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总追着我要金手指[穿书]》闲人隐

2、第二章

　　“你是谁？”

　　听见穆锐道出自己的名字，祁瑞不仅没放松，反而更为警惕。

　　他目光紧盯穆锐，好似想从穆锐脸上看出端倪。

　　穆锐神色不变，任由他打量。

　　或是久等不到回应，又撬不开穆锐的嘴，祁瑞自觉无趣，瞥了眼穆锐依旧伸于半空的手后，挪开目光，看向别处。

　　穆锐没将祁瑞的态度放在心上，他收回右手，走到祁瑞身旁，想找地方坐下。

　　然而这一排皆是儿童玩具，合适的座椅在远离活动区的外圈，若上那处坐着，便与祁瑞相距太远。穆锐无奈，只能选择与祁瑞比邻的那只粉色小马坐下。

　　跨腿坐下前，他估摸着小马的座椅空间与他体型可能不搭。坐下后发现，可不是不搭？身体虽是硬塞进去了，长腿却无处安放，只能放于两侧，保持一个外拐的姿态。

　　这动作太过别扭，穆锐撑在小马两侧想要起身，结果使不上力，卡在座椅中半天拔不出来。

　　巧的是，就在这时，公园的广播里响起了儿歌：

　　“拔萝卜，拔萝卜。
　　嘿呦嘿呦，拔萝卜，嘿呦嘿呦，拔不动。
　　老婆婆，快快来，快来帮我们拔萝卜。
　　……
　　”

　　穆锐在歌声响起的瞬间便停下动作，而他身边的少年已被这儿歌的歌词逗得合不拢嘴，对上穆锐的目光后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没从小马上栽下来。

　　得了，穆锐心想，自己笔下的主角以后看见自己就会想到拔萝卜了。

　　事实亦是如此，少年缓过劲儿后，虚拍马屁股，一边身体力行地晃动身下的摇摇马，一边鼓动穆锐道：“嘿，萝卜大叔！动起来！”

　　穆锐早已放弃挣扎，面对少年的调侃，配合地脚顶地面，使力摇晃了两下身下器材。他腿太长，晃起小马像撇着脚的螃蟹。一直看着他的祁瑞被逗得表情失控，再度大笑出声。

　　“欸，萝卜大叔！你可真逗！”

　　……喂！这称呼唤一次还行，怎么次次都唤他大叔？

　　祁瑞从穆锐的表情中读懂了穆锐对称呼的嫌弃，他挺直腰，借机发作，倒打一耙：“我又不知道你是谁，肯定只能叫你大叔了啊！”

　　噗，倒成他委屈了？

　　穆锐哑然失笑，冷静后细想，他发现“大叔”这个称呼其实还算合理。

　　他今年二十六，根据设定看，此时的祁瑞应当刚满十四，二十六与十四相距十二年，这年龄差距，是该叫叔叔了。

　　穆锐想明白了，祁瑞却想不通了。他反复叫了好几次大叔，就是想逼对方自我介绍，结果对方特别稳得住，死活不说。

　　不公平，祁瑞想，他都知道自己的名字……

　　祁瑞越想越委屈，一委屈就忍不住地生闷气。

　　他暗自发誓，在对方有礼貌地自我介绍之前，他坚决不搭理对方！

　　然而这个誓言没能持续太久，少年气劲儿来得快，又去得快。不过片刻，他的目光便不受控地往身旁瞟，被穆锐逮住几次后，破罐子破摔，开始明目张胆地打量起穆锐来。

　　这一观察，他发现眼前这位大叔长得当真不赖，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原谅祁瑞词汇量匮乏，找不出形容词，总而言之，眼前的大叔长得非常符合他审美，甚至可以说是祁瑞渴望长成的模样。

　　就是性格不太好，没礼貌，不懂得打招呼之前得先进行自我介绍。

　　但是这问题不大，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有特权的，重度颜控的祁瑞说服了自己，大度地原谅了对方的无理。

　　在祁瑞观察穆锐的同时，穆锐也在打量祁瑞。

　　这次的梦比以往都要真实，真实到祁瑞好似跃出纸面，活生生地坐在他的身旁。

　　他能看清对方的模样，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这种脱离现实的真实感，引得穆锐忍不住地询问自己：他落笔时设置的少年是这样的么？

　　应当是吧，所以他才一眼认出对方。

　　但也不完全相同，梦中祁瑞比他脑海中的主角形象活泼许多，也生动许多。

　　梦里的祁瑞会笑会闹，所有情绪几乎都展露在脸上。

　　穆锐是典型的男频作者，写剧情时，他可以洋洋洒洒写好几万字，轮到人物描写时却相形见绌，最多能够保持人物不偏离设定，外貌、神态以及心理活动之余的细节刻画，完全就是超纲要求，只有状态极佳时才能能够挤出一两句话。

　　如果说“祁瑞”在他故事里只是一个有想法能够活动的黑衣人，梦境里的祁瑞便是有面庞、有情绪的活人。

　　这完全是平面跃至立体的裂变，作为创造者的穆锐除了激动，只剩感谢。

　　他深深看着眼前的少年，默默地在心里招呼了一声：
　　“嗨，很高兴见到你，我的主角。”

　　两人就这般互相打量着，直到目光相撞才恍然惊醒，同时挪开。

　　之后便是诡异的沉默，两人谁也没看谁，皆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脚下方寸之地看。

　　最终还是穆锐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问道：“你是来检测体质的？”

　　祁瑞没有说话，但他藏不住表情，满脸都写着“你是怎么知道的？”。

　　穆锐伸手指了指祁瑞的裤兜。那里揣着一张体检卡，卡片因祁瑞的坐姿从裤兜中划出半截，恰好露出检查机构的名字。

　　随着穆锐的指示，祁瑞也瞧见了体检卡。他抬手想要将体检卡塞回兜里，结果一不小心，反将体检卡碰翻到地。待他想将卡片拾起时，身旁伸出一只手，将掉落于地上的卡片先一步捡了起来。

　　“谢谢。”祁瑞接过穆锐递来的体检卡，仓促地将其放回兜里。

　　穆锐笑着摇了摇头，随之沉默。
　　他看见体检卡时，突然意识到自己设定中存在一个漏洞。

　　在他的设定里，祁瑞所处的时代应该远超越科技的星际时代，人类的目光从地球生活挪向遥远的宇宙。在这背景下，网络信息服务应当比21世纪更为发达。

　　在21世纪，大数据与网络正飞速发展，瞬息联网，刷脸支付，所有的一切都在简化流程，使得人类能够更快速地获得许可。

　　21世纪都这样，科技更为发达的未来，流程只会更为简化，在这背景之下，体检卡显然是不合理的存在。

　　虽说没有详细描写，只是顺带提了一句，读者可能都没有注意到，但是意识到自己作品存在漏洞后，穆锐还是十分难受，他非常想打开文档，将体检卡三字即刻删去。

　　大约是潜意识在补全漏洞，当穆锐捡起体检卡时，他发现卡片上印制着一个编号。

　　祁瑞卡上的编号是“144266”号。

　　“144266”，六位数，像是排号码，可数字太大，应当不是检测机构一天所能容纳的接待量。再看环绕在编号周围的精美绘画，穆锐猜测体检卡可能存在某种独特的意义，比如彰显一种仪式感。

　　穆锐将体检卡归还后，一直在琢磨如何从自己主角口中套设定。

　　他目光瞟了眼祁瑞装体检卡的裤兜，不动声色地试探道：“你……”

　　话未说完，公园的广播突然响起一个轻柔的女声播报：
　　“请144266号到达等候室！”

　　“请144266号到达等候室！”

　　……

　　正等着穆锐说下文的祁瑞听见提示后脸色大变，当即起身。

　　随之，银白色的曲线型建筑快速朝他们的方向逼近，不过眨眼，便从远方停至他们的眼前。朝后看去，广袤的公园已然消失，身后满是鳞次栉比的建筑——不知何时，他们又回到了机构所处的街道。

　　怎么办？

　　祁瑞退无可退，只能下意识地求助陪同着他的穆锐：“怎么办？”

　　穆锐也被这毫无预兆的变化惊得不轻。

　　或是到达机构的范围，女声播报越发急促：“请144266号到达等候室！请144266号到达等候室！请144266号到达到等候室！”

　　“我不去！”

　　祁瑞捂住耳朵，急得眼睛发红，他见穆锐不搭理自己，当即转身朝着街道另一边跑去。然而不知怎的，笔直的街道随着他的奔跑变为环形，无论怎么跑，最终都会转回机构门口。

　　在再一次跑到机构门口时，穆锐拉过祁瑞的手腕，逼着祁瑞放弃这无用的体力浪费。

　　“为什么不想去检测？”

　　“跟恐怖片似得！谁敢去啊！”

　　祁瑞情绪濒临崩溃，他摸出体检卡，反手拉过穆锐的手，将其塞穆锐手里塞：“要去你去！”

　　啊……
　　话音一落，祁瑞意识到这好似还真是一个办法。他抬头瞅了一眼穆锐，埋下脑袋，开始真心实意地塞起卡片。

　　穆锐震惊：“跟恐怖片似得！你还让我去？”

　　“哥！”祁瑞见事情败露，急中生智，“哥！说不定你去后就不是恐怖片了！”

　　“……”

　　有戏！
　　祁瑞眼珠子一转，好话抹了蜜似得往外放：“哥你最好了！哥！我的亲哥！”

　　这家伙可真够狠，之前还叫他大叔，现在就叫他亲哥了。

　　可谁让他是祁瑞的老父亲呢？
　　穆锐接过卡片，想拍祁瑞脑袋又下不去手，最终只是将手下滑到祁瑞背上，冷脸拍了一巴掌。

　　“行了，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