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魔神探》纹狸

21、梁太太的选择

　　码头，很多人围在岸边，指着远处水面窃窃私语。

　　“这是在捞什么？”
　　“听说是在捞车。”
　　“车？一辆车才多少钱，够打捞费吗？”
　　“能使唤得动海警船打捞，就不是私人的事儿，没准跟前两天的海钓浮尸案有关。”
　　“嗐，那案子传的挺邪乎。”

　　不远处的海警船上，水下金属探测仪发出滴滴嗡鸣，两个潜水员“噗通”下了水。

　　顺着金属探测仪的信号定位，下潜到底后发现了沉没的货车。

　　车卡在礁石里，离岸边不远，车门大开侧窗碎裂，有受惊的鱼群从里面惊慌失措游出来。

　　两个潜水员把早准备好的缆绳固定在车上，潜回水面，把绳子的另一端固定在吊臂上。

　　吊臂拉着车缓缓上行，没过多久，落水的货车就被拖拽上岸。

　　岸边有不少闻风而来的记者和媒体，对着货车一通狂拍。

　　淤泥、水草和绿藻，把湿淋淋的货车装点的更符合他们的期待。

　　有个摄影师还嫌效果不够好，捡了只死章鱼扔到挡风玻璃上，可惜没个死人让他捡，不然拍出来更震撼。

　　车里装着的货都散在了海里，有的沉底，有的顺着水流不知飘向了哪里。

　　打捞工作还在继续，水底的陈货即使不作为证据，也不能留在海底破坏环境。

　　成捆的皮包、皮夹克、腰带，被捞上来摊在地上。还有成箱的保健品，箱子已经泡烂了，壮骨粉、鱼油、维生素瓶子散了一地。

　　刑侦一队的副队长，对现场状况预估不足。忙得一头汗，嗓子都喊哑了，才指挥着人隔开人群，别让他们破坏现场。

　　物鉴科派了人来取证拍照，废车最终被运往处理厂销毁。

　　海钓浮尸案再次刷爆头条，网上对于事件起因的猜测五花八门。有媒体查到了于喆头上，他前妻被突如其来的记者和媒体，堵在家里出不了门。

　　于喆以另类的方式出了名，更出名的是关于他的花边新闻。

　　他的发家史、离婚原因、赌博破产，还有跟各种女人的暧昧关系都被爆了出来。爆料人有的是生意伙伴，有的是曾经跟他有过特殊关系的女人，真是墙倒众人推。

　　媒体广撒网，只要钱给够，没有挖不出来的料。

　　闵玥也被隐晦的提了下，但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警局，李智仁看完这些报道，吩咐手下：“联系网警，查查这个爆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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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证鉴定科，老柳办公室。

　　他指着一幅画，问乌初蓝：“你就是用这幅画，吓的嫌疑人招供的？”
　　乌初蓝点头：“上学时基础太好，没模仿到精髓。”

　　桌上还有另一幅烧了个大洞的画。

　　老柳困惑：“这画到底有什么特别，你们真信她说的？”
　　赵大刚苦笑：“不亲眼目睹谁敢信？虽然只是推论，但恐怕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
　　他现在有些进退两难，想上报，又怕局长暴怒之下把他这队长撤了。到底是年纪大了，考虑的多，开始瞻前顾后。

　　门口传来敲门声，杜川急匆匆走了进来。
　　“队长，又有新线索！”
　　“还记得那个教授吗？就是画这幅画的人。”

　　老柳疑惑的看向杜川，赵大刚扫了眼乌初蓝，目光微凝。
　　“查到什么了？”
　　“我们查了他网店的销售记录，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事儿。”
　　“高敏敏和于喆，都曾从他店里买过画。”

　　“查的好！”赵大刚忍不住击掌。
　　刚还在担心，只有高敏敏的供词不足以取信，马上又有了新证据。

　　“柳科长，能借你光脑用一下吗？”杜川问。
　　“用吧。”
　　老柳起身，把座位让给他。

　　杜川打开一个视频，这是个访谈节目，采访的嘉宾正是梁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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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羽风对着镜头侃侃而谈，从具象艺术谈到抽象艺术，从远古洞穴壁画谈到现代街头涂鸦，最终落到了“抽象与未来”这个命题上。

　　高校演讲的成功，吸引了不少媒体关注，网上大量点击转载，梁羽风和他的“新抽象艺术”引领出一股风潮。

　　这股风潮来的又猛又快，让梁羽风始料未及。

　　号称能治愈焦虑的抽象画，让他越来越焦虑。

　　他的焦虑也感染到了妻子。

　　那个温柔沉默的女人，每天背着他偷偷吃抗抑郁药，让他心痛又自责。

　　他冲动的想一把火烧了画室，把所有的画都烧干净，带着妻子远走高飞，摆脱女儿的控制。

　　可他不敢。

　　妻子就是女儿的筹码，这筹码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甚至悲哀的不敢去想，如果让妻子在他和女儿之间选择，她会选谁？

　　工作室里的聚光灯很烫，它亮了一整天，从早到晚，不知送走了几波来采访的媒体。

　　助理端茶倒水忙的脚不沾地，梁羽风也筋疲力竭。做完最后一个采访，虚脱的倒在沙发上。

　　他破天荒第一次没有回家，直接睡在了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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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初蓝和刘志远有了新任务。

　　探访那些买过梁羽风画的人，询问他们的近况，看看有无异样。

　　这一查不要紧，越查越吓人。

　　“独居的，在外地求学的，很多都联络不上……”

　　“过年不回家，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看地方风俗吧，不是每个地方都过年。我要是不回家，我家里人肯定不担心。”

　　乌初蓝觉得，她爸巴不得她别回去。

　　街道挂上了灯笼，偶尔能听到鞭炮声，年节的气氛越来越浓，笼在她心头的忧虑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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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澜海星，明翠市。

　　离开洪福市的小六兄弟俩，也没回家乡，而是改道去了更远的地方想要避避风头。

　　“六弟，你干嘛要带着这画，这画邪门的很。”
　　“是邪门，得赶紧把它卖了。老黄和刘群争抢的那么厉害，肯定值不少钱。”
　　“你就不怕？”
　　“怕个球，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跟你似的前怕狼后怕虎，什么时候能混出来？”
　　“你赶紧把它卖了吧，带着它，我睡觉都不安生。”

　　小六被他兄弟小五念叨的心烦，啐口唾沫，进了家当铺。

　　“你们要当画？”
　　当铺的经理戴上眼镜，仔仔细细看那幅画。
　　“嘶，这画最多30星币。”

　　“这可是有名的画家画的！”小五有些急眼。
　　“哪个有名的画家？告诉我名字，看谁孤陋寡闻？”
　　“就是那谁……嗐，我忘了！”
　　经理看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轻蔑一笑。
　　“给你30星币，是看在画框上。木料不错，拆了这幅丑画，凑合凑合还能用。”

　　“走，咱去别家。”一直没吭声的小六说。
　　他认定当铺经理是个不识货的，俩人郁闷的从店铺出来，找地方吃饭的时候，饭馆里正在放访谈节目。
　　小六无聊的扫了眼，乐了！
　　兴奋的拍他哥肩膀：“你看那个人，他叫梁羽风，主持人说他是画家。”
　　“这跟咱有啥关系？”
　　小五头也懒得抬，吸溜完面条，又去夹土豆丝。

　　“憨批，跟咱关系大了，你不是一直唠叨着卖画吗？能不能卖出去就靠他了。”
　　小五不以为然，他这弟弟一向爱吹牛，说的事儿还没眼前这盘土豆丝实在。

　　吃完饭，小六兄弟俩直奔本地最大的画廊。

　　一个银发老头笑呵呵接待了他们，见到那幅画，眼中闪过惊讶。小六就知道，这人是个识货的。

　　“这画什么来路？”
　　“我前老板的。不瞒您说，他欠债跑路了，把这幅画押给我抵工资，绝对不是偷来抢来的。”
　　小六胸脯拍的砰砰响，话说的一点不心虚。小五在旁边捏把汗，背过身假装看风景。

　　“你想当多少钱？”
　　小六眼睛一亮，缓缓伸出三个手指。
　　“三百星币？”老头有些意外。
　　“不，三十万！”

　　小五听到这报价都一哆嗦，他弟是真敢。

　　“三十万不可能。”
　　“这可是梁羽风的画，网上最火的画家，你看看，这是他的访谈。他最近一幅画，拍卖出了五十万星币的高价。”

　　说实话，那幅他瞅着还没这幅好呢。

　　“呵呵，最多一万，爱卖不卖。”
　　老头说的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

　　小六不信邪，扯着小五又去了好几家画廊，竟然真没比这家出价高的。

　　失望之下，打算暂时留着这画，等哪天升值了再买。

　　他琢磨着，画这玩意儿就跟老山参似的，存的越久越值钱。哪天画家突然嗝屁，那就能直接去拍卖行了！

　　画廊里，银发老头问面前的年轻人：“老板，梁羽风眼瞅着名气要起来了，咱要不要收些他的画？”

　　“不收，刚才那俩小子，给我派人盯紧了。”

　　“您是怀疑他们……”
　　“就是你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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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福市，绿苑小区。

　　梁太太给睡着的女儿盖上毯子，女儿睡着的时候跟从前一样恬静可爱。眉毛像她，鼻子像梁羽风，嘴唇像花瓣，下巴肉肉的，怎么看怎么可爱。

　　她叹口气，细心调好空调温度，神色落寞的回了卧室。

　　丈夫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助手说他太累睡在了工作室。

　　“还是厌倦了吗？”
　　“这种日子谁不厌倦呢？”

　　她游魂一样离开家，坐电梯上到顶层。

　　无知无觉般站到了天台边缘，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灌进鹅黄色的裙子里。她冷的一哆嗦，紧紧抱住自己。

　　身上的裙子是她最爱的那条，是梁羽风结婚纪念日送她的，她曾经无数次穿着它去接女儿上下学，路上女儿跟她总有说不完的话。

　　以前的时光多美啊，可惜再也回不去。

　　“结束了，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她呢喃着，纵身跳了下去。

　　越大越讨厌过年，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