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佐]熬鹰》瓶桃

8、某种决心

　　“……我叫，漩涡鸣人。”

　　“……没有什么喜欢的事物……”

　　“……讨厌的东西……很多……但是……”

　　“我……没有梦想。”

　　——这是名为漩涡鸣人之人，在第七班的首次发言。

　　他并没有漫不经心，也不是神秘主义者，只是真的想不出任何的答案，并对今后的人生感到迷茫。就这样顺应大家的想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或许是一件好事，但随着青春期的到来，逐渐觉醒的自我意识又让鸣人对自己的现状产生了疑问。

　　为什么去死的一定要是我呢，为什么活下来的不可以是我呢？

　　他看向佐助。

　　“我叫宇智波佐助。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也很多。梦想……谈不上。我希望能够变强，强到能够改变现状。”

　　现在，是佐助在发言。鸣人默默地看着他，嘴巴搭在手臂上。眼前这个少年，是整个木叶村唯一愿意和自己多说几句的人。他出生在宇智波一族，家境显赫，父亲既是族长又是五代目火影，而且他还有一个温柔的哥哥。鼬大哥是很好的人，他从来不会阻止佐助来找自己玩，还会亲切地给自己买三色丸子吃。

　　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佐助就不再来找自己玩了。熟视无睹谈不上，但二人的关系越来越浅，几次鸣人想要和佐助搭话，都被对方以“我家还有事”给避开了。

　　直到今天分班，他们才算是重新有了一点若有似无的联系。可是这份联系又能维持多久呢？鸣人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

　　就这样依次听完大家的自我介绍，卡卡西点点头叹了口气，有点无奈评价道：“你们这些孩子，在我教过的学生中也算是挺叛逆的。怎么谁对火影都不感兴趣啊？佐助君，你也对火影没有兴趣吗？毕竟你是……”

　　“——父亲是父亲，我是我。”佐助冷淡地打断了卡卡西的话：“我从不觉得火影有什么值得憧憬的。如果要守护木叶，我会用自己的办法。”

　　听到这样的回答，本来兴致缺缺的卡卡西突然眯起眼，他一扶下巴，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口出狂言的宇智波小子。

　　“嗯，所以佐助君是觉得，火影大人在守护村子上做得并不完美？”

　　佐助不回答。鸣人偷偷瞟向佐助，却看到佐助似乎也在瞟自己。二人的目光一触便弹开，鸣人莫名地感到烦躁，悄悄揉了揉发红的脸。

　　“至少，以牺牲少数人，来换取绝大多数人利益的做法——我很厌恶。”佐助低声说道。

　　“啊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鼬君就是一个博爱主义者啊，所以佐助君也受到了哥哥的影响，想要保护更多的人。”卡卡西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

　　可他的语气突然沉了下来：“可是人这一生啊，可以称得上保护的东西——就只有那么多哦。”

　　卡卡西指向佐助，又指了指鸣人和樱：

　　“至少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值得你们拼上性命去保护的事物，除了自己的任务，就只有彼此的性命了。”他手指一滑，扫过三个人的脸。

　　“哎？这样说也太…”小樱有些困惑地插嘴：“这样说不是太利己主义了吗？值得拼上性命去保护的事物怎么会只有我们几个人呢，父母啊朋友啊亲人啊……都是需要保护的啊？还有木叶村的大家，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啊……怎么能……”

　　就算你身为我们的指导老师，也不该这么说啊……小樱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卡卡西突然笑了。

　　“因为太贪心的人，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哦。”

　　鸣人和佐助也抬起头，看向眼前比自己高处许多的老师，神色里有着些许的茫然和困惑。

　　卡卡西看向他们二人，又看向小樱。

　　“一定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的。”他摸了摸护额挡住的左眼，轻轻地重复着这句话。

　　——什么都得不到。

　　孩童时从老师那里听来的戏言如某种诅咒，将三人既定的此生描出粗浅的轮廓。那年波之国任务，佐助用尽全身的力气护住身后晕过去的鸣人，最终倒在对方的怀中不省人事。当时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含着泪说了很多很多非常丢人的话。事后他们非常默契地从不提起，但那些话他们谁都没有忘记。

　　佐助不提起是因为觉得那些话很丢人，如果传到哥哥或者爸爸的耳朵里，肯定会被取笑好久。他不想那样。

　　鸣人不提起是因为，那些话对他的分量太重了，就像一束光梯突然架入黑暗，少年用最后的生命将他拉出深渊，让他看到一片混沌的前路之中，竟然也有活下去的选项在微微发亮。

　　——你要活下去，你不要死啊，鸣人。

　　——如果……能活下去的话……就笑一笑吧。鸣人……

　　笑一笑吧。鸣人。如果我能够变得更强，如果我能够把你从人柱力的宿命中解放出来……

　　就笑一笑吧，好吗？

　　——可是你什么都得不到。

　　想要守护木叶，想要拯救鸣人。想要让父亲对自己的成长感到满意，又想要那个一直不被任何人爱护的金发少年稍微高兴一点。想要杀了鸣人，却又想要让他醒悟。想要复仇，却又想要赎罪。

　　你既想要杀了这个人，又想要看这个人笑。对自己撒谎的人没有好下场，宇智波佐助。那时在地下室里他一遍一遍地玩弄着他的身体，不断地贴在自己的耳边呢喃着这句话。一个人的生命，和所有重要的人的生命。鸣人的生命，和木叶村所有人的生命。你到底想要哪一个，你自己有没有搞清楚。多年之前卡卡西老师的教诲你都忘了吗？

　　“每个人一生能拼上性命去拯救的事物，就只有那么多。”

　　——太贪心的人，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佐助猛地睁开眼。另一个世界的鸣人正睡在自己的身边，呼吸均匀。大概是照顾自己这么多天也累了，他睡得很沉，甚至一挥胳膊拍到了自己的脸上。佐助轻轻挪开，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微微皱起了眉。

　　……如果现在，杀了他。

　　如果现在，同时舍弃两个的鸣人的性命，杀了他……

　　佐助稍稍起身，伸手去摸竖在柜边的草薙剑。黑暗中他的视力有些模糊，但这样的距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一把握住草薙剑，剑柄熟悉的触感让他的身体渐渐找回了一点力量。

　　他将刀推出刀鞘。

　　舍弃这个鸣人，杀了那个鸣人。如果杀了他，杀了这具□□……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舍弃什么，哪怕是无辜的人……

　　鸣人微微睁开眼，恍惚间看到有什么鲜亮的红光从眼前闪过。他猛地清醒过来，起身定神片刻，却只看到在一旁熟睡的佐助。

　　“……错觉吗？…是最近太累了吗…”鸣人揉了揉眼睛，喃喃道。

　　佐助往被子里钻了钻，他一抹从眼边流下的血，咬紧嘴唇，将唇边的鲜血悄悄揩去。

　　（此处有大量省略内容……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