璐琳是特意来和她打招呼的，两人说了几句，交换了联系方式。等她再往台下找，人就不见了。
　　冯成成发了后门停车场坐标：“年姐，东子哥说中午一起聚餐。”
　　“不去。”她盯了两秒钟，干脆利落的打下两个字。

　　车窗半开着，陈斯年逆着穿梭的人流，第一眼看见了坐在驾驶座里低头看手机的人。
　　左右没看见其他人，隔着车窗往里张望：“冯成成呢？”
　　“车里坐不开，跟小虎他们先回去了。”陈斯锐顺手拿过她的包，放到后座。陈斯年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已经空了，愣了下见他启动了引擎才想起来去拉安全带。
　　自从上次在她公寓楼下见过，之后除了告诉她要去纽约也没再联系过。电话没有，微信更没有。她一直忙着紧张魔方赛的事，直到昨晚从冯成成嘴里听到他。
　　总觉得，那晚之后好像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其实数着手指头算了算，前后才不过一个星期而已。
　　刚才在台上看见他坐在那儿，忽然又觉得仿佛前天晚上见过怎么又来了？
　　陈斯锐开着车，目不斜视。
　　侧目，余光顺着眼角往左边看了眼，本来想问他不是说好在纽约不来看她比赛的？结果不偏不倚的被他偏头看后视镜时捉到，到嘴的话缩了回去。
　　陈斯年头疼的闭上眼，佯装睡着了，其实有点崩溃。

　　“刚才最后那一场，”耳朵动了动，听见打破静谧的声音传过来，“中间失手了一次？”
　　陈斯锐回头，看她挡在刘海儿下的长睫毛抖动着跳了跳，忽然冲他睁开眼睛，眨了眨：“你怎么看出来的？”她中间太紧张，手抖了下多套了一个公式，又倒着退了回去。
　　她手速很快，站在眼前都看不清更何况离她那么远。

　　其实看魔方是看不清楚，但陈斯锐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中间，她眼睛微不可查的眨了两下。很轻，即便手下动作连贯，但只一个细微的小动作，他也知道，她是紧张了。
　　“如果没失误，成绩还会更好一些。”
　　“几步而已又差不了多少，顶多跟卡璐琳差距小一点，但也还是个亚军。”
　　她一贯看得开，这次本来就是试试看的兴致，能拿奖就不错了，她很满意。如果小时候比赛心态也能这么好，也不至于一次输给陈斯锐就再不玩盲拧。
　　她小时候手笨，到五六岁筷子还拿不利落。那时候两家一起吃饭，她妈常让陈斯锐教她拿筷子，她死活都学不会，直到陈斯锐丢给她一个拆乱了的魔方让她玩，懒得再管她。
　　筷子没学会，就这么跟魔方较上了真。

　　快到公寓的时候，陈斯年忽然出声问他：“你之后为什么没再参加魔方赛？”陈斯锐小时候记忆力过人，那时候拿奖后兴趣班的魔方老师都说他是周围最有天赋的。
　　车在路口前减速，停下。
　　陈斯锐忽然空出一只手来，越过中控握住她。细长的手指覆在手背上，轻易的把她两只手悉数握进手心里。
　　陈斯年心下一跳。
　　忘了动作。
　　还没从手背上粗糙的磨砺感中反应过来，手下力道紧了下，又松开，陈斯锐已经收回手，摊开掌心，撇开了眼：“是不是手感不好？打惯了球的手玩不惯这些细致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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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斯年默默搓了搓还残存着异样触感的手背，都没在意他说的什么，撇开眼扭头看窗外。

　　一直到楼下，她拾起包来说了声就下了车。然而到门口才悲催的发现钥匙没带，正想给马妮达打个电话就先接到了陈斯锐的：“回去了？”
　　陈斯年：“……到家门口了。”
　　“刚才接到电话，施许东答应冯成成在老赵那里定了桌吃饺子，庆祝你们比赛拿奖，下来一起去？”
　　“你还没走？”他怎么总爱在她家楼下待着不走……“吃饭，我就不去了。”
　　刚说完，那边跟着补了句：“你室友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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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妮达？陈斯年郁闷的望了眼门锁……唉，算了。

　　放下手机，陈斯锐拾起落在中控上的钥匙串。两把钥匙挂在小魔方挂件上，小魔方前后两面一串手机号码上面分两行印着“陈思念，归还必谢”。
　　对着“陈思念”三个字，凝神细视。
　　陈斯年小时候看不住钥匙，家里的钥匙回回丢，经常放学回不了家，陈斯年父母只能在他家放一把备用的，充当她的救命稻草。
　　久而久之，他替她想出来钥匙上写名字的方法，担心写真名不安全，改了两个字。
　　最开始，不熟悉的时候，他跟其他人一样，“陈斯年”总是叫成“陈思念”，她回回纠正。
　　陈斯年是家里小辈中最小的，排行老四，生日又在四月，生于春天，谷雨之前。
　　为了简单顺口，陈斯年妈妈跟外婆叫她小四。
　　那时候他也跟着这么叫她。久而久之，“陈思念”“陈思念”就变成了“陈小四”“陈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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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小四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