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佐]熬鹰》瓶桃

7、两边的生活

　　木叶郊外。夜深。

　　鸣人抬起脸，神色中带着淡淡的冷意。他一舔舌头，将混有血丝的口水吐在佐助的脸上。

　　这家伙的反应要比那边的佐助激烈得多——是因为查克拉没有被完全控制住吗？不过，那边的佐助被关起来的时候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体力和这边的没法比。

　　果然还是有点心急了吗？因为他本来也没想干什么，只是想要羞辱一下这边的佐助——

　　——鸣人一擦唇边。

　　“好有精神啊。”鸣人定了定神，嘲弄地看向他被草薙剑钉住的右臂：“——既然这么有反抗精神，就别被我这么轻易的抓住嘛。”

　　“……是吗？”

　　风的方向突然变了。

　　察觉到气氛微妙的变化，鸣人警惕地回头，正欲向后跳去，突然被巨大的查克拉风压击飞至半空，随即被巨拳一把攥住。他呕出一口血，低下头，深紫色的火焰正从身下如流光般疾速蔓延，须佐能乎的上肢骨也正在被查克拉化作的肌肉包裹完整。

　　佐助用力一挣，整只右臂连带草薙剑从地面拔出，血飞溅到二人的脸上，可他却完全感不到痛似的，缓缓起身。

　　他沐浴在鲜血之中，用嘴咬住剑柄，染着鲜血的双眼闪过极为冰冷的杀意——

　　“所以，你是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漩涡鸣人？”

　　鸣人一怔。这种查克拉无论如何也太过冰冷了。这是他认识的佐助吗？

　　——不，答案显而易见。这个人从来都不是自己认识的佐助，这家伙确实不好对付。这股查克拉，比那边的佐助更加地偏执甚至是冰冷——是刚才的束缚收得太早了吗？他还以为已经将对方的下半身拍碎了呢。

　　——果然是在看到那样温馨的一幕后，忍不住对这个人放水了吗。

　　虽然那并不是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但是一想到自己也许会拥有这样的未来，却还是忍不住……

　　“试着……相信、吗。”

　　鸣人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是不是那边的佐助也曾对自己抱有这样的心情呢。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胜负尚未分出。此刻被须佐能乎握在手中，只要再用力一些，他的胸骨就会被挤碎，内脏就会化作一滩血水——但鸣人仍平静地向下看去，对上佐助的双眼。

　　意识到鸣人挑衅的目光，佐助的神情微妙地变了一下。他看向自己的右臂，啧了一声。

　　是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了吧。

　　果然，刚才用草薙剑击穿右臂的时候，注入九尾的查克拉是正确的——那可绝不是谁都能够驾驭的东西，没有当过人柱力的家伙被那种异物入侵只会感到浑身麻痹，甚至会被击碎经脉也毫不夸张。

　　不过他是不会让佐助变成残废的。他只想让他暂时不能动，仅此而已——

　　鸣人低低地咆哮起来，三条红黑色的巨尾随着怒吼声沉重甩出，将须佐的束缚生生撑开，佐助猛地抬头，见鸣人一抹唇边的血渍，极快地结印——

　　果然，这边的你，和我实在是太过相似了。

　　所以这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无数条锁链从鸣人的背部冲出撕碎衣摆，银白色的锁链仿佛瞬间拥有了意志，在疾冲时相互碰撞，摩擦出极为逼真的火花，仿佛真实存在的实物一般，呼啸着冲向佐助，如箭雨般将对方淹没——

　　突然，空间被深紫色的视线切割，发出“嗡——”的一声。

　　无数条锁链贯穿撕碎了鸣人的衣摆。

　　将自己与衣摆的碎片交换位置，佐助飞身一跃，口中叼住的草薙剑扫出半圆形的光辉，在半空中凌空而起，比此刻的月光更加清冽夺目。

　　鸣人回过头，摆出口型。

　　佐助一愣。

　　你

　　输

　　了

　　影分身嘭地爆破，腾空而起的暗红色的尾兽玉立刻冲散了全部气浪，将森林中的一切呼啸掀起，迅速凝聚成球——佐助抬头，被九尾查克拉所麻痹的右臂已经完全失力，那股毒性所带来的眩晕也让他在剧烈行动时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是，没有时间调整呼吸了，整个空间都在因尾兽玉而微微震动，他强迫自己提取出全部的查克拉，凝聚在右眼，想要——

　　什么东西，贯穿了他的胸膛。

　　“——呜啊、”他呕出一口血。

　　血红色的锁链猛地掏入佐助的胸前，贯穿他的身体，灼热的血沫瞬间染满了整个箭矢。

　　“我——说了啊。”

　　鸣人咳出一口血，压下九尾查克拉使用过量的痛苦，狞笑着，使劲一拽手中的锁链。

　　“——不要对我放水。宇智波佐助。”

　　二人重重地砸向地面。完全失去查克拉的佐助没有对背部进行任何的防备，立刻失去了意识。鸣人压在他的身上，稍微缓冲了一下，但也极为吃痛地扭曲着表情，痛哼一声。

　　就这么缓了一会儿，鸣人慢慢地从他身上爬起来，看着晕过去的佐助，怔了片刻，猛地呕出鲜血。

　　他和这边的鸣人不一样。他是用蛮力驯服了九尾，虽然查克拉的转化效率不及这边的自己，但单凭输出的力量却是远远胜出。尽管这也会给自己的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比如他现在五脏六腑都抽痛得发木发麻，九尾的查克拉也会因此一点点吞噬自己的理智——但他做事向来只考虑结果，只要能杀了那些曾经看轻自己的人，就算化身为这样非人的存在——

　　不想这些。他看向佐助。

　　这边的佐助虽然在最后真的对自己动了杀意，但是因为一开始的放水……

　　果然，这家伙，还是放水吗。

　　放水。放水。既然要杀了自己，为什么又总要放水！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一边喊着要杀了我，一边又在最后的时候下不去手，无论在那边，还是在这边……！

　　他一把抓住佐助的衣领，一拳揍了下去。完全失去意识的佐助被抬起上半身，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后，头无力地向后仰去。

　　反噬的查克拉慢慢爬上鸣人的半张脸。深蓝色的双眼渐渐变成深红的颜色，他脸上的纹路正在渐渐加深，皮肉分裂，粘稠的血顺着他的脖颈缓缓滴落。

　　啊啊。没错。我要杀了这个人。杀不了，就毁掉他。

　　他转而去舔舐他突起的喉结，然后，咬下去。

　　鸣人一把撕开佐助的衣服。被击入胸膛，封住全身穴道的锁链渐渐消散，只有巨大的伤口留在他的胸前，尽管这种封印术不会造成什么致命伤，但总是给人以触目惊心的视觉效果。

　　九尾查克拉带来的嗜血冲动正一点点吞噬着鸣人的理智。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只要把一切搅得天翻地覆，让一切轻视自己，作践自己的人都血肉飞溅就好了。

　　他狞笑着，一口咬住他的脖颈。

　　佐助慢慢地恢复意识，正感到身上有什么东西压着，睁开眼，看到一团模糊的金色，大概是鸣人正抱着自己。

　　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伸出手，想要去回抱住对方——

　　？？？？？？？？？？？？？？？？？？

　　——

　　第三次，筷子从佐助的手中落下去。他一咬牙，换成惯用的左手，可还是使不上力，而且这次筷子直接掉到了桌子下面，滚到了一个他弯腰也捡不到的地方。

　　鸣人端着拉面走了过来，看着一脸不爽的佐助，又看了看地上的筷子。

　　“——啊，你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吧。”他走过去，把筷子捡起来，拿到水池边冲了冲：“毕竟那些药对人体伤害很大啊。而且你也被关了很久，四肢肯定还没恢复正常……”

　　“不过没关系，我来喂你！”鸣人回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说罢，鸣人拿着冲好的筷子走到自己面前，坐下来，稍微往旁边甩了甩水，阳光将那些飞溅出去的水珠映得灿烂，有碎光落在他们二人的眼中。

　　热腾腾的拉面被筷子卷出几根，鸣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递给佐助。

　　出乎意料的，佐助没有任何抵抗地吃了下去。

　　不是吧。这种时候不应该扭个头哼一声或者直接掀翻桌子让自己滚吗？鸣人愣愣地看着佐助，对方那过于平静的脸上也读不出任何烦躁或厌恶的表情。

　　“虽然我早就这么想了，但这边的你性格也太好了吧……”鸣人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佐助，慢慢摇头：“如果是那边的你，一定会先跟我打一架，骂我几句，最后别别扭扭地抿一小口汤再别过头去嘟囔些什么多管闲事哼哼哼的……”

　　那，那边的我也真是有够无聊的。佐助这么想着，却不说话，专心咀嚼着口中的食物。看着他似乎吃得很香的样子，鸣人也觉得安心了一些，继续手里的动作。

　　“是不是很好吃啊？不过这还不是最好吃的拉面。”他这次夹了一大坨，一边放在嘴边吹凉，一边神色怀念地说道：“啊——啊。真想再品尝一次手打大叔亲自做的拉面啊…”

　　佐助看着鸣人，微微张嘴。鸣人把拉面放在他的嘴边，

　　“鸣人你……喜欢吃一乐拉面吗。”他嘴里有着东西，说话有点含混不清，但确实是这样问了。

　　然而这个问题在鸣人简直莫名其妙，他一拍胸脯：“当然喜欢了！一乐拉面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如果不是你现在行动不方便，我一定会拉着你去店里尝尝刚做好的拉面！这种外送的，而且又不是手打大叔亲自做的，味道总是会打折扣，尽管它还是很好吃！”

　　提到自己喜欢的事物，鸣人便开心地滔滔不绝，表情也变得丰富起来。只是那份笑容太过耀眼，让佐助忍不住别过头去。

　　这边的你，可没有那样好的运气啊。

　　他默默地想着，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面。

　　其实这也是他第一次吃拉面。自从知道鸣人被一乐拉面店的店主泼过油汤后，佐助也开始莫名其妙地拒绝去那里吃饭。就算是和第七班做任务需要集体外食，他也会尽量建议卡卡西老师选择其他的地方。虽然这边的鸣人并不清楚，似乎也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但这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挂在嘴边的事，佐助就只是默默地避开了那家店。

　　“渴吗。要喝汤吗？”

　　鸣人温和的声音唤回自己的思绪，佐助回过神，见他手中的勺子盛满了油亮亮的骨汤。

　　“喝。”佐助探过头去，微微张嘴。

　　“……”看到这称得上是乖巧的造型，鸣人的表情微妙地变了变，把汤勺送到他的嘴边：“佐助……说真的，你这么老实，都让我觉得不好意思了。”

　　佐助呛了一下。

　　他直起身，盯着鸣人沉默片刻，突然叹了口气。

　　然后他眉毛一拧，脸也冷了下来：“——谁要你喂啊？脑子坏了吧。有这个时间不如去修行，吊车尾的。”

　　“对对对，就是这个味！”鸣人激动地拍了拍桌子。

　　佐助有点好笑地叹了口气，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他弯下腰，有点难受地喘了口气，咳嗽几声。

　　“大概是我太异想天开了。”佐助低低地说。

　　鸣人收起筷子，看向佐助。

　　瞄一眼停下来的鸣人，佐助突然别过头去：“这边的你，小的时候过得很不容易。我想过帮你，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做…所以哥哥和我说……也许可以对你温柔一些。”

　　“温柔一些？……”鸣人愣愣地看着佐助。

　　沉默片刻，佐助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啊。用哥哥的话来说……至少在鸣人面前，稍微改掉口是心非的毛病试试看。”

　　“哇……鼬大哥很严厉啊……”敢于直戳佐助本质的大概全世界也只有鼬先生一人了吧，鸣人感到一阵肃然起敬。

　　“然而我没有救得了他。”佐助摇头，看着鸣人那碗几乎没动的拉面：“他在叛逃的时候，我虽然打赢了，但却没能下得去手。身为忍者的我，却没能做号觉悟。我真的要把他拦下吗。也许离开木叶对他来说是好的选择呢。抱着这样无能的想法，我没有下手杀他。后来，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

　　午后的阳光温柔地照了进来，佐助却打了个冷颤，咳嗽几声。他捂住嘴，血顺着他的指间渗出来，鸣人把他从椅子上扶了起来。

　　他把佐助扶回床上，递给他一些止血的药物。佐助也不喝水，直接闭眼吞下去，靠在床头上深呼吸，试图缓解疼痛。

　　“——这边的你，真是个温柔的人啊。”鸣人低下头，淡淡地说。

　　可佐助却自嘲地冷笑一声：“是想说我软弱吗？”

　　鸣人坚定地摇摇头。

　　“老实说，刚开始和你接触的时候我也在想，你真的是佐助吗？毕竟这边的你既肯听我讲话，又愿意为我着想，就算是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你也没有变得像我认识的那家伙一样，甚至还能和我有来有回地聊天，说话……这对我来说，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佐助，你本来就是个温柔的人啊？在波之国任务的时候，在第七班的时候，在中忍考试的时候……你都是最能顾及到我和小樱感受的人。其实你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只是这边的你，要比那边的你更……成熟一些，也更能正视仇恨，甚至明白该如何去背负……”

　　“这话我已经不想听了。”佐助皱起眉，原本还算平静的语气终于染上了不耐烦，“正视也好背负也好都无所谓了。事实是因为我对鸣人手下留情了，所以大家都死了。如果有责任，那一定在我身上。所以，就算只能活一个月也好……我无论如何，都要亲手杀了那个人。”

　　“——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给我赎罪呢？”鸣人轻轻地问。

　　佐助惊愕地抬头，却被鸣人轻轻按住了头。

　　“果然，佐助就是佐助，永远都没法那么坦率啊。”鸣人揉了揉佐助的头发，果然，是比那边的手感更柔软一些。

　　他突然笑了，浅蓝色的眼睛眯成一缝，笑容比窗外阳光更加温暖：

　　“软弱的人是不会想要帮我赎罪的，而且我的罪怎么可能需要你来赎啊？养好身体再说吧，我会一直照顾你，直到你有力气杀了我为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