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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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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感觉像什么,就像现实加强版的暗箱游戏。把手从洞里伸进去后,未知的恐惧就包裹了人的内心,就算里面是一只小奶猫,那毛茸茸的触感,温热的体温都会在一瞬间让人意识到那是一只活物,在这种情况下,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
文颂此刻有那么十分之几秒的愣怔,腕上崩开的袖口处,那冰凉的活物还在向前滑动。
陆谨敏锐的感觉到文颂的反应,透过枝叶往他手腕上一瞧,顿时抽了一口凉气,映着手电筒的白光,一条小儿腕粗的棕色花蛇正在他手背上抬起了头。
“文颂……”陆谨的声音低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耳中好像能听到那蛇吐信子的“嘶嘶”声。一般人早就甩开棍子跑了,可文颂直硬着胳膊愣在那儿,陆谨有点想不通,他是反应慢还是怎么地,木木的提醒他:“你快把手抽回来!”
可文颂不是一般人,那极度短暂的愣怔瞬间变成了肾上腺素,骨子里的虎顺着神经末梢蹿了出来,此刻内心正无比雀跃激动的盘算着人蛇大战。
陆谨眼看那蛇脖子一动,就要往后缩,心内一急,想也不想就去拉他。
可他手还没伸出去,就见文颂抓着麻绳的左手闪电一般的伸向了右手,眨眼间,那木条已换了手,紧接着树丛一阵乱晃,文颂的右手从里面猛的抽了出来,两米来长的花蛇被反手攥住了头,刺啦一身扥出了树丛,蛇身疯狂的抽打扭动。
陆谨来不及细想,一把攥住七寸接了过来,几乎同时另一只手抓到蛇身,大力快速的向两边猛抻几下,花蛇瞬间疲软的垂了下去。
随即一声浅笑传来,文颂伸手将橡皮条般的花蛇捏走了,一只花瓷碗被木条挑着伸到了陆谨眼前。
“你可真行……”陆谨咬着牙抬头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新手套带上,把那小花碗接了过来。
文颂边往下滑边提着蛇尾巴,打响绳一样的甩了好几下,确定那蛇死透了,抢先一步落了地,拽下腕间的橡皮圈,利落的把那蛇尾巴结结实实扎到了麻绳上,眼皮一抬,看着陆谨把脚踩进积水潭:“你也不赖吗!”
陆谨低头单手解开绳子,向着崖上喊了一声:“展涛,收了吧!……我们外训的时候,去野外伪装训练,有时候教官会拿条蛇扔你身上,所以对这东西不怎么感冒……倒是你,又不是乡野里长得,在不确定它有没有毒的时候神经这么大条,是真难得!”
“哈,我吗,虽不是乡野里长大的,但对这东西还真不怎么怕,这倒不是我神经大条,是因为所里头动不动就有人报案蛇进了屋,我就碰到了好几次。然后就去查了,知道这里的蛇大多没什么毒性,其实挺温和的。”
“哦,我说呢……”
“啊……”
话音还没落,展涛的惨叫惊天动地的传了过来,紧接着:“姓文的,我□□祖宗!”
陆谨:“……”
文颂:“呵……呵”
“陆副队,梁晓静就是在这个单人沙发上喝的符,我们在这个沙发套上提取到了一些白色粉末,正在做检验,还有一些毛发,没有发现其他线索。”一个技术人员跟在陆谨身后转出了正屋,指着右边的一间房:“这个是梁晓静生前住的房子,案发当晚她应该没进来过。”
陆谨撩起门帘钻了进来,房间的地面只有几个平米大,正前方放着一个橘黄色的木桌,桌上两瓶塑料花,右边一整排码起来的粮食袋子,左边一方大火炕,床单铺的十分妥帖,被子齐齐整整的叠在拐角,白色的墙壁上挂着三张电影海报,靠正墙一块水泥台子,上面立着一个粉色的木质衣柜。
整个房间整洁的有条不紊,只一层薄灰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遭遇,陆谨回头问门口的李明兰:“这房子你收拾的?”
“没有,还是她那周走的时候拾掇的……”李明兰站在门口往里面望了望,抬起脚踏在门槛上,顿了顿,又收了回去。
陆谨把那些柜门抽屉都拉开看了一遍,随即就准备出门,突然想到什么,抬头望了望墙上的海报。那是一部动画电影,中国风的画面十分唯美,女孩和一条大鱼以不同的姿态出现在画面上:“这几张海报是哪来的?”
“她说过生日的时候同学送的。”
陆谨抬脚上了炕,将左边海报的一角揭了起来,一串数字映入眼帘,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其他两张一模一样,相同的位置,相同的数字,他眉头皱了皱:“拍下来!”
同一时刻,展涛和文颂正在埋尸地勘察。
“除了几个脚印,什么都没有!”展涛望着一旁抽烟的文颂,一脸懵逼。
文颂:“那家伙戴着头套,脸上扣了个骷髅面具,身上穿的是黑色长袍,还戴了手套,全身捂得严严实实,你想让他留下啥?”
展涛冷笑道:“那说明你也就能搞条小蛇吓唬人的本事,碰上练家子折腾大半天连个屁也留不下,嘚瑟啥呢。”
“呵……说的好像站在一旁吹凉风,渲染恐怖气息的不是你一样。”文颂斜着眼笑看着他,顺手将烟头塞进了泥里:“不过那条花蛇手感挺好的,你觉得呢?”
展涛手臂上不由自主的麻了半截:“滚!”
“展涛,你们过来看!”里边崖下的痕检喊了一声。
“这是什么?”文颂拿过一支手电筒,眯着眼睛往眼前的烂泥里瞧了半晌。
“指骨!”痕检两个手指伸进泥里,夹出来一段三公分左右的东西,凑到了文颂和展涛眼前:“你们看,这是一根手指的远节指骨和中节指骨。”
文颂说:“也就是说,死者无名指被切下来之后,又被切成了两半,近节指骨被带走,而其余却被丢弃了。”
“现在看来就是这样,可为什么呢,一截指骨有什么用?”展涛已是有些想不通。
“为什么?收藏癖?”文颂话音刚落,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喂……陆谨……我们也完了正在收工,好,我在路边等!”他把电话收进口袋,嘘出了一口气:“功夫没白费,那碗底检测到的残留物和死者体内的毒素一致,走吧,哥们儿,去找李元鸿!”
清晨四点半,村子里响起了阵阵鸡鸣,东边的山头一线鱼肚白翻了起来,几辆车接连开上了硬化盘山路,呼啸着驶向另一个村子,漫长的二十四小时即将结束。
展涛躺在后座上,眼睛半睁不睁:“我现在觉得挺乱的,李元鸿为什么要给梁晓静下毒,他们两家好像不止于有什么过节啊?还有,这个宋媛家和梁晓静又有什么仇,李明兰到现在只说宋媛害梁晓静,可原因绝口不提,为什么?”
“我们可以结合现在这些杂七杂八的线索,做个简单的受害人分析。”陆谨斜靠在副驾驶,闭着眼睛:“一个月以前或者更早,她无意中冒犯了宋媛家,而冒犯的后果她可能也略有耳闻,因为自责与害怕,她将这件事告诉了母亲,她的母亲在惊恐之后求了平安符,给她缝在了衣服上。之后宋媛家请阴阳安土做法,给每个房门都贴上的符咒。之后她开始看到一些神鬼之类的脏东西,心理上的悔恨自责与根深蒂固的迷信思想使她一点也没有怀疑这些鬼神的真实性。”
“之后她开始频繁看到这些东西,可能还越来越恐怖,导致她出现在一些精神问题,这时她的父母去求了李元鸿,李元鸿给了她三张符,嘱咐按照先后顺序十天口服一张,柴火焚烧,然后阴阳水送服。她严格按照李元鸿的话喝符,前两张都没有问题。”
文颂接上了话头:“5月23日,租屋后院的其他人都去参加同学王文洁的生日聚会,只剩下了宋媛和她两个人,然后她们听见了野猫的惨叫,宋媛受不了,叫她出门,出门后便碰见了倒挂的女鬼,以及墙根里貌似有个没露面的人。之后她就发疯,她的父母带她回家,喝下了第三张纸符,紧接着身亡,一个小时之后,她被父母装进了麻袋,趁着夜色拉出了门,在柴草场碰见了睡在麦柴堆里的疯子周海,可他只睁眼看了一下。”
陆谨倏的睁开眼睛:“之后她就被埋进了土坑,此时天光泛白,她的父母为避免村民看见,匆匆离去。不多时,一个或者几个身影来到崖下,刨开了土层,解开了麻袋,将她的手指切下来,然后截取了近节指骨,将其余丢弃。之后又原样将她装进麻袋,埋上土层。头七当晚,她的母亲心念难平,背着他父亲去烧了一趟纸。几天后第一场大暴雨来势汹汹,山洪冲开了土层,将她冲到了芦苇河河滩。二七当天被行人发现,随即案发。傍晚时分,他的父母从万丰县出发,回到梁家坪给她烧纸,却碰到了女鬼和鬼面杀手。”
“那现在就比较顺了,疑问也很明了。”一个三岔路口,文颂在导航上按了几下,就车开进了左边的岔道:“第一,梁晓静是如何冒犯宋媛家的?第二,宋媛家请的阴阳先生是什么人,我们现在已经知道那些神鬼都是投影,那么他是不是幕后主使者?第三,李元鸿是受梁家所托,为什么会给包了毒的符咒,他与宋媛家请的那位有没有关系?第四,宋媛在5月23日那晚是个什么角色,有没有什么意图?第五,切手指的是什么人?”
“还有两个问题。”陆谨看向了后视镜:“梁晓静家在5月23日当晚以及之后似乎都是被人监视的,这个人是不是周海,他与切手指的人是否有联系?那晚租屋后院的其他人是不是无辜的?”
“哎呦,我天,这牵扯的”展涛听得头大,晃了晃脑袋:“赶紧逮住李元鸿回去问清楚,我这头都要炸了。”
“到了!”文颂把车停在了许湾村村口,后面几辆也跟着停了。
这时“砰,砰……”接连几声震天的炮响,紧接着惊天动地的哭声响彻天边。
正在推车门的几人同时一楞,不多会儿,眼前巷道两边的大门次第被拉开了,家家出来个抱着麦柴的人,站在门口,映着刚刚放亮的天光有些瘆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