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垂虹秋色满西南

4、寻人（2）

　　“他对你动手了？你没受伤吧？段盛和他一伙的？”柏绪突然一改平时慢吞吞的绅士语气，一下抛出来三个问题。
　　见终于安全了，原雉终于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轻松起来：“有事！我心脏都快掉出去了！不是被吓的，是差点被他拍出去！”原雉用手比划，做出夸张的动作。“他力气太大了。”
　　柏绪不吭声，但往转角处撇了一眼。
　　“段盛也是玩家，是我让他别帮我的，毕竟我也没想到这段昌这么狠。”
　　“他刚刚跟我我说到他走上层通道进来的，段昌就来了，”他想了想，突然看向柏绪，“上层通道是什么？”我家应该也拿不出几百万送我来这地方，想到这里原雉更疑惑了。
　　“就是一个通道罢了，不重要。”柏绪皱着眉，严肃的说，“不管怎么，人身安全要放在第一位，知道吗？”
　　原雉尴尬地抠了抠耳朵上的小环“好的。”心里却想着，下次还是别告诉柏绪大哥了，他怎么比我还胆小，这样还怎么行动。
　　“不过，主人也不是段盛，那么究竟是谁呢”原雉正分析着，突然想起，刚刚柏绪去哪儿了。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问的，他正要开口问。

　　“我刚刚看到一个可疑的人，”柏绪却主动开口了。“所以我过来晚了一点，抱歉。”
　　“没事”这不能怪柏绪，毕竟他也没有义务保护我。
　　“刚刚你出教室门的时候，陈老师一直看着你，当时很多人都向外走，他却格外关注你，我怀疑他知道些什么。”柏绪回忆起刚刚的情景“于是我打算先跟上他看看他准备做什么。”
　　原雉期待地看着他，感觉他可能发现了什么。
　　柏绪看着他期待的目光，愧疚地接着说：“我刚跟到办公室前面，就通过阳台看到下面段昌正朝你们那方向走去，担心会出什么事，就赶紧下来了。”
　　“多亏你及时下来了，不然我小命可能不保了”原雉生怕柏绪感到愧疚，毕竟是为了救他，“这下至少知道了陈老师异常，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观察。”他扯出安慰的笑脸。
　　“待会放学再找段昌问一下，多知道点信息更好分析。”原雉开始转移话题。
　　这时，柏绪手伸进衣服兜里掏出来几块巧克力，“先吃点东西，只有这个，先垫垫肚子。”见原雉没伸手，柏绪也不尴尬，直接顺手塞进对方的衣服兜里。
　　原雉只是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巧克力进入兜里后，他才后知后觉地道起谢来。虽说家里从小教育不要白白收别人的东西，却也没到一点点小零食也不能收的地步。他只是...觉得这个场景好像很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胃抽搐地疼了一下，原雉也来不及多想了，拆开包装开始吃起来“没想到你还随身带零食，或许这就是有钱人吧？”
　　柏绪随口扯了个谎“进来的时候就在校服口袋了。”
　　“嗯，果然是有钱人人设”原雉又推理成功了，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回到教室的段盛，看到自己放在桌面上的巧克力不见了，还留了个整齐的字条，“借一下巧克力，之后还你。——柏”
　　段盛也不是小气的人，不过几块巧克力，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现在却觉得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再不吃东西我会死的...段盛像毒瘾犯了一样难耐地挠了挠课桌，发出刺耳的嘎吱声，直到旁边的人投过来莫名的眼神，他才不得不停下这奇怪的举动。
　　过了一会，他觉得也没那么难受了，刚刚明明也不饿，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刚刚吃了点东西的原雉，面色稍微好了一点。上课听了一下老师讲课的内容，和当初自己上高中时学的东西大同小异，没什么意思。周围的同学跟一个个机器人一样，也没什么意思。看来重点应该就在那位班主任身上了。
　　“我们下课去办公室找陈老师”后面正好抛过来一个这样的字条。字迹很熟悉——因为有点像原雉自己的字。奇怪，柏绪小时候和我练同样的字帖？
　　他没有扔回去，只是背往后靠了一下，点了点头。
　　幸好，放学段昌已经先走了，于是他们叫上段盛。
　　“我们这是去哪？”胖脸疑惑地拧成一团，但脚下还是迈着小碎步跟着。
　　“去看看陈老师，感觉他是个重要人物。”原雉简单一说。
　　“你知道什么吗？”走在前面的柏绪忽然转过头。
　　段盛猛地被吓一跳，这令他想起下午柏绪过来找他们时的那个眼神，忍不住颤了一下“什，什，什么？”
　　柏绪意识到自己没说清楚，补充道“陈老师。”
　　“我不知道..”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我也就刚刚上课的时间见过他。”
　　“你们怎么进来的？你们也生病了吗？”段盛这才意识到还没问对方的信息。
　　“抱歉，我们都不记得了。”柏绪礼貌地笑笑。
　　或许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生病的事，原雉配合地没有拆穿。至于自己，确实也真的不记得。不过，刚刚听段盛的话，他生病了？
　　“我是生病才被送进来的，但我不记得生了什么病，这一部分应该是被剥离了。”小胖子相信了对方的话，还没有戒心地继续说着自己的事。
　　他这么...单纯，怎么活到现在的，另外两人都想不通。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柏绪看了看身后两人，绅士地主动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三下门，等了一会，里面没什么反应。
　　“看来还是来晚了，陈老师应该已经走了。”原雉忍不住叹息一声。
　　后面的小胖子却像瞧到了什么，突然眼睛放光“快看！窗户没锁！”
　　一看以前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做，另外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得出这个结论。
　　窗户不高，三人顺利地翻了进去，除了段盛稍微有些吃力...
　　现在下午六点多，光线稍微有点暗，办公室灯已经关上了，为了不惊动他人，他们并没有开灯，勉强还是能看清里面的样子。
　　这是陈老师单独的办公室，中间就一张办公桌，角落里摆了几盆绿植，显得空落落的，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锁上了，用的是那个年代流行的密码锁。这个柜子颇有一些年代感了，许多地方都掉了漆，边缘还起了一些锈。段盛用蛮力拧了拧，显然拧不开。这一趟又是白来么，原雉有些挫败。
　　柏绪拿起了桌上的电子日历，轻轻翻动起来，原雉也没发现别的有用的东西，便踮起脚凑过去想一起看。柏绪见他靠过来，便把拿日历的手稍微放低了一些，方便他观察。
　　上面标注了很多日期，但密码只能试三次。原雉看了一眼密码柜，只是略一思考，便伸手在两个地方点了一点——0512（入职日期），0215（陈的生日），“应该是这两个其中一个。”
　　柏绪看了一下这两个数字，瞬间明白过来，看了一看密码的键盘，果然，这几个数字正好被磨损掉。
　　“那为什么不可能是0125呢？上面写着他女儿生日。”小胖子发出疑问。
　　原雉露出自信的微笑“这位陈老师15年前入职这所学校，他女儿7年前才出生，他今天上课的衣服袖口已经磨破了，领口也泛白了，穿了得有好几年；这个柜子看样子也是15年前来的时候开始用的，看来他不是一个喜欢改变的人。很可能这个密码15年没换过。”他停顿了一下，笑容加深了一点“况且，我们有三次机会，就算前两个不对，也还能试试这个。”
　　“应该是0215”柏绪开口了。
　　原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柏绪大哥难道推理出更多东西了
　　柏绪看见原雉惊讶的眼神，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没有忽略什么，我只是下午跟着他的时候看见他解锁光屏时最后一位输入的是5”他拍了拍原雉的肩膀，安慰到“正如你说，他应该不是一个喜欢改变的人，这些密码应该是一样的。”
　　“哔”小胖子没有认真听这些复杂的分析，只是按照他们所说，输入了0215，柜子果然打开了。
　　另外两人也不磨蹭，都靠了过去。小胖子稍微挪了挪，把中间的位置留给原雉。一眼望去，里面就是一些教学资料，原雉轻轻拿起最上面这一叠资料，尽量不动出痕迹地放在桌子上。
　　下面是一叠学生档案，他拿出来仔细翻看起来，顺便分给另外两人一部分：“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柜子里面还蛮干净的，没什么锈迹。
　　“就写了一些姓名学号籍贯之类的，也没什么特别啊。”段盛翻了一会，失望地小声嘀咕着，“我们能先去吃饭吗？难道他们不饿吗？”
　　另一边，原雉看得更仔细，这其中有一些外地的学生，也有父母离异的学生，但这些都算不得特殊，也没有什么规律性。还有几张就翻完了，似乎没有什么收获，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柏绪。只见柏绪低着头，自然地翘起二郎腿，纤长的手指拂过纸张，又轻轻地翻过去，浓密的睫毛随着目光微微下垂。好看得像幅画，原雉心想。
　　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柏绪抬起头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怎么了？”声音也充满磁性。
　　总不能说看你好看，原雉只好随便问一句“你那些有什么特别吗？”
　　柏绪只是摇摇头。倒是一边不太耐烦的段盛突然说道：“绪哥！这有你的档案！你的父母怎么没有填？”
　　“嗯？”柏绪并不着急，虽然身着普通的高中校服，仍旧保持风度，缓缓走过去，接过他自己那一份档案，开始看起来，冷静地分析到“应该与这里面的人设相关，我自己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的父母就是两个普通人。”
　　“普通的有钱人”原雉内心悄悄定义。
　　“你们有看到我的档案吗？”段盛弱弱地发问。他们这才发现，这里没有段盛的档案，似乎，也没有原雉的。
　　他们赶紧翻完最后几份，果然没有。这就奇怪了，看来原雉的身世真的有问题。
　　“段昌的也不在。”原雉补充上这个结论。
　　“陈老师把这些档案带走了？”段盛问到，另外两人也这样认为。
　　原雉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快步冲向刚刚拿出档案的密码柜。拉开柜子，用手背敲了敲里面的板子。“砰，砰。”是清脆的响声，而不是密实的厚重响声，里面是空心的，果然验证了原雉的猜想。另外两人闻声也靠了过来。
　　原雉沿着里面的边缘摸索一圈，在最上面的隐蔽位置摸到一个拉罐似的拉环，他扣着这个环往外轻轻一拽，板子便斜斜地打开了。里面是一个很窄的空间，紧贴在柜子真正的边缘和这个板子间的是一个文件袋。
　　“雉哥你真厉害，这么小的空间你都能看出来。这看起来也不过是后面厚一点罢了。”小胖子投来崇拜的目光。
　　“这我当然看不出来，我只是发现这里面这一面没有锈迹。”原雉解释到。
　　说着，他打开这个文件袋，里面有三份档案，正是他们三人的。
　　原雉父母早亡，从小在伯伯家寄养。上面写着原雉的成绩中等偏上，考上这所高中后，伯伯还出钱供他来上学，似乎不存在什么苛待现象。今天正好周五放假，这家庭关系，晚上回去还可深入了解。
　　段昌段盛，父母两年前离异，算起来他俩正好上高中的那一年。上面同时还写着，也是在两年前，他们的父亲段康连再婚了。对象是一个仅比他们大5岁的女人。是出轨么？档案的信息很简略，记录着这兄弟俩成绩都不太好。
　　“办公室的信息就这么多了，我们各自回家后调查一下家里的情况。”原雉提议，看了看两人。
　　“行，我回去观察一下我哥和那个女人。”段盛爽快答应到。
　　柏绪只是点了点头。
　　原雉已经开始复原起现场了。一切收拾好了，原雉看了一眼时间，已经7点半了。
　　“那走吧。”原雉拍了拍手，表示收拾好了，三个人又原路翻出去了，走的时候不忘擦了擦窗台上的脚印。
　　“我和你一起。”柏绪对原雉说。深邃的眼中透着不忍拒绝的请求。
　　“我回家，你跟着我做什么？我们好像不同路。”原雉走在前面，没看到他的表情。
　　早知道这小孩会拒绝，“我请你们吃饭吧，大家忙到这么晚还没吃饭。”虽然看档案原雉家人不曾虐待他，但柏绪还是忍不住担心他回去吃不好饭。
　　“好啊好啊！”段盛开心地回答！他现在已经饿极了，感觉自己能吃两头牛。
　　既然这样，原雉也不好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