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挂系统，最为致命2》十字卿

5、第 5 章

　　次日一早，备好一背包的银票，我们又晃悠去了错刀赌坊。
　　开盘前我对夜谭讲：“上次都是我下注的，没能赢，今天换你吧。”
　　夜谭点点头，如临大敌地挽起袖子上了。
　　然后运气惊人。
　　从头到尾居然可以一次没赢，直接把所有本钱赔光。
　　我们又光溜溜被扒了衣服遣送出门。

　　我对着苍天长吁短叹：“阿谭，你也太非了。”
　　夜谭也很沉重：“属下惭愧。”
　　想来也是。
　　夜谭此人，出生就被父母遗弃，已是个很惨的开局，后面被抓进夜行，又连番遇上两个不讲情面的主人，一路背锅，搞到残废。
　　我太蠢了！我怎么会寄希望于他运气好！
　　他一定是那种，买方便面可以买到唯一一包不带调料的，抽扭蛋能在15款里连续抽到唯一不喜欢那款的那种人品。超江湖级的不幸还差不多。
　　我越想越难过，心中一酸，摸了摸他的头：“没事，我可以把我的调料包分给你，扭蛋也可以直接买全套。”
　　夜谭：“？？？”

　　我们只好沿着原路，驾轻就熟地去寻上次买衣服的裁缝铺子。昨天还看我们指指点点的路人，今天已经露出了然于心的嫌弃眼神了。
　　拐了几条街道，一个小身影雀跃着飞扑进我怀里，脆生生地唤道：“小哥哥！我等你好久啦！”
　　哦，是新的七七！
　　七七叫我哥哥了！！！凶神恶煞的七七也会软软糯糯地叫我小哥哥扑我怀里！！太可爱了！！！
　　我心情宛如自家叛逆期的小孩突然懂事学会体贴的老父亲，老泪纵横地揉着她的头一顿狂摸：“哎哎，你在等我呀？”
　　“昨天跑得太急了，忘了好好谢谢你。”小姑娘抬起头甜甜地一笑。
　　“你娘怎么样啦？”我蹲下身与她平视。
　　七七：“昨儿用过药，已经好转了。大夫说诊金足够，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啦！”
　　我又问：“说好替我保密的，你没告诉别人吧？”
　　“嗯！”小姑娘点点头，“我连哥哥都没有告诉！只说是大夫好心，给我们赊了账。”
　　我：“你还有个哥哥？”
　　这个七七，有慈母关怀，又有兄长疼爱，相比我家那个孤苦伶仃的七七，真是同人不同命。
　　“是呀。哥哥办案忙，不常在家，娘亲的病都是我照顾……”七七正说着，忽而眼睛一亮，跳起身来，“哥哥！”
　　我刚刚捕捉到她“办案”这个关键词，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看七七从我身侧跑过去，回头正撞上那个冷面捕头偃卿秋。
　　“哥哥——”七七扑进他怀里，埋头蹭了蹭，“你怎么在这儿呀。”
　　偃卿秋弯腰摸了摸她的头，“有个线索指向此处，路过而已。”
　　他复又看向我们：“这两人是谁？你如何与他们认识的？”
　　七七不敢说话，一个劲对我使眼色。
　　我瞬间警铃大作，难得开个挂救济一下路人，竟然正巧撞上追查我金钱来源的捕头身上，一定是夜谭的幸运E属性传染给我了。
　　镇静了一下心神，我滴水不漏地道：“我有个朋友跟七七长得很像，名字也一样，昨天误认，就结识了。”
　　偃卿秋蹙眉注视着我们，问：“两位为何不穿衣服？”
　　我抹了一把汗，干笑道：“呃……穷。太穷了，买不起衣服。”
　　偃卿秋仍不善罢甘休，继续追问：“我在君洛书宅前见过两位，两位当时的衣服呢？”
　　我心中腹诽：这人有完没完！只好胡诌道：“……被抢了。钱也被抢了，所以没钱买。”
　　“原来如此。”偃卿秋眉峰一缓，和颜悦色道，“我家里有几套旧衣服，两位将就一下吧。”
　　我忙推辞道：“不不不不不不必了吧偃捕头，我们就这样挺好的……”
　　偃卿秋才缓和的神情又锐利起来：“二位若不愿接受救济，如此形容，有碍试听，得跟我回趟衙门。”
　　“……”我欲哭无泪，点点头，“好好好，既然如此，多谢偃捕头。”
　　偃卿秋又正色道：“还有被抢的时间地点经过，请务必详细告知与我，我一定为二位讨回公道。”
　　我和善地笑道：“…………我谢谢你哦。”

　　新的七七听说我们要去她家里做客，高兴得蹦蹦跳跳，引我们到了个破破烂烂的矮小土房子，一丈见方，家徒四壁，是个名副其实的陋室。
　　可这偏巷的入口处，却格格不入地停着一架阔气的大官轿。枣红轿帏，浓紫轿顶，整整齐齐列着几排持刀的侍卫。轿帘半束，隐约可见里面侧坐着个青年，浓紫宽袍，翘着一双崭新的官靴。
　　七七看见那轿子，更高兴起来了，欢欢喜喜地过去：“哇是遥哥哥——”
　　偃卿秋却是皱了皱眉，捏着七七衣领将她揪回来，低声斥了一句：“不要无理。”又抬眼看了看那人，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尚书大人。”
　　七七嘟了嘴，不情不愿地撤回来。
　　偃卿秋又道，“你先带两位客人去换衣服。”
　　七七带着我和夜谭避开轿子绕进了小巷，擦肩时不忘偷偷跟轿子里的人招手摆个鬼脸。偃母被大夫接去了医馆，家中无人，进了里屋，七七便蹲在墙角摇摇欲坠的旧木柜里翻找起来。
　　我有些好奇，小声问：“这人是谁？”
　　七七也偷偷摸摸回答我：“是皋遥哥哥呀，遥哥哥是刑部尚书，和我哥哥是好朋友，经常送我点心。可是最近哥哥说我牙都要坏了，不让我收遥哥哥的糖糕了。”
　　我更是疑惑：“你哥哥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怎会沦落到母亲生病都没钱治的地步？”
　　七七歪歪头：“我偃哥哥也很厉害呀，以前是四品的大官呢。不过，我也不知道这半年怎么了，突然就不穿红袍子，调到县衙去了，家里的佣人们都遣散了，大房子也被收走了。至于遥哥哥……”
　　七七叹了口气，扶着下巴，沾了灰的手指在小脸上戳出三个指印儿，“最近我哥对遥哥哥老是凶巴巴的，以前不是这样的，也许是吵架了吧。”
　　在柜子里翻出两套粗布麻衣，我不情不愿地套在身上，夜谭倒是豪不介意，迅速穿好了。我换好衣服，出了门，见偃卿秋正低头在站在轿前，一副受训的样子。
　　轿中人问：“你仍不改主意？”
　　偃卿秋迟缓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母亲重病，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轿中人低声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人已经死了十几年，你再坚持也于事无补，何必连累……还活着的人。”
　　“家母的病就不用劳烦皋大人费心了，大夫已经同意赊账了。”偃卿秋软硬不吃，仍是拒人千里。
　　“……”皋遥沉默了一会儿，摆了摆手，“我改日再来。”
　　轿帘垂了下来，轿夫顺势起轿，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远去了。偃卿秋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僵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半晌才突然回神，突然抬头看向我们。
　　“让两位久等了，抱歉。”偃卿秋抚了下衣摆，问，“可用过餐了？”
　　我：“尚未。”
　　偃卿秋又问七七：“家里还有吃的么？”
　　“有呀有呀。”七七趴在跟她差不多高的灶台上，摸了半天，从锅盖下面摸出半块半黑半黄色的玩意儿。
　　我暗觉不妙。
　　偃卿秋点点头：“那就好，让给客人吧。”
　　七七满怀热忱地递给我，我看着那半截黑漆漆的糟糠，心生抗拒：“不……不用了，我不饿。”
　　其实我饿到颤抖。
　　但我可是锦衣玉食的大财主，怎会吃这种垃圾食品。
　　我忙想找个借口开溜去吃饭：“没事的话我们先走啦？”
　　“有事。”偃卿秋抬手拦住我去路，“可否容我简单问几个问题。”
　　我：“你问你问。”
　　偃卿秋：“两位今天说衣物被抢，是否是两个不着衣衫的人所为？”
　　我疑惑：“何出此言？”
　　偃卿秋沉声道：“两位知道，我在追查君洛书盗窃一案。他所犯重大，必有同谋，但是至今不知道何人是幕后主使。君洛书自称是受扬溪一名君姓男子所托，可是秣陵与扬溪相去遥远，查证还需时日。我近来怀疑，君洛书的背后主谋，已到秣陵。”
　　我有些心虚：“为何？”
　　“君洛书这个背后主谋很奇怪，惯使黄金。秣陵金银有限，一旦有大批量的金银兑换银票，很容易惹人非议。自从君洛书入狱，秣陵便甚少有人兑换大面额银票。可这两天，突然又有人在秦淮钱庄兑换了五百两黄金。”偃卿秋指节轻轻敲击着剑柄，神情肃穆，“随后我又得到个消息，今日在错刀赌坊，有两人输了五千两银票，最后连衣物都输光，正午时离开了赌坊。我怀疑两位的衣服，就是被这俩人抢去了。”
　　我有些慌乱，又有些作死地问：“你……会不会怀疑，我们两个就是……？”
　　“那不会。”偃卿秋了然一笑，“不穿衣服行于闹市，何其引人瞩目，这伙人深藏不露，不会这么蠢。”
　　我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偃卿秋继续道：“而且兑换银票此事，只要在不同钱庄分批兑换，很容易掩人耳目。他们行事如此高调，应当是故意为之。这伙恶徒不仅胆大妄为，而且还相当自信。恐怕，是在向我挑衅。”
　　我叹服：“……思维缜密，逻辑清晰，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这个推理无懈可击，唯一的漏洞，就是高估了这个幕后主使的智商。

　　……惭愧，惭愧。

　　偃卿秋又道：“对了，还未请教两位姓名？”
　　我想起刚刚，他好像说了君洛书受“某君姓男子”指使。我和夜谭的真名，暂时应该是不能用了。
　　我只好和善地回答道：“……我叫阿挂，我旁边这位叫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