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以勇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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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之事都在顺着皇帝的布局在发展，外敌家中已安排好了奸细，里通外敌的人身边也安排上了眼线。皇帝掐着指头算那本小册子上的人名，随口吩咐楚必划掉那么一两个。
“别太明显，不然被发现就没意思了。”
修竹从书案上抬起头问：“发现陛下以身入局打算谋他们半子吗？”
“半子可不够。”皇帝靠在简陋密室的简陋壁挂上，祥云的纹样被靠的皱皱巴巴。
“朕得剐掉他们一身肉，放了血，还得剥掉皮，像他们在铜梁城里做的那样，一个个挂到金柏城上去。”
修竹没再说什么。
半炷香后，三人从密室里出来，皇帝吩咐修竹去城门口接一位上京的大人。
“这位是？”
“日后打算留给虹阳的，先调来看看。”
修竹到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这一家是留给楚觅的。
“好多钱啊。”她由衷赞道。
“什么钱？”新来的诺离将军小跟班觉付伸着头问。
“箱子里全是金子。”修竹偷偷附耳道：“咱们眼前这辆，是第十车。”
“哇……”身后一阵穷鬼哀嚎，修竹就在这时见到了前来试炼的一家人。
“诺离将军，哈哈哈，劳烦将军来迎，老夫愧不敢当啊。”
修竹点点头，“陛下特意嘱咐过，不敢怠慢。”
“走吧。”她沉下双眼，收下家主塞过来的包裹，递给手下。
“廖大人太客气了。”因着包裹不俗的分量，修竹脸上的笑容都真诚起来。
“应该的应该的。”
廖老高兴得很，从身后带出来一个落落大方的姑娘，“长女廖朝明，和将军一般年纪，希望能和将军聊得来呀。”
修竹的笑意淡了三分，讲到“廖姑娘是大家闺秀，若能与我等聊得上，也是给我们这些粗人当当表率。”时，笑容全没了。
“奔着陛下您来的。”回禀的时候，修竹向皇帝展示了包裹，“这个我就拿走了。”
“将军府不都没人了，收钱干什么？”皇帝奇道：“你还骄奢淫逸上了？”
“对。”她拾掇着里面的金锭，“兵器不花钱，吃饭不花钱，养被你裁掉找不到人生价值的姐姐们也不花钱。”
“况且陛下，你怎么还在监视我？”
修竹从不惮以最大的勇气直面难以言喻，尤其是在这个几乎卖命的时期。
“不会还有人在我府里吧？”她皱起脸皮，“陛下，没这个必要了吧，我又不跑。”
与此同时，楚必和时刻跟在她身边的侍女，齐刷刷抬头看了她一眼。
“不是监视你，放了两个暗卫，你睡个好觉。”皇帝没觉得冒犯，反而解释起来：“日后忙起来，怕你不小心被人宰了。”
“哈？”修竹的脸越发皱巴巴，“那，那多谢陛下。”
“不然臣住宫里吧，虹阳殿里有我一间。”她自信开嗓，提起虹阳殿的时候满是骄傲：“殿下一定不会嫌弃我的。”
皇帝收起桌案上批完的折子堆在一边，眼底的笑意拢也拢不回来，“那你跟她说吧。”
他笑着忙手里的事，仿佛在和小辈聊家常：“虹阳要回来了。”
“殿下？”修竹“腾”得站起来，“许游寻造反了？”
“他不敢。”皇帝抬眼看向修竹，语气里全然没有责怪：“是你的殿下为了你，抗旨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后修竹第一个反应是别扭着开心，继而变成黏腻的惆怅。
皇帝还在看着她，意思全在脸上：那你也走不了。
修竹觑了他一眼，假装没感受到这层意思。
上阳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栖鸣三人终于回了家。
翻墨从入山口拿出早放好的扫帚，一边扫雪一边开路。
淡墨扶着李刃的臂膀，嘴里叨叨个不停：“师叔啊，我背你吧，不用非走上去。”
“闭嘴吧你，要不是你轻功不好，师叔现在都喝上开水了。”翻墨满心怨气，扫帚抡到飞起。
淡墨回嘴：“你第一天知道我轻功不好？师叔还啥也没说呢。”
李刃笑笑：“确实想喝点水。”
“听见了？”翻墨利落地把扫帚塞进淡墨怀里，“我上去打水，你跟师叔慢慢走。”
“等等！”李刃拍拍淡墨的手，示意他放开，又慢慢跪在地上，趴到那石阶上。
师兄弟二位以为他在跪拜，纷纷背过身去，完全没注意到李刃用手拂开薄雪，手指着那石阶示意什么。
“这俩孩子。”李刃回了个头发现他俩背过身去了，无奈又直起身，狠狠地扯了下淡墨的衣摆。
“哎哎师叔！”淡墨摇摆半天，扶着山石稳住身形，吓得大口喘气。
“下面可不是水潭！山沟沟！是山沟沟！能摔死的！”
“山上有人。”李刃站起来，按住翻墨肩膀，轻轻吩咐道：“上去看看。”
看着师兄消失的身影，淡墨蹲下去研究那块石阶。
“师叔，咋看出来的？”
李刃倚在山石上，慢慢扶着墙坐下去，“当年老五要收你的时候我就发愁，我说他那么聪明个人，怎么还收你这么笨个徒弟？你猜他咋说的？”
淡墨撅起嘴来，“因为我笨的安心，好了师叔你说大半辈子了！”
就这么一会功夫，翻墨从山上飞下来，差点踩在淡墨脸上。旁边衣袂翩翩的那位，却不是栖鸣山的人。
“镜儿山景鸿，见过李将军。”
李刃没说话，看向翻墨。
翻墨开口：“顾师兄家的顾铭中了断生之毒，现下虽解了毒却迟迟不醒，修竹怕他被人弄死，委托镜儿山护送过来的。”
“师姐知道。”随即拿出一封陆繁雨手书，递给李刃。
“断生？”李刃没看信，反倒攥住景鸿的手腕，“你确定是断生？”
景鸿点头，语气异常坚定：“就是断生之毒，临走时单修竹不知道从哪弄来了解药方子，解药是药王谷配的，当是无问题。”
李刃转而去抓淡墨的手，“半山腰的阵法他们上不去，估计是在山腰山洞里，你带人，把东西拆掉，让顾家小子好好休息。守山阵需要加固，我腿脚不好，翻墨你带人下去，生门全都转死。”
“我就在这，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钱的话……”他向包袱里掏，拿出一叠宝钞。
大家震惊于这一叠的数量时，李刃随手把钱塞进翻墨怀里，又去拽景鸿，“老景家小子，药方给我看看。”
岭山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陆繁雨终于抽出身来，安排好李闵坐镇，只身走上了去上阳城的官道。
她早早向皇帝递上了辞官书，迟迟没得到回复。
“要是他真用岭山无召不得出这种烂事弄死我，你放心，那必是我带他一起走。”走的时候，她这样安慰李闵：“到时候你先人一步投靠虹阳殿下，她深明大义，是个好主君。”
李闵深知劝不动她，只能暗中写信打算给修竹，被陆繁雨拦了下来。
“这种时候，信件对皇帝来说都是透明的，你想害我！”
李闵无奈：“师姑，你别死。”
陆繁雨：“好侄子，人都有一死。”她倒是洒脱极了，“我会大张旗鼓地走官道，从我踏出岭山的第一步起，就叫他知道。”
“这样对皇帝来说，比偷偷出现更可控，只要他不愿意，我根本到不了上阳城。”
她把青凌从剑袋里抽出来，挂在腰间，换了身狐裘和毡帽，比镜儿山的人还像江湖人士。
“我教你的入山阵学会了没？”
李闵叹气，“师姑，我出不去。”
“总得认下道，难不成你要一辈子守在这里？”
李闵不语，只是一味挽留。
他已经知道栖鸣屠山真相，生怕陆繁雨这次去是刺杀的。
陆繁雨只是吐槽了句他没有修竹懂她，挥了挥手，没回一次头。
不过一个月，等她已经站进上阳城里，都没人拦她。
“好。”她放下双臂，缓缓吐出那口气，“看来你也做好准备了。”
城守认出她来，确认再三没收到消息，遂踌躇着不敢上前。
陆繁雨转过来冲他招手，等人靠近，将一把宝剑架到他的肩上。
“叫人吧。”她说，“借您贵首一用。”
城守吓得要死，慌忙叫人往驰风营去，却得到修竹今早出城的消息。
陆繁雨敲了下他的头，“傻啊？往宫里报！”
正在这时，严恪小跑而来，笑着请她入宫，丝毫没分一点眼神给城守惊恐的眼睛。
“还知道支开我徒弟。”
她把青凌收好，递给他，又问：“没什么跟我说的吗？”
严恪端着青凌剑，“陛下说，还是与将军面谈好些……只是奴才有些话想说。”
他没管陆繁雨想不想听，直愣愣抬起头急切道：“诺离将军奉命清剿细作，与前日匆忙上任为驰风营统帅，不日便归。”
“那是她的事。”陆繁雨抬起脚往宫中去，严恪小跑着陪伴左右，嘴里说着近日来修竹的情况。
听到半路，她终于问道：“我或顾别与你有恩？”
严恪却在此时闭住了嘴，眼睛里却是肯定。
“为将者不求回报，且我只身前来，谁也帮不了。”
她将语气放缓，“我还未做决定，如今莽撞，是想要个承诺罢了。”她想了想，拍了下他的肩膀，“别怕。”
小番外：
修竹住在宫中其实不大方便。
皇后和商贵妃不时来看她，话里话外都在赶她走。
她心里知道，这是楚觅的主意。
于是没得办法，只能躲出宫去，皇帝深明大义，送了她几个仆从。
这一日回府，管家拦住她：“大将军，这门楣光着可不好，您看加块匾如何？”
没等他们再说话，修竹低下眼眉，沉声说：“叫诺离府。”
见管家张嘴要说什么，修竹厉声道：“我说，叫诺离府！”
第二日，上阳城多了一处叫诺离府的地标。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以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