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盛》唢呐

6、第六章

　　地府的白天和黑夜都是一个样，黑压压的，看什么都像蒙上了一层黑纱，而黄泉殿入目更是朦胧，宽大的床铺上连被褥都是黑色的，沈褍躺在上面就像是装在了黑色羽绒盒上的洁白宝玉，又像是是伏在黑天鹅身上的温顺小猫，美得不可方物
　　焱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醒对方

　　沈褍昨夜泡了一夜的忘川水，到现在都是刺骨的寒冷，而焱律就像是个暖炉一样散发着余温，让沈褍不自觉地向他靠近
　　沈褍把身体拉伸了一下，然后往外挪了挪，最后翻了个身直接滚入了焱律额的怀里，一连三部曲压根没有给焱律反应的机会就将温柔乡抱了个满怀
　　焱律浑身僵直得跟个木棍似的，就连呼吸都放慢了半拍，两只眼睛盯着沈褍发顶的两个旋看，像是要看出朵花来

　　沈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意识还有些混沌，带着些许起床气便朝着温暖的地方蹭了蹭，原本还想翻个身，身子刚动就发现不妥，抬头看着下颌紧绷的焱律，对上他那像哈巴狗一样亮晶晶的眼睛，沈褍莫名觉得有点乐
　　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吗
　　沈褍用手抵在焱律胸前撑了一下，将自己从对方怀里挣了出来，或许是刚起床的缘故，大脑运转得十分朴素，倒是没有向什么旖旎的方向去发展，他坐在床上，看着侧躺的焱律问
　　“好些了没有？”
　　焱律点点头，也跟着起床
　　由于昨夜沈褍是从忘川池直接将他搀扶会卧室的，也没来得及穿鞋，焱律便主动出去把鞋拿了进来，顺带把沈褍的外衫也拿了进来
　　沈褍穿戴整齐，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和焱律，抿着唇翻折了一下衣领

　　沈褍的每个表情很细微，并不明显，但是还是被焱律捕抓到了
　　“怎么了？”焱律的风衣已经穿上，那高高竖起的领子遮住他上下张合的唇，只留下高挺的鼻梁和满是关切的眼睛
　　沈褍被他这么一看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应答比较好
　　他的里衣昨夜已经被弄湿了，此时穿在身上的是焱律衣柜里面的，原本就这么穿着倒也没什么感觉，但是把自己的外衣这么一套差别就凸显出来了，衣领处明晃晃露出的一截显示着两人的差距
　　沈褍承认他只是长了一副道骨仙风无欲无求的脸而已，心眼其实挺小的，譬如现在，他一直以为两人身高差不多，突然发现自己矮了一截，忍不住就有点酸
　　如果再晚个两年死保不准自己还能再长长
　　不过这种小九九总不能直接对焱律说，难道告诉他自己嫉妒他长的比自己高吗，这未免太幼稚了点，沈褍决定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沈褍不愿意说，焱律就不会逼他，只是一路上总是止不住用眼睛去瞧他，生怕他因为受了阴气身体不舒服

　　沈褍有没有因为阴气不舒服不清楚，但是他的的确确被焱律瞧得浑身不舒服
　　最后只能自己找话题分散对方注意
　　“怎么昨夜发作得这么严重”
　　焱律这些年的炼狱之火压制得很好，除了他初到地府那几年看着比较严重外，之后都是一年比一年好，很少再出现意识都不清晰的情况
　　“无碍”
　　焱律似乎对自己身上的炼狱之火多有避讳，也不愿多说，沈褍到现在除了知道个名字外，几乎就对炼狱之火一无所知
　　“下月还会这样吗，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一下”
　　焱律摇摇头，伸手拉着沈褍的手臂将人往自己身侧带了带，防止他被刚来的莽撞小鬼给撞倒
　　两人视线对上，焱律才缓缓开口
　　“下次可以早点过来陪我吗？”
　　至从焱律的状态越来越好，沈褍就没有像从前那样一到初一十五就早早在那里候着，一般都是算着时间，估计焱律在忘川池泡得差不多了才过去
　　沈褍看着他的眼睛，有些自责，默默在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上点心，不能再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忘川池待着了
　　“好”

　　枫信之给的那个公文袋看着厚厚一大叠，但实际上有用的就一丁点，这丫的把别人家祖宗都挖出来了
　　张昕蕊，女，就读于A大中文系，长相不错家境也很好，典型白富美，但具有普遍富人爱装B外的另一个通病，就是喜欢体察民情，感受民生
　　目前在东郊区租了一间出租房，不过事实上她本人也不怎么在那住，一般都在学校住宿，只是偶尔来一下，同时她还在一家肯德基打工

　　出了地府沈褍就是个矮圆胖，站在焱律肩上看那份文件，就像悬空盯着芝麻看一样，他只好顺着焱律的胸膛滑落到他的衣襟里
　　焱律没想到他就这样直直就滑落下来，吓得也没管手上的资料，伸手就捂住胸口，生怕沈褍掉了下来
　　“小心”
　　沈褍被他小心地托着放在衣襟里，看他服服帖帖地扒着衣襟，才放心去捡被自己刚刚甩到地上的资料
　　“可惜尸体已经被烧了，不然或许会有更多线索”
　　沈褍看着照片里的尸体，原本是年轻貌美的姑娘，却像是被抽干了血一样，浑身干瘪，死不瞑目
　　和这张照片夹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两张照片，也同样干瘪扭曲
　　“这些也是死魂的受害者”
　　“可能不止这几个，这种事情比较骇人听闻，一般消息会被压着，不让传播能查到的东西应该不多”
　　沈褍了然，最后思考了一下，指着女孩的照片“先查一下她吧，先搞清楚死魂的事和走魂到底有什么联系”
　　焱律同意
　　走魂和死魂两者性质相差极大，若单独看怎么都不会觉得两者有联系，但偏偏那么巧在走魂身上发现死魂，又很难不让人怀疑

　　根据就近原则两人先去了女孩的学校，
　　沈褍觉得学校这么大，要找一个人的消息应该并不容易，但事实证明他真的和这个世界有点脱轨了
　　“大学虽然看起来很大，但是一般的大学生都有相对固定的交际圈，主要在宿舍班级社团或者是同乡友人”
　　焱律介绍，好让沈褍更好了解现代的生活
　　沈褍认真地听着也不管有用没用，先记着总该是好的，等以后慢慢了解了再去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沈褍他们从地府离开时已经是下午了，此时转悠了一圈，太阳早就掩去了半边面容，夕阳的余晖透过树木撒在石子路上，像是精灵踩着细碎的脚步来到人间
　　沈褍此时圆溜溜的大眼睛眨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这样的美景，在地府见惯了乌漆嘛黑，此时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焱律十分配合地放慢了脚步

　　去宿舍要走挺长的一段路，但即便再长也没有绕地球半圈，到底两人还是走到了宿舍楼下
　　焱律从离开地府就隐了身，此时直接就掠过那个看门的大妈就走了上去
　　宿舍走道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女生，焱律捂住胸口沈褍，目不斜视地就往张昕蕊的宿舍走去

　　宿舍之内的女生与平常出门在外的端庄优雅形象简直大相径庭，对着爱豆海报流口水，夹着腋毛看韩剧，用蹲茅厕的姿势吃泡面，简直比宅男还要粗狂上几分
　　但是沈褍是没有机会见识到了
　　焱律一进宿舍就大手一挥，隔开了一个二元空间

　　张昕蕊桌子上的东西整整齐齐码在上面，光这么看依旧充满生活气息
　　焱律粗略看了一眼，从书架上拿出一本相册，里面是全是大学里面的集体照
　　桌子上的东西看着虽然很多，其实大致区分就三样东西，书，化妆品，生活用品
　　虽然没有用宿舍其他三个人做对比但是沈褍还是可以看出张昕蕊活得很精致
　　“可以问一下她宿舍里的其他人吗？”
　　沈褍提出建议
　　焱律点点头，把其中一个女生召了进来

　　女生本来还在对着自己的爱豆犯花痴，此时突然来到一个独立的空间，另外两个舍友喧闹的声音从耳边消失，自己身上也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张毯子盖住裸露的肌肤，这种种变化她竟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对着两个陌生人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紧张的情绪

　　“张昕蕊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张昕蕊死了！！”女生惊讶了一瞬，随即又道句“活该”
　　沈褍无法理解女生们的战争，只是对对方冷漠的态度有点不喜欢
　　“那她不在宿舍那么多天你们都不猜疑吗？”
　　“上个月都有警察来调查过了，我们以为她是犯了什么事，她之前就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一直遮遮掩掩的，还一天到晚往外跑，不过估计现在都已经退学了吧，反正这么长时间没来校方也没有过问，她父母也只来过一次，估计是给她收拾东西，但是人家有钱，拎了两件东西就离开了”女孩的语气吊儿郎当中带着明显的不屑
　　“你不喜欢她”
　　“哪里只有我不喜欢她，不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仗着自己家有几个钱，傲得跟个什么似的，还到处去勾搭男生，之前就是....”
　　沈褍听她抱怨大概明白了，未必是张昕蕊不好所以不招人喜欢，恰恰是因为她太好了所以才不招人喜欢，通俗点就是嫉妒使人眼瞎
　　“你知道她跟谁走的比较近吗？”
　　“跟谁都不近，一直都是自己独来独往，我们跟她搭话她也不理会我们，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