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佐]熬鹰》瓶桃

16、番外三

　　漩涡鸣人叛逃的那一天，木之叶晴空万里，阳光明媚，除宇智波佐助之外无人关心。

　　五代目火影富岳大人立刻组织了专门的捉拿小队，向来优秀靠谱的大儿子自不必说，为了控制时刻会暴走的尾兽，写轮眼是必要的存在。其他和漩涡鸣人同期的下忍也被编入其中，除了宇智波佐助。

　　虽然不知漩涡鸣人此行的目的地是哪里，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九尾落入敌国之手——思忖良久，富岳还是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如果没有足够把握活捉人柱力，当场击杀也可。

　　五人小组没有怨言，除了一脚踹开大门的宇智波佐助。

　　旗木卡卡西在外执行任务，春野樱更是毫不关心。如果不是哥哥在临行前和自己说了实话，他大概会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急匆匆跑到火影办公室，面对的是父亲比平素更为冷淡的脸。“佐助！你现在不仅是人柱力的同学，更是木之叶的下忍。没有看好人柱力已经是你的失职，如今你不要意气用事，这件事就交给鼬，你已经给大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如今就好好留在村里反省自己！”

　　——也算不上是第一次顶撞父亲，但总归是在办公室里吵了一架。将功补过也好，不要拿我和哥哥比个没完也罢，各种理由轮番上阵，同期同学都不知道向来受到各路宠爱的宇智波佐助骨子里是个这么叛逆的家伙。最终还是哥哥向爸爸求情，而且原本该编入的油女志乃因任务延迟不能到来，佐助才有了这样的一次机会。

　　“不要感情用事——”这是父亲最后的忠告。

　　系好木叶护额，拿好卡卡西老师的特制苦无，带上阿斯玛老师的小小刀具，再极为不情愿地把凯老师的少年青春ver特制大补药放到忍具包里。宇智波佐助的人生真的非常丰满，他没有漩涡鸣人照样活得风生水起，但他偏不知足。

　　偏就要，把那个人带回来。

　　晓的人很难缠，下忍们纷纷落败，宁次和丁次已然昏迷不醒，对方的攻击仍然不打算停止。思忖再三，哥哥最终选择留在大家身旁，将拦截鸣人的任务交给自己。

　　“——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做吧。”鼬这样托付。

　　追了对方很久终于来到了终结之谷，巨大的瀑布在天地间奔腾不息，水鸣声震耳欲聋。鸣人转过身，原本系在额头上的护额已经被摘下，赤红色的双眼波澜不惊，只有平淡且冷的笑意挂在唇间。

　　但与某些平行时空中的历史不同，宇智波佐助既不会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也没有狂喊着叫对方浪子回头的想法。虽然不想杀了鸣人，但是把对方打趴下绑回来还是能做到的——他凝聚查克拉，二话不说一个千鸟先飞过去，但立刻被对方具象化的查克拉拍到了石柱上。

　　微微睁眼便看到了那可怕的查克拉。一条噗噜噗噜冒着气泡的鲜红尾巴正甩在漩涡鸣人的身后。昔日那张只会傻笑的脸如今看起来既狰狞又可怕，肉与皮正在渐渐分离，查克拉如利刃将他的肌肤村村剥落。然而最为诡异的还是他的眼，漩涡鸣人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愤怒，悲伤，痛苦——那双眼如两口干涸的枯井，没有回音，没有声响。

　　“佐助，我放过我自己了。所以，也求你放过我吧。”

　　——一开口便是求饶一般的话语。我要成为火影，我要让所有人都认同我，昔日的那些话已经再也不会从少年的口中说出了。鸣人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苦笑着摇摇头：“放过我吧。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

　　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

　　那么你，就一定会理解我的选择。

　　九尾妖狐。丑八怪。死了算了。为什么你还活着？那样的学生不用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老师，我不想和漩涡鸣人组队。为什么？我不想和九尾组队。鸣人，虽然你是老师的孩子，但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漩涡鸣人吗？水门，虽然你是我的弟子，但这孩子大概无法成为你想象的那种人。他会让你失望的。鸣人，老实说，你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或许你太软弱了。虽然我不想这样说，但连生存的欲望都没有的人，不如死了比较好。带土，琳，你们用生命保护的，老师的唯一的孩子，说不定会让你们失望。

　　——之前不是都答应你了吗？会一直做你的竞争对手的。

　　佐助拔出太刀，箭步向前冲去。

　　漩涡鸣人的实力不强，即使开了两条尾巴也没那么强。宇智波佐助是天才，是火影的儿子，是鼬的弟弟，所有人都在倾尽全力地教他忍术。几番对峙下来对方已经被自己摁在悬崖之上，尽管自己也气喘吁吁一只胳膊彻底失去知觉，但接下来只是一个幻术就能解决的问题。他用刀背抵住对方的脖颈，调动仅剩的查克拉，喘息片刻后，决意望进对方的双眼。

　　“什么都有的……”

　　鸣人的话语打断了佐助。

　　“什么都有的，得天独厚的，从小就被当做火影的儿子培养起来的你，怎么可能明白我的感受啊——！”

　　他嘶吼着咆哮着一脚踹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佐助，用蛮力掰断了对方的太刀，眼泪混着鲜血从眼中流下。他一拳一拳地砸在石块上，疯狂地，残忍地，像是要将自己的手筋手骨通通扭断那般，将这十三年的愤怒和无助通通宣泄出来。

　　“我不知道啊！为什么带土叔叔和琳阿姨要保护我而死！？为什么卡卡西老师会对我失望！？为什么自来也会说我的眼里空无一物！？为什么你的爸爸会这样恨我，为什么大家会恨我恨到这个地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反锁在地下室，为什么要把油汤泼到我的脸上，为什么要让我吃那些有老鼠屎的饭菜，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这样恨我！？为什么你们都想让我去死！？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你们都想让我去死，为什么你们都想让我去死！？”

　　“为什么明明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你，还要让我回到那个村子里去！？”

　　混着血泪的咆哮，就像是要撕裂他的喉咙那样。因愤怒而逐渐尾兽化鸣人四肢伏地，猛地一跃，将佐助整个人掀翻在地，如野兽般咬住对方的脖颈。对方吃痛地大叫一声，血立刻顺着两个齿洞汩汩流出。九尾的狂暴正在不断地侵蚀自己的意志，他用力地撕着咬着，像是要用最野蛮最原始的方式，把这最后的羁绊在此撕碎那样——

　　有什么激鸣着贯穿了自己的胸膛。

　　剧烈的痛楚将全部的理性唤回。鸣人低下头，看向自己早已空无一物的……右胸。

　　“——谁管你、那么多啊。”

　　佐助收起千鸟，一脚踹开鸣人。

　　瀑布的巨浪冲天而起。佐助起身，摇摇晃晃地，朝着和鸣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既然这么恨这里——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他捂住肩膀处的伤口，不曾停下脚步，语气里也满是不耐烦。

　　他的护额落下来了，但他没有去捡。那个护额被自己的螺旋丸划中，在中间留下了一道重重的划痕。

　　宇智波佐助走了。他没有杀了漩涡鸣人，也没有把对方绑回村子。卡卡西老师的特制苦无没用，阿斯玛老师的特制武器也没用。凯老师的青春药丸丢给了鸣人，他拥有一切，却两手空空。我不知道该如何改变这样的现状，也许你也等不到我变强到能够改变木叶的那一天。既然如此那就再也不要见面了吧，也许我们再也无法像曾经那样头顶着头看着星空发呆，但只要你还活着，就是好的。

　　只要你还活着，便是好的。

　　只要你还活着，大概，

　　就是我此生都不会后悔的选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