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系列二》马为鹿

4、第四章

　　“报告，发现异常电磁波，上面命令我们务必在一个小时内撤离到五十公里以外。”士兵传达的信息让楚湘皱紧眉头，立即下达命令，“联系直升机过来，三队负责引导直升机降落，带百姓离开。二队继续警戒，一队五分钟内收拾好一切。全体人员跑步撤离。”

　　命令刚下达，一队队长小跑过来，敬礼说：“头儿，这些大家伙，别说五分钟了，除非有巨型运输工具，否则根本运不走。分割也不可能，我们刚才费了老半天劲就割开一个小口子，必须要用强力的切割工具才行。这些我们都没有。”

　　紧随而来的三队队长报告说：“头儿，老百姓动作很慢，而且很多人不配合，说要去外面找他们的亲人。我们打也不能打，拽也不能拽的，很麻烦。”

　　楚湘微怒地盯着三队队长，“我再补充一下我的命令，五分钟之内必须让直升机降落，十分钟之内，直升机必须起飞。所有上不去的，就地丢弃。”

　　“是，”三队队长不自觉地挺起胸膛，敬个军礼，赶紧跑步离开。

　　楚湘又看向一队队长，“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怪兽的重量太重，刚才五六个兄弟一起试了试，勉强将小怪兽抬起，走不了几步就受不住了。那大家伙，直升机根本肯定载不动，那小的估计勉强吧。”

　　楚湘眯了眯眼睛，用一种老狐狸的目光看向雨当春和郁菀，问道：“唉，上面要拿这些怪兽做研究，你们觉得有价值吗？”

　　郁菀和雨当春都没明白楚湘为什么要问她们，也没细想有什么不对劲，她们此刻觉得离开这里是最重要的，尤其是郁菀，她那种莫名其妙地预感似乎又来了，她张口就说：“现在研究还有什么价值，以后各式各样的怪物会更多。我们还是赶紧走吧。”雨当春见郁菀紧张，心有灵犀，马上跟着说：“各个世界的怪物多得很，研究不过来的。现在重要的不是研究怪物，而是想想怎么消灭它们，保住自己的命。目前，还是先离开逃命要紧。”

　　“逃命？”楚湘笑了，“我还没逃过呢。不过既然你们说了，那就姑且听你们的吧。”她转身下令，不再管怪兽，立即离开。

　　郁菀和雨当春她们想的是上直升机离开，但楚湘却不允许，坚持要她们和自己在一起，美其名曰为增进友谊而要紧密联系。这种鬼话，三岁小孩都骗不了，但人家楚湘就是说得理直气壮。她们还想找借口推脱，但两人此刻倒是没了心有灵犀。郁菀找的借口是她们是普通人，不能和经过特殊训练的士兵比，急行军、跑步前进什么的，她们可做不了。而雨当春找的借口是郁菀的脚崴了，根本无法进行高强度的行走。

　　两人同时开口，等了说了一段才发现是各说各的，这可让楚湘嘴角微翘，心情颇为不错，她先回答了雨当春的问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手下轮流背着你的小情人儿。保证不让她受一点累。”随后又看向郁菀，“什么叫普通人？什么叫训练有素？急行军总没有你们躲避这些怪兽来得凶险吧？我的手下拿着武器加上异能，才勉强制服这些怪兽。您二位这普通人，上来就拿个铝合金架子将怪兽扎了个透心凉。确实，我这些手下是不能和你们相比，压根就是比不上啊。”

　　“那就别这样吧，我们赶紧走吧。”见楚湘不松口，郁菀也不想多啰嗦，急切地看着雨当春。雨当场顿时明白，背起郁菀就走。

　　这干脆利落的行动让楚湘愣了半秒，这是哪门子神操作，不过那两人神态一丝不错的落入她的眼里，她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她必须弄明白。于是更加竖起耳朵听那两人嘀咕着，不过内容都却让她吃了一波狗粮。

　　郁菀觉得自己的扭伤不严重，不肯让雨当春背着，挣扎着要下来，她让雨当春留着力气好对付下一次出现的不知名世界的怪物，万一光顾着背她用光了力气，到时候两人都跑不了。雨当春自然不肯，坚持要背着。两人“交涉”着，最好相互妥协，郁菀自己走，如果坚持不了，就让雨当春背着。

　　楚湘觉得好笑，又想起了自己家那位，心里也暖暖的。只是她敏锐地从二人的谈话中得到了一个信——下一次出现的不知名世界，这说明说明？她暗自思量，紧紧跟着二人，这二人身上肯定有秘密。才出了商场大门，她就被乱哄哄地场面刺激的有点生气。

　　三队负责百姓上直升机的过程并不顺利。直升机只有四架，最多荷载三十来人。正好够他们三个小队加上异能者乘坐。但对百姓来说，则是杯水车薪。他们只能加大起飞频率，反复接运。但这样一来，时间上是肯定不够的。楚湘当机立断，孩子和陪同的亲属上去，其余人跑步离开，如果有人敢冒充孩子的亲属，一律枪毙。她早就看清了，这里的孩子和老人都是是很少的，也是，这么晚了出现这样古怪的灾难，早已经熟睡的孩子和老人哪能逃脱呢。

　　当下就有人开始闹起来，什么叫只上孩子和陪同的亲属？剩下的老人怎么办？他们中有人跑不动怎么办？

　　三队队长和队员们虽然端着枪，但毕竟成长的环境是和平的，他们不习惯也不会朝百姓开枪，只是焦急地叫嚷着，希望大家安静。

　　楚湘可不管这些，上去就踹了三队队长一脚，夺过枪，冲着人群的脚下就是一梭子，冷笑说：“这次是脚下，下次瞄准的就是脑袋。”在真正的狠人面前，普通人可不敢生出一丝反抗的心思，立刻怂了。

　　现在安静了，楚湘才缓缓地说：“十岁及其以下者为孩童。老人，腿脚不便者，可以上去。不过能逃命到这里的，我不觉得有谁是腿脚不便，有谁是不能跑的。所以，别废话，再敢废话——”她看向三队队长，“一律驱逐。驱逐不离者就地正法。如果不愿自己和孩子上直升机的，我们也不勉强。”冷冰冰地话语结束后，她踱步来到郁菀和雨当春面前，展颜一笑，立即变幻成亲切的面孔，“快走吧。”

　　郁菀和雨当春呆了呆，二人被楚湘换脸的速度给惊着了，不过现在也不是细究的时候，逃命要紧。雨当春搀扶着郁菀，鼓足劲，疾步前行。郁菀到底是缺乏锻炼，咬牙坚持了不足三千米就已经累得够呛。

　　雨当春听着耳边传来的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心疼不已，想要去背郁菀，哪知郁菀也是个隐性的犟脾气，非要坚持继续。

　　可恶的是楚湘，还在一旁打趣说：“逃命时候还给我们喂狗粮，也太没人性了。”

　　郁菀累到极点，大脑的思考能力直线下降，脱口而出，“你留着点说话的力气吧，等会儿三维世界开始融合，有大家受的。”

　　“等会儿要是没有及时离开”话才出口，她就被楚湘眼神中射出的、能晃瞎她的光芒给吓着了。自己难道说错什么了？至于楚湘要用这么热切的目光看自己吗？但她不敢直接去问楚湘，刚才这人的杀伐决断让她内心充满了恐惧，她害怕这个她自己压根就琢磨不透的女人。她去看雨当春，想从这个一直都护着自己的女人问个答案。

　　哪知雨当春却是瞪着楚湘，“看什么看，你那什么眼神？你想干什么？你要在这样看，我对你不客气啦。我警告你，郁菀她是我老婆，我爱人，我的伴侣。”她可不怕楚湘，经历过未世的洗礼，还有什么人或事物能吓倒她呢？

　　楚湘“嘿嘿”笑了，明明一个干练利落、长相清秀的厉害女子，此刻却显得十分猥琐，“你放心，不用吃醋，我不光这个看你老婆，我也这样看你。”

　　郁菀二人满头雾水，面面相觑。雨当春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湘却一转脸，哼起了歌，距离她们几步远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跟着。雨当春气坏了，照着她的牛脾气，非要冲上去问个究竟，可是目前她要顾及到郁菀，只得按住心中的冲动。

　　郁菀是实在走不动了，两腿像是被灌了铅，嘴巴里都泛起了血腥味。整个人是靠在雨当春身上才能勉强站立。她忘记了，自己才退烧不久，肯定是体为不支。

　　这样不行！雨当春立即将背包给郁菀背起，自己则背起郁菀，埋头“刷刷”地往前走。

　　旁边的楚湘见雨当春背着个人加背包，行走的速度居然大幅度提升，几乎就是在小跑，心里有点讶异。她仔细地观察着，大约这样小跑了一公里多，雨当春微微张开了嘴，呼吸声也变得有点重，好像开始累了，然而又跑了一公里多，雨当春还是这样的状态，只是额头上有了密麻麻的汗珠。三公里下来，她估计下时间，大约不到十分钟，速度并不快。再估计一下负重的重量，绝对超过一百一十斤。背着一百斤的大米小跑三千米，虽然有出汗、张口呼吸等正常的生理反应，但却不显疲态，这样的人会是普通人吗？至少进行过体能训练。

　　这是楚湘初步的结论，她更加对这二人重视了，眼神隐蔽地观察着二人。一听郁菀出声了，耳朵顿时竖的高高的，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用的信息。可手下偏偏在这时来打扰她。后面的直升机还是没有起飞，原因是有人闹事。

　　楚湘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离接到离开的命令过去有二十分钟了，撤退的进程十分缓慢。跟着过来的百姓只有一部分，虽然危难时刻，国家部门等等于是权威，但有现成的直升机不坐，跟着跑步离开，另一部分人还是不愿意的。虽然这些人能逃过前面的灾难，是有一定的身体素质做保证。可人都是有惰性的，现在在他们看来还算安稳，这样不近人情地赶着他们跑步，那简直不拿他们当人。有人跟着队伍走了一小会儿就歇下了，有人是心怀不满拖在后面大声嚷嚷，还有人刚跑几步变掉头回去了，想和留下的那帮人趁着机会挤上直升机。刚才被威吓的恐惧早就因为士兵们的不敢动真格而渐渐消失了。到底是当兵的出身，习惯性地对百姓下不了手，言语也压根就不管用了，这些当兵的急得喊着，嗓子都嘶哑了。

　　楚湘眼神中闪过嗜血的光芒，叫来一队队长，悄声叮嘱，让一队务必贴身保护郁菀和雨当春二人。一队队长也没问原因，当兵的服从是放在第一位的。而她自己则带着几个手下快步掉头，军靴踏在地上，每一步都像是给铁血铺路。她拔出自己一直别在腰间、从来也不用的手枪，快速地来到临时的停机坪。

　　这边直升机的螺旋桨在轰隆隆地作响，随时准备起飞，那边有几个百姓已经冲破三队的封锁，直接跳上了直升机。这下子，留下的人们更疯狂了，就连跟着跑的一部分人也有些回头想要冲进直升机。三队毕竟人手少，也不敢真的开枪，形势非常糟糕。

　　有个刺头，五六十岁，叫闹得比谁都凶，一看就是那种常常会胡搅蛮缠而能给自己争取好好处的男人。他仗着自己年岁颇大，根本就不把这些当兵的放在眼中，蛮横地说：“尼玛，你们也就是只会吓唬吓唬老百姓，叫我们和你们一起跑步？我们能和你们比吗？我们要坐直升机，你们喊飞机多飞几趟不就行了，非要让我们跟着跑，当我们老百姓是狗啊。”之后又是一段极其恶劣的污言秽语，他竟还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你开枪啊，你敢开枪试试。”

　　楚湘如他所愿，手枪顶着他的脑门，冷血得不像个人。但这男人还不识相，一副无赖模样，直嚷嚷，你开枪，你开枪试试，我让你打。然后便是一声枪响，混乱不堪地场景忽然一下子就消失了，场面一片死寂。刚才还拥挤着要冲上直升机的人们像退潮一样散开了。楚湘跨过死尸，上前抬手给了三队队长一记耳光，力量之大让三队队长的嘴角就流出了，“你被撤职了。”她叫过副队长，“现在你担任三队队长。让你的队员一字排开，举起枪，打开保险，子弹上膛。”

　　“是！”新上任的三队队长敬了个军礼，看都没看以前的原队长。来的时候他们就被交代过了，这次任务就如同去打仗，战场上违抗长官的军令，长官是有直接枪毙的权利。而他们的长官，命令说得很清楚，一切都听楚副局长的。这个原队长优柔寡断，关键时刻是会害死所有人的，楚副局能留他一命，已经是看在以往的战友情面上了。新上任的队长觉得自己不能犯这个的傻错误，毫不犹豫地执行了楚副局的命令。

　　楚湘亲自带了几个手下，上了直升机，将冲上来的人挨个拎了下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律枪决。然后命令能上直升机的孩子和亲属加快速度。八位异能者也跟着，经过商场的“大战”，他们到现在也没恢复过来，这么弱怎么急行军。他们知道自己的状态，没说什么，也没不好意思，直接听命令进入直升机。因为他们知道紧急情况下拖累别人就是害了队伍。

　　短短十分钟内，直升机腾空而起。楚湘带着三队立刻去追赶大部队。对留在当场的人群，看都不看一眼。

　　这些人都傻眼了。在我们中国有个词叫“法不责众”，只要是不犯严重的法律，那么很多人都会认为，大家一起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被逮到了，也顶多会被批评几句而已，总不能所有人都被判刑吧。所以新闻上会有很多散落的货物、田里的瓜果被一哄而抢的事件，大多都是不了了之，很少见到这类新闻的后续，那些被抢的也只能认倒霉。在商场时，楚湘枪毙那些抢劫犯，这些人都认为是罪有应得，抢劫啊，那是很严重的事情，更何况是在灾难发生的时期，罪加一等。但现在不过是嘴里骂几句，挤上直升机，这都会枪毙，说明这个女人的冷血是真的。更说明现在的灾难不同以往，政府在这个时候没有大规模的救援，而只派出这几个小队和个冷血女人，这里面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可惜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有少部分人，这部分人也陆续跟着楚湘走了。

　　还剩下不少人徘徊不前，他们觉得既然这帮人撤走了，政府也没在派别的救援来，此刻又是安全的，他们何必要跟着一个说杀人就杀人的恶魔走呢。有人心思活泛，鼓动其他人，说是不如在商场修整一晚上，反正商场里有吃有有喝还有床、被子可以睡觉，等明天早上看情况后再做决定。这一提议，大多数男的都同意，还滞留的少数单身女人则赶紧离开了，前车之鉴，她们不得不为自己考虑。虽然杀人的女人冷血，但只要听话，安全是能保证的，而留下来可就难说了。有男伴的女人中的一部分也跟着走了，无论她们的男伴如何劝说，现在说得好听，到了危险时刻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只有极个别的女人傻傻地听了男伴的话留下了。

　　楚湘听力出色，早听到了这些议论，对于这些人，无论男女，她是一点都不同情。那几个女人的安危，她根本不担心，因为——她的脚步更快了——那两家伙奔得那么快，等会儿发生什么，哼，留下来的这些人估计也没命见到了。

　　赶上郁菀她们，也不过区区几分钟，见雨当春依旧背着郁菀，楚湘招来一队队长问了情况。一队队长如实汇报，这两人并没有休息，一直都是小跑的状态前进，虽然听到枪声停顿了一下脚步，但时间不足半秒。途中倒是说过话，也只是郁菀怕雨当春累着，闹着要下来。而雨当春虽然看上去流着汗，但神态正常，说话时也不喘气，感觉体能应该非常充足。

　　楚湘内心更加吃惊，面上却依旧淡然，挥手让一队队长离开，自个跟了上去，和这二人并驾齐驱。她刚想试探一下，和雨当春说说话，看看情况是不是如一队队长所说的那样。哪知雨当春先开口，问她刚才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枪声。她笑笑，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将事情说了清楚。

　　雨当春还没有表示，背上的郁菀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楚湘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她这吸气声太大，引得雨当春忙问她怎么了。她吓得不自觉捂住嘴，生怕楚湘听到。

　　“现在捂嘴还有什么用？我早就听到了。”楚湘乐了，又问：“现在大约走了八公里，照这个速度，一个小时我们只能行走十五到二十公里。按照命令我们必须撤到五十公里以外，所以现在我必须下命令让我的手下全速前进。你们能跟的上吗？”

　　“肯定跟不上。”雨当春毫不犹豫地回答，她的所谓异能其实有点难以启齿，也不知道三维世界的爱人是怎么给就设定的，真郁闷，所以她不想和郁菀说，更不可能让楚湘知道。只能用一种关心大众的口吻问：“后面跟着的那些普通人怎么办？现在这个速度他们都勉强了。”

　　楚湘反问：“你觉得灾难来临时，我们有能力保护他们吗？”见雨当春和郁菀眼神躲闪，她笑了，“既然我们无法保护他们，不如干脆先保存自己的实力。”

　　“估计你们连自己都保护不力。”雨当春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自以为声音非常低，却没想到楚湘不是常人，听得一清二楚，内心咯噔一下，不得不异常正经起来，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藏着掖着，实在没有意思了。”

　　雨当春紧紧闭着嘴巴，她不愿意说，因为一说就表示她和郁菀知道一切，就意味着她们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会被楚湘他们看管起来，送到个不知名、却永远也不可能逃出来的机构，然后，一切就都不由她们了。

　　楚湘眼神犀利，怎会看不出雨当春的顾虑，虽然不知道顾虑是什么，但她还是想试试，“你在怕什么？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我可以发誓，我尽全力去做。”

　　狗屁！雨当春内心唾弃，经历过末世的人，对于所谓的信誓旦旦，只会用嗤之以鼻来对待。她背着郁菀，埋头跑了起来，现在的她不仅要加快速度，还想要摆脱这伙人。她有点后悔刚才做出的跟着楚湘的决定。她没想到楚湘太聪明，这么快就能猜到她和郁菀的异常。问题是她们两人到底说错了什么，让楚湘这么注意她们？猛地，她的肩膀被震着了，抬头一看，是郁菀正用力地拍着她，示意放下自己。

　　“怎么了？”雨当春不想放下的，可看郁菀眼神不对，她吓了一跳，将郁菀放下。此刻的郁菀眼神呆呆，甚至比上一次预感时的神情里多了恐惧。“是不是麻烦就要来了？”她问的隐晦，但郁菀回答的直接，“我感觉很糟糕，怕是不止麻烦。”

　　楚湘紧紧跟着她们，面色凝重，“到底怎么回事？”

　　郁菀摇摇头，喃喃说：“我也不知道，真不知道，反正就是很糟糕。”

　　雨当春此刻也忘了顾忌，冲楚湘嚷道：“叫你的人戒备起来，要万分小心。”她紧紧搂住郁菀，这时还不忘记将背包拿过来自己背上。她知道有时候过程虽然危险，但危险过后一无所有的绝境更让人难受。

　　楚湘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命令队员立即进入战斗状态，命令通讯员向上面联系。远远跟在后面的众人还是一脸的无知，楚湘也顾不了，她就这点手下，危险还是未知的。她只能选择先保全她的手下。

　　一分钟内军令下达，战斗队形摆好，一切都如日常训练的那般熟练。平常遇到危险情况，楚湘是轻松的，因为她相信自己手下的职业水准。但此刻她竟有点心慌，敏锐地五官察觉到了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好像起了非常微弱的风，但她知道——不是！她去看她手下，虽然听了她的命令，但从表情可以看出，在她手下们的眼中，一切似乎没有任何异常。又去看向雨当春和郁菀，顿时让她眉头紧皱，拳头握地紧紧。

　　雨当春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着，一副吃惊又不可置信的模样。在她眼里，空气如同大海般起了波浪，短短数秒，波浪便成了海啸。

　　在郁菀眼中，情景更可怕，空间被无数横平竖直的“线”给分裂成无数小块，这些铺天盖地的“线”让周围的任何一切都逃脱不了。她觉得自己呼吸不了，想要昏厥，大脑却无比清晰。不过短短数十秒，建筑都被慢慢切碎，然后慢慢又长出了无数的沙丘。再然后“线”消失了，再看周围，她们已经站在沙地上，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沙丘”，和原有的散落着的些许高楼大厦，诡异地结合在一起。而天空中，黑暗的夜色被好几颗带着长长闪亮尾巴的“流星”给照亮，只是这些“流星”总是在天空盘旋，并不落下。

　　“谢天谢地。”雨当春在郁菀耳边小声地舒了口气，这次脚踏在实地上，比上一次强太多。

　　楚湘只觉得一阵强烈的涌动，然后周围场景就变了，而她的手下们什么都没感觉到，就好像置身于电影场景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本能地去看楚湘，却发现他们的头儿看向那两个普通人，正面色激动地说着什么。

　　其实楚湘也只是问这是怎么回事。只是这过于玄幻的场景让她十多年受过的训练在一瞬间瓦解，她甚至在说话时不由自主带上了手势动作。这和以前做什么都淡定的她相比，在手下们的眼中自然是激动万分的。

　　雨当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偏着头，似乎在听着什么，嘴里问着，“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好像有，有‘沙沙沙’的声音，是风吹沙子的声音吗？”郁菀也偏着头，仔细听着。楚湘也听到了，战争的经验和直觉让她立即下令，全员戒备。

　　不远处出现了十来个大的黑球，根据目测直径至少超过十米，朝着他们快速滚动过来。三位队长紧张地等待命令，楚湘去看郁菀她们，这二人似乎也没主意。到底经历过实战，须臾间她便镇定，下令先试探射击。

　　几梭子子弹打出去，黑球忽然如散沙般散开，瞬息又聚拢成球状，只减缓了它们几秒的滚动时间。楚湘紧锁眉头，正要再次下令，就见雨当春拉起郁菀就往回跑，她怎么会让这两人溜了，一个箭步过去将两人拦住，枪都掏出来了，冷声问：“这些黑球到底是什么！不说清楚不准走，大不了，大家一起——”后面的两字拉长了语调，显得特别残酷。

　　雨当春忍不住爆粗口，“我们真的不知道这些玩意是什么，但我们知道，现在不跑，等会儿全都完蛋。”

　　楚湘眼眸一闪，马上做出决定，“往哪儿跑？”现在可不是讨论的时候，只要留着命，什么时候都能弄清楚这一切。

　　“湖的方向。”雨当春经历过的末世，对于逃离危险的感知是非常强烈的，动作也十分熟练。不过她说得湖的方向让郁菀内心直发虚，因为这“湖”便是她们二人差点游不上来的地方。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未知的危险。

　　“急速撤离。”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楚湘命令一下达，三队队形陡变，跟着他们的头儿有序的跑步离开。

　　掉头不远正碰到脚步慢的大众，楚湘只命人告之他们前面有危险，要快速往回跑，但不准队员去理会。这些人正被突如其来的“沙漠”给吓懵了。有胆小的，见当兵的都跑了，当然是使出最大的力气跟着跑。但还有很多人，仍然在懵圈状态中观望着，想问出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人骂骂咧咧不愿意再跑，明明在商场能休息，现在却跟着当兵的像无头苍蝇一样来回跑，这简直是耍人玩。

　　离开的时候速度并不快，所以当提上速度，雨当春她们很快来到当初离开的商场，但眼前早已经没了商场，取而代之的是高大异常的“沙丘”。围着“沙丘”的零星几人见那些当兵的又回来了，顿时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这几人当时犹豫着是进商场休息，还是跟着当兵的一起走，这一犹豫反而给他们争取了活命的机会。眨眼间商场就不见了，“沙丘”就立在了商场的位置上。他们害怕地语无伦次手舞足蹈，指望着回头的队伍能给他们以保护，却发现这些队伍压根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往前疾跑。

　　真是太可怜了！这样的世道比乱世还可悲，有谁抵挡这样的灾难，有谁是不可怜的呢。已经累极的郁菀觉得自己的思绪飘了起来，不可抑制的胡思乱想起来。不光是思绪，她眼神也一定是混乱了，要不然为什么看见“沙丘哭了”呢？

　　雨当春倒吸口凉气，可不是“沙丘哭了”，而是从“沙丘”里面不停地往外冒着细小的黑点，黑点蠕动着团在一起，速度奇快。她用力去拉着郁菀，发现郁菀已经要瘫软下去，索性将背包一扔，背起郁菀狂奔。

　　那边楚湘也发现异常了，见雨当春她们这样，心知不妙，赶紧命令队伍全速前进。身后的凄厉叫声就像被按下了开关，此起彼伏。楚湘的手下们虽然坚决执行命令，但保家卫国的思想根植于骨血中，让少部分人忍不住回头。这一回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举起了枪。巨大的黑球将人包裹进去后边停下，从内到外一层层翻滚着，片刻后又立即滚动起来，追着四散逃跑的人们。有士兵忍不住冲过去朝包裹人的黑球开枪，黑球散开了，露出了里面已经血肉模糊的半个人，顷刻又复合成黑球。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恶心，在雨当春背上的郁菀也是其中的一员，她是不想回头，可她克制不住，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她非要回头看到这一幕。她咬紧牙关，让自己坚强，在雨当春的背上，她是万万不能给这个永远都在救自己的女人添任何麻烦。

　　雨当春没有回头，但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到她了，更加发狂地奔跑。其实按照距离来算，她们离着那个“湖”应该路程不远，但她有种遥遥无期的感觉。

　　楚湘也回头了，她回头不是因为克制不住，而是因为那几名停下的手下，这些人随她出生入死，她是不能舍弃的。她知道热血军人可以为自己的国家和人民奉献一切，她知道强硬地命令这几人回来是可以的，但回来后呢？这几人只要活着就永远会为自己的逃跑而内疚一辈子，有的时候内疚的活一辈子对热血的人来说是极其痛苦的一件事。但她的任务不一样，她需要弄明白这一切，需要找到解决的办法，需要从大局考虑去救整个国家。所以她只能狠下心。她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而她的异能在这些恐惧的未知生物面前，不值一提。

　　惨叫声似乎弱了很多，这反而不妙，说明大部分已经丧生，危险逼得越来越近。

　　“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你说的湖边？”楚湘的奔跑速度甚至快于雨当春，她在急速跑动中的问话甚至不带一丝气喘。

　　“到了！但是——”雨当春可没有注意到楚湘的异常，如何解决眼前的境地才是最重要的。

　　郁菀尚未缓过神，抬眼见到差点让她丧命的湖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怪物，这就是在商场上袭击她们的怪物。怪物们见食物来了，纷纷涌了过来。身后有吃人的黑球，眼前是吃人的怪物。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拿她们当食物。

　　“该死。”楚湘真的要绝望了，在以往的困境中，她总是能想到办法，但这未知的绝境，她觉得自己差劲到极点。突地一眼瞥到了雨当春，见这家伙脸色虽然紧张，但眼神却没有绝望，她知道这家伙一定有办法。现在她可不管什么面子脸皮了，她楚湘一向是拿得起放得下。她按住雨当春的肩头，“现在你来指挥，我们听你的。”

　　雨当春当然紧张，但也不是很紧张，二维世界融合时她已经经历过这样的黑暗。只是如果只有她自己，她可以保证能脱身。背着郁菀，她可就要担心了。听到楚湘的话，她眼神亮了起来，助力来了，成败在此一举。她急急地说：“听着，让这些怪物互相厮杀，咱们趁机离开。让你的人开枪激怒这些湖中怪物，然后我们朝黑球跑去。记住，难点在于，如何精准的控制怪物和我们和黑球的距离，控制不好，我们就成盘中餐了。”

　　“我知道了。”楚湘当即下了命令，命令的最后一条是所有人要和未知生物保持好距离，至于如何保持，一切都以她为基准。

　　雨当春还没理解楚湘意思的时候，密集的火力朝湖中怪物宣泄而去。楚湘冲在最前面，在被激怒的大怪物的触角喷射出液体的瞬间忽然转向，速度之快根本就看不清。短短几秒，楚湘已经报出了数据，怪物触角喷射液体的距离约有二十米，所有人至少离怪物三十米的距离。然后她一转身用几乎只见残影的速度跑向黑球。在距离黑球不到三米时，黑球忽然从中间裂开，像是向她敞开了大门。她一个急速转向，掉头回来说出数据，至少距离黑球五米。

　　数据有了，怎么掌握就看自己的了。雨当春深吸一口气，大声地说：“亲爱的，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