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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回到落凫市郦云舒便关了手机。
      她要对甘柿林之间的关系冷静地想一想。没有去甘柿林家乡之前,她的心全在甘柿林身上,也感到甘柿林对她的喜爱,她们情投意合,眉手之间都飘着爱,沉浸在这种若明若暗的爱里不能自拔,没有闲暇想其它。
      现在甘柿林母亲对她的态度的变化,特别是那天晚上对她委婉的提醒,她不得不在心里摁一摁。甘母对她的喜爱是另一种爱,一旦与甘柿林的婚姻发生冲撞,甘母就会站出来维护儿子的婚姻。在甘母眼里,她和甘柿林是没有两性情感而言的,她只能站着甘柿林的婚姻外作观望者。
      晚上在卫生间洗漱,她伫立在镜前看自己,突然觉得像甘柿林母亲在看她一样,看着看着把自己看成了第三者。她脸上一阵发烫,感觉到她的出现破坏了人家儿子的家庭幸福。
      她的心一下冷却下来。
      虽然她感受到甘柿林是爱她的,她和甘柿林的心是相通的,但她不能任自己的感情像河流一样肆意地流下去,她必须在她和甘柿林之间筑一堵大堤,守护好汹涌的河水不让漫溢。她可以在心里找一千个找一万个为自己开脱的理由,但外面的人不会给她们的感情找理由的,她们的感情只是千百万人重复过的感情,她们的故事也是千百万人重复过的故事。
      这样想来,她潮涌起来的心便退了回去。她向单位请了三天假,回到家里拔掉座机的插线,关闭自己的手机,想一个人呆在没有甘柿林的地方静一静想一想,把眼前发生的一切捋清楚。
      期间甘柿林给她打了三次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猜想关机一定是针对他的。母亲对她的态度一定伤害到了她,这时候给她作任何解释,都不见得有好的效果,就决定把一切往后放一放,想等她消气后再向她赔不是。
      郦云舒关闭手机却关闭了自己。
      她把自己一个人关闭在家里,非但没有静下心来,反而更焦躁不安。在起初的半天里她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走动,以此抑制内心的寂寞。手机放在茶几上,她清楚是关闭的,走过几糟,还是忍不住看一眼,又生怕甘柿林打过来电话自己没有注意到。望着关闭的手机,她反复告诫自己不要打开,即便她的手机里出现一百个甘柿林的呼叫,她也要做到镇静自若平静如水。
      她要把甘柿林关闭在她的视野外,关闭在她的心灵外。
      一小时过去,她庆幸没有打开手机终于战胜自己,等到时针走过上午十点到了关闭的第二个小时,她有些不能自持,拿起手机放下,放下又拿起,如此四五次,想象着甘柿林满世界发疯地找她,把她的手机快要打爆;想象着甘柿林满脸伤神愁眉不展的样子,她的心开始发软,但还是坚持着没有把手机打开。
      盯着墙上的钟表,时针指向十点十分之后,她就坐卧不安什么事都没有心思做,凝神静气地看着时针走动,走过一圈,她计算着甘柿林会给她打过多少次电话。
      就这样她一直看着时针指向十点过半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打开了手机。虽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手机呼叫,还是看到有甘柿林的一次电话。她心里感到幸福,至少在他最忙的这段时间内见缝插针给她打过电话,她不需要回电,知道他打过电话便心满意足了。她重新关闭手机,徜徉在与甘柿林的想象里。
      时针指向十一点,她再次打开手机,又发现他的一次手机呼。她想这时候他办公室里应该坐满谈工作的人,是难有闲暇打电话的,但还是找闲给她打了电话。她这样想心里便有无限的蜜甜。
      等她第三次打开手机是十二点钟。接到他的一条信息和一次手机呼,信息里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她开始心疼他,想象着甘柿林找不到她的痛苦,她为他的痛苦而痛苦。
      算了吧,我不能用这种玩失踪的方法折磨他了。就在她忍不住给甘柿林回电话的时候,看到信手涂写的白纸上,写满无数“甘柿林”的名字,名字下面写着不同的阿拉伯数字。名字是她想他不能自持时写下的,阿拉伯数字是她想象他在这段时间里给她打的电话数目。她看到最大的一个数字是62,这是她计算出来的,就是说在她失踪的几小时里,甘柿林至少要给她打60次电话。
      然而她只读到他的三次手机呼和一条不算信息的信息。她内心的幸福瞬间像过山车俯冲了下来。也许甘柿林对她的爱不如想象的那样,不及她爱他的三成。她感到有些悲伤。
      她重新把手机关闭。
      中午詹子恒回来,见她坐在客厅里发愣,做过午饭把饭端过来,劝她吃饭。她坐在饭桌旁拿起筷子搛了一口菜没有一点胃口。詹子恒望了他几眼,停了一会说,如果感觉有病了,还是弄点药吃;如果心里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理医生说最好的药是自己。
      她没有辩白,胡乱点了一下头回到卧室躺下。詹子恒临上班前过去推开卧室门,见她蒙头躺着,站了一会,想说什么没有说,折回来准备出家,走到门口又止住脚步,再次走回卧室,说晚上我有个应酬,晚了,就回妙妙爷爷那里住了。她装着睡着没有理会。他像例行公务一样说完就关门走出了家。
      她感受到丈夫的猜疑。只是她的心煎熬如烤在铁鏊上,满满地全在甘柿林身上,不曾注意到詹子恒的感受不感受。
      詹子恒走后她像霜打了一样,蜷卧在沙发上,整个思绪都在混沌状态,似乎没有去想甘柿林,没有去想她和甘柿林的路会走到哪里,甚至不曾想她的家庭会是什么,她的婚姻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只觉得在混沌里她是幸福的。
      她是打算像飞蛾扑火一样去寻找自己的幸福的,没有考虑就站在悬崖边,她觉得为了甘柿林,就是从悬崖边掉下来也是一种幸福。她愿意就这样在一种混沌里与甘柿林在一起,害怕甘柿林像一团雾气,太阳一出就会把他驱散,也会把她的幸福驱散。
      外面起风了,风裹挟几片枯叶从窗口飘进客厅,她才从迷迷糊糊中醒过来。
      此刻当她清醒时候,她的心又悬了起来。手机一直摆在面前,她却没有勇气再打开。她不再想象着甘柿林会给她打过多少电话,因为每次电话在彻头彻骨幸福过后,她的忧虑会跟着而来,假如在等待他的几个小时里没有电话,她会不会能挺得住,会不会肝肠寸断,会不会一病不起。她把心都给了甘柿林,也希望甘柿林把他的心也给予她。
      她把手机握在手里握了再握,手心满是沁出的汗,害怕没有甘柿林的电话。她关闭手机只是测试一下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假如甘柿林整个下午都像傻了一样,机械地不间断地拨打她的电话,尽管都是呼叫转移,她该有多幸福。
      她小心翼翼打开手机,竟然没有一个甘柿林的呼叫!
      她的大脑有半个小时都处于空白中。待她头脑恢复转动,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甘柿林为什么在如此长的时间里没有给她打电话,是把她忘掉了吗?书上说男人是容易忘记过去的,可是她与甘柿林还没有经历过去,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准确地说是处于小荷才露尖角,他就这样连手都没有挥就走出去了吗?不可能!甘柿林不是那种恩断情绝的人,
      书本上又讲,有情人就容易滥情,滥情的人对谁都玩感情游戏,甘柿林是玩感情游戏的人吗?她有些神经质地一环接一环往下联想,得出的结论是:甘柿林对她是认真的,之所以这么几小时没有打电话是因为工作太忙,他像陀螺一样不停地转动,也许在开会在讲话在接待下属在陪同领导。又想,即便这样密不透风地忙,如果心里有她,还是能抽出时间,就那么一分钟时间,只要他打个电话给她,她便感到知足,便不会焦虑如热锅上的蚂蚁。
      郦云舒伫立窗前,望着落凫市远处高高低低的楼群,透过楼群之间的缝隙在寻找甘柿林所在单位的办公楼。一座刚刚建成的三十多层煤炭大楼档在前面,她的视线被阻断,简直有些气恼。她知道煤炭大楼前面就是贯穿南北市区的煤都路,而卫生局的办公大楼就坐落在煤都路上。顺着煤都路往南走,遇到东西向的开拓路朝左拐,有500米距离岔入一条斜路,过三个路口就是她居住的小区,甘柿林是很容易找到的。也许他就在赶往这里的路上。
      一轮红日在秋天里愈加红彤,软绵无力地坠落在景九山后面,落凫市笼罩在一片昏暗的暮色里。她坐在窗下呆呆地望着小区通向家里的小径,不放过每一个走向这里影影绰绰的人们。她多么期望甘柿林站在楼下喊她的名字,或突然敲她家的大门。她想象着如果他真的出现在面前,她会涌出怎样的心情来,是泪珠涟涟哭喊着扑进他的怀抱?还是压抑着快要流出来喜悦的泪水却故作惊讶说“怎么是你啊?”,装得像没事人一样。
      然而这一切都是想象。当外面已趋于安静,听到远处传来运煤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她才从恍惚里走出来,知道已经到了夜里十点钟,那是从火车煤炭站台外运煤炭的时间。她想起手机还处于关闭状态,慌忙去打开,还是没有甘柿林的呼叫。
      她没有任何心情,感觉口干舌燥,发现嘴边起了水泡,拿起水杯走到饮水机旁接水,才想起桶水早用完了还没有更换。她走进厨房,拧开水龙头接水,突然想起甘柿林是不是手机坏了,如果坏了不能打电话,她心里便坦然了;又想即便手机坏了,他还有坐机啊!水漫出水壶一直流着,她全然不知,等回过神来,感觉楼下有喊她的声音,慌忙走到窗前却什么都没有。
      她回到客厅昏坐了一会,觉得寒冷便回卧室和衣睡下。迷迷糊糊一夜,脑海里全是甘柿林的影子,到黎明时分稍稍清醒,隐隐听到厨房流水声,不禁惊了一下,想起拧开的水龙头忘记了关闭。
      她起床关闭水管后,全没有睡意。伫立窗前一直看着东方从一点点光亮升起一轮红太阳,外面人车嘈杂,阳光铺满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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