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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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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至寒虽转,梅舒雪尚飘。”望着门外薄雪轻覆,苏云礼有感而发道。
关好门后,苏斩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一边说道:“听说城外有座山上种了很多桃树,下个月就能开了,到时叫上岚彦,咱们三个赏花去可好?!”
苏云礼淡淡笑道:“你说的应该是清光寺后山的十里桃林,那边确实很美,值得一行,不过北山上的迎春花现在都已经开了,也可以去那边转转。”
“迎春花?也好,一大片黄黄的也蛮好看的!那等哪天天气暖和,咱们就出城溜达溜达……”,话音未落,一阵疾风忽然将未关严实的窗子刮开,只听“咚”的一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看到风口正朝向苏云礼,苏斩立马跑去将窗子关上,随即查看了一下,发现不见闩子,于是纳闷儿道:“云礼,你刚有打开过它吗?”
苏云礼摇摇头道:“没啊,外面那么冷,我可是很畏寒的,开窗作甚!”
找到了静静躺在一旁的木条,苏斩将它拿在了手里,不禁皱起眉头,心生疑惑道:“不是你那还会有谁?难不成来鬼了?”
“来鬼也不会走窗子啊!兴许是我上次打开后,忘记把闩子插回去了!”,苏云礼并不在意的说道。
不是没这可能,苏斩将闩子插好,便不再关注窗子的问题,他回身开始脱下外裳,待走到椸架前,脱得就只剩下纯黑的里衣,把衣物整理平整后,整个人往旁边一倒,四仰八叉的就躺到了床上。
“这就准备睡了?”,苏云礼看着他,有些惊奇道。
眼前突然闪现出拾月的脸,随即苏斩翻了个身,趴着望向苏云礼,回道:“没呢,不过突然想起个人来!”
苏云礼将手中书册放下,饶有兴趣的问道:“想起谁了?”
苏斩眼神明亮如月,道:“拾月。”
“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苏云礼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好在苏斩并未察觉。
“白天把他面巾扯下来的时候,我差点以为看到了十二三岁的你呢!虽然七八年前的时候,你和他一点儿也不像!不过那时你身中奇毒,根本也瞧不出本来的模样。”,苏斩盯着不远处的人,仔细瞧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了赤条条的目光,又翻身仰躺了回去。
在离了苏斩的视线范围后,苏云礼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始终挂着的淡淡笑意也转瞬即逝。少时,才有些紧张的回道:“有吗?我怎么没发现!”
忽然想起白日里,卫影当时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苏斩眼里的光不禁暗淡了少许,他安静了一会儿,又突然问道:“云礼,我问你,卫影是不是见过面具下你现在的这张脸?”
苏云礼愣了一瞬,有些摸不清此问何意,于是只得小心翼翼的轻轻“嗯”了一声。
苏斩眼里的光,在得到答案的一瞬,消失了。
“白日里看到他跟我的反应差不多,就猜到卫影肯定看过你现在的模样了……别的不说,你这张脸确实也太好看了点儿,用谪仙二字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认谁看了肯定这辈子都不会忘。”,苏斩装作并不在意的继续说道。
苏云礼很是敏感的察觉到了苏斩此刻的不对劲儿,可他还是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儿,于是试探着问道:“你这是在夸我吗?怎么听着语气有点儿怪啊!”
想藏却藏不住的妒意。
苏斩把眼一闭,越想越觉得气闷难忍,于是酸溜溜道:“怪就对了!自从你戴上面具,就从没在第三个人面前摘下来过,我爹我娘现在都不一定知道你变模样了吧,可卫影他却知道!”
终于知道苏斩在为什么闹脾气了,之前因拾月而生的紧张感,在莫名其妙被转移的话题面前,变的荡然无存,苏云礼的脸上又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眼中还盛着点点的宠溺,他柔声道:“义父确实还未瞧见过,不过义母可是见过的。”
“那我问你,还有谁见过?!”,苏斩气恼又带着些许期待的质问道。
这可把苏云礼问住了,他轻皱眉头,有些心虚的回道:“没人了。”
“你看吧!我就知道,你待卫影是不一样的,你很信任他,依赖他,就像五年前待我那样!”,醋坛子彻底翻了。
“……不是……”苏云礼刚说出两个字,就被打断。
“那你说,为什么我刚回来的时候,想抱抱你,你却为了躲我向后退了好几步?为什么我要住回双子居,你就要住到别的院子去?若非我提出再搬进来一张床,你还会老实的待在曾经我们一起睡过五年的这张床上吗?我知道是我太敏感了,你本就对人有洁癖,可你不该对我也有啊?前段时间你对卫影比跟我还要亲近,我有种被彻底取代了的感觉!”,积压了一个月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出来,苏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在幼稚的计较这些小事,十分难看不说,还很没面子,但他就是觉得憋得慌,每次看到卫影跟在苏云礼身边,搀扶他,对他嘘寒问暖的,他就会不舒服。
“难不成...你这是在和我闹脾气?”,苏云礼有些不大理解,于是开门见山问道。
“都这么明显了你还要问!是!我就是觉得回来以后,都变了,我不再是你身边的唯一,虽然离开的五年间,我也有设想过,我娘会找人顶替我去照顾你,但我以为那个人会是晓武(苏府下人),我怎么也没想到,会进来个外人!”,苏斩十分委屈道。
“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嘛,卫影是为了报恩才选择留在苏府的,整个府里属他心思最细,所以义母才会让他来照料我的起居,何叔(苏府管家)很看好晓武的能力,所以都是把他带在身边教管的,哪里抽的出时间来照看我啊。”,苏云礼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
“霜儿?怎么不说话了,又在想什么呢?”,见苏斩不答话,苏云礼只好主动问道。
无论怎么解释,苏斩都听不进去,于是干脆就不再说话,他也知道自己没理,是在无理取闹,娘们儿唧唧的,很是讨人厌,可他就是不舒服!
苏斩暴躁的侧过身去,面朝墙道:“困了,睡了!”
这顿脾气来的,属实太突然,苏云礼彻底懵掉了,瞧着不远处这个健硕的成年男子,他无奈到了极点,自己和卫影就是普通的主仆关系,这有什么好气的啊?!
屋外雪花簌簌,不多时外面的世界就变成了银装素裹,静谧又安宁,披着外赏站在窗边的花凉不禁叹了口气,道:“本以为是场小雪,如今看来,怕是要下到明天早上了!”
可惜,如此良夜,她却没能酣睡到天明。
被安排守在左丞府外的一人急匆匆跑来了理察院,他用力叩响门环,并喊着立刻要见萧北淮,里面守夜的人听到后嘱咐其稍等片刻,便马上跑去找人了。
在得知是城卫处的人找来,萧北淮身子瞬间紧绷,随后披了件外裳就冲了出去,追在后面的人想给他撑伞挡雪,奈何个子矮腿短,拼命捣腾也撵不上,很是郁闷。
“你说什么?这事发生多久了?怎么没的?”,虽然预感到可能会出事,但也没想到人竟真的没了。
“两刻钟前的事,目前还不清楚是偶然还是他杀,不过,今日午后确实来了个外地人,他递出拜帖后,没多久就被带进府中了。”
这事不能耽搁,萧北淮立刻指示道:“你现在立刻回城卫处,多调些人手,把左丞府给我暗中看严实了,如有可疑之人连夜出逃,马上抓起来。”
接着萧北淮立刻朝花凉的房间走去,那名矮小的差官却在原地犹豫了,毕竟他实在起不到挡雪的作用,可又看不得穿着单薄的人在雪地里来回穿梭,犹豫了好一会儿后,他还是跟了过去,心想着兴许有别的事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花凉!花凉!你醒醒,有活儿干了,快点儿起来,都等着你呢!”,萧北淮用力的拍打着房门,似乎是准备把它拍碎了。
“大半夜的你吵什么,我这才刚睡下不久!”,花凉不耐烦的从床上下来,边走边说道。
“你快穿上衣裳,左丞死了,目前死因尚不明确,我怀疑和假宋司淼的案子有关,我这就去叫醒拾月,让他告诉殿下去,等下你我一起过去左丞府。”,萧北淮急匆匆道。
这消息着实让花凉一惊,愣了一瞬后,她不禁叹了口气,道:“本是个适合睡觉的夜晚,这下又得和死人做伴儿喽!”
拾月睡得憨实,萧北淮大喊大叫,用力摇了半天也没把人叫醒,甚至倒霉的还被踢中了一脚,气得他用尽全力在人身上肉最多的地方,猛的掐了下去,还拧了一圈,疼的小鬼嗷叫着窜了起来,烦闷道:“箐姨,你这下手也未免太狠了吧!”
埋怨完才看清楚,下手的是萧北淮,拾月郁闷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道:“额...是你啊!这大半夜的,干嘛呀!”
萧北淮正色道:“拿着这块通行牌,立刻去皓王府找殿下,左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