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今夕无玖

15、第十五章

　　“啧，天天gay里gay气的。”于生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忍不住笑着嫌弃道，心里却涌过一股暖流。这是他的少年，是他最好的朋友，他配全世界最好的。
　　萧无忧微微抿嘴，对方身上的淡淡的薄荷味传了来，倒有些清凉提神的意思。
　　贺怀安默默松开了萧无忧，那温暖的感觉从身上消失，一瞬间微微的愣神之后，便微微眯眼笑了笑。
　　“继续吧。”萧无忧的嘴角微微上扬，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变得明亮起来，仿佛映着点点星星。
　　又打了几场篮球之后迅速找到了感觉，又是一个完美的投球！
　　“甘拜下风。”贾盛暧.昧地看了贺怀安和萧无忧一眼，最终对萧无忧笑着说道，“除了之前和怀安还有念然打过这么畅快的一场球之后就没有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了。”
　　萧无忧会心一笑，道：“总会有的，会有更多的。”
　　最后在公园前分别的时候，萧无忧看着白衣少年那高大的背影，轻声唤道：“哥哥。”
　　贺怀安一回头，轻轻扯下了自己黑色的口罩，微微一笑：“怎么了？”
　　“没事。我们又要\'分道扬镳\'啦，拜拜。”萧无忧露出了一个纯洁的笑容，恍惚之间，让贺怀安感觉那人真的像极了神明。
　　是属于他的神明。
　　然后……隐隐约约地，感觉看到了顾念然。心上又是猛地一紧。
　　最后也只是苍白微笑道：“拜拜。”
　　萧无忧会心一笑：“拜拜。”转身离开的时候，一辆让他极为眼熟的小车开过，副驾驶的地方坐着程晓春，后排的地方坐着萧晴天。
　　他们一家笑得很开心，硬生生是刺痛了萧无忧的眼睛。
　　心里生疼，疼得不行。就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他的心脏，持着刀的人还笑着问着他疼不疼？
　　最后还是大脑指挥官突然冒出来一句：“生活在小县城也是不好啊跟仇人都是抬头也见低头也见的。”
　　这是萧无忧第一次没有怼自己的潜意识，他很同意这句话，特别同意这句话。
　　到了家的时候，萧明沥正坐着沙发上吞云吐雾，听见开门声的时候忍不住望这里一瞥，有些拘束似的站了起来走来想帮他拿包。
　　一股浓重的烟草气息传了来，他还是被呛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
　　最后萧无忧还是微微避了开，少年微微皱眉，头疼似的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一双漆黑眸子里的光亮又黯淡了下来，声音里透着一股清冷：“萧先生今天也是闲得狠呢。怎么？工作又提前完成了？可真能干呢。”
　　萧明沥微微凝眉，强忍着心中燃得正旺的怒气，好声好气道：“我给你买好去上海的机票了，给你安排了你小时候跟我念叨了很久的地方，飞机大后天起程，假期一个星期，你准备一下？到那里我的人会来接你，你要是烦我就……”
　　“萧先生。”萧无忧的眸子里满是忧伤，少年无奈地笑了起来，眼眶有些发红，“萧先生啊，我不是陈滓，相反的，你越是物质，我越觉得你恶心。大后天我要出去一趟，机票退了吧。你的好，我不配，我承受不起。”
　　萧明沥微微皱眉，声音里带了几丝生气的意思：“你是我儿子，我让你去你就去。”
　　“哈，急着赶我走呢？”萧无忧自嘲般地笑了笑，一双漆黑的眼眸如深深的潭水一般，平静得没有几分波澜，“萧先生跟程女士还有联系吧？啊对，就是昨天，还有今午，昨天早上十点你们还有电话吧，今天下午一家三口就快快乐乐地出去玩了？啊，你手机锁屏密码还是我生日吗？我看看，0212，不错啊，果然还是呢。”
　　少年轻笑一声，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感觉：“你这伟大的父爱是用来感化我的吗？”
　　说着便脱下厚厚的黑色外套，背过身微微撩起了那雪白的卫衣，触目惊心的疤痕布满在那如羊脂玉般的后背肌肤上，一条条狰狞的疤痕就这么显露了出来。
　　“这便是你的父爱。”萧无忧放下了衣服，他的神色普通，就像是一个过路人在批判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一样。
　　“什么时候……”萧明沥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有些不敢相信。
　　“还记得吗？十八阶台阶，细长的黑色鞭子，还有，坚硬的木棍，恶言恶语，嘲讽辱没谩骂！萧先生，您还要做什么？您明知故问，明知故犯，您要好脸色您找程女士要去啊！”萧无忧真的崩溃了，眼圈发红，少年的头发被他揉得有些凌乱了，显得此刻的他有些狼狈不堪，像极了一个精神病人。
　　他快疯了，他真的快疯了！
　　萧默被客厅的动静吵醒爬了起来，看着面前的父子俩轻轻揉了揉那有些朦胧的睡眼。显然，他刚睡完下午觉。
　　萧无忧一看见萧默，眼神里出现了许些柔和：“小默默乖，再去睡一会儿，哥哥有话跟爸爸谈。”
　　见萧默不动，萧无忧只好轻轻叹了口气，过去牵起萧默的手把萧默带到了房间，走的时候，头也不回地冷声道：“萧先生还是去找程小姐吧，我母亲可不会撒娇耍赖。”
　　萧明沥不说话，眼里的黯淡一闪而过。他没有动，只是坐在沙发上继续抽着烟。烟雾缭绕在那男人身旁，那男人的脸色极是难看，眉头紧锁。
　　萧无忧没有开灯，整个房间昏暗至极，就像他用来锁着自己的小箱子一样。
　　“哥哥。”萧默拉起他的手，微微撩开那白色的长袖。那白皙纤细的手腕露了出来，少年一副急哭了的模样，声音里还带着一股哭腔，“你的疤痕淡不下去了……”
　　真的就淡不下去了，不管怎么涂都淡不下去了。
　　就像是萧无忧那颗心脏一样，一次次支离破碎，就算再怎么缝缝补补涂涂粘粘，都不可能愈合了。在某种名义上，他已经死了。
　　“那就这样吧。”萧无忧疲倦道，声音有些嘶哑。
　　萧默温暖的手微微颤抖着，紧抓着萧无忧指节分明的手，泪眼汪汪：“可是我想听哥哥弹唱，哥哥弹琴很有天赋，唱歌也好听……”
　　萧无忧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最后只是微微抽手，起身走向了那架雪白的钢琴。
　　微微坐下后，修长的手指轻抚过黑白色的琴键。
　　“你好啊，老朋友。”萧无忧轻声淡漠道，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那双漆黑的眸子被盖了住，不一会儿才微微睁开了眼，眼里还多了几丝无所谓的意味。
　　轻轻摁下其中一个白色琴键，说着也是奇怪，他只是轻轻摁了“do”一音，所有的记忆就如潮水般涌来。
　　所有的不堪在瞬间将他击碎，如果不是萧默在场，他可能会把这里所有东西给砸了。
　　最后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后才继续弹了起来。
　　“害怕涌上沉溺痴望迷茫疯狂……”萧无忧轻轻吟唱着。一阵要了命的难受突然涌上心头，突然就停了下来。
　　心里的空荡荡涌了上来，这种抬头看不到光亮的感觉让他感觉很压抑，很难受，很崩溃，硬生生是把他给折磨得快成了个疯子。
　　他快疯了。
　　“哥？”萧默发现了萧无忧的有些不对劲，只见面前的少年微微低着头，长长的如墨般漆黑的刘海盖住了那双眸子，左手微微颤抖着。
　　“哥？”萧默有些害怕了，再次轻声唤道，上去轻轻抚上萧无忧的额头，正常体温。
　　“我快疯了……”萧无忧低声呢喃道，“小默，我快疯了……我就快疯了……他还在跟程晓春联系，陈滓也被放出来了，我好不容易过了一阵比较平静的日子，为什么该死的生活就是要来折腾我？”
　　萧默轻轻拍着萧无忧的背，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一双眸子里没有半丝感情，只是就这么沉默着，看着面前崩溃的少年。
　　一个人真正难过的时候，除非他主动来找你，不然你再怎么说都是在揭他的伤疤。
　　萧无忧也是这样。
　　萧默心知自己可能说上几句话就会揭开萧无忧的伤疤，所以他宁可不开口说话。
　　“我做错了什么啊……”心上的酸涩之感蔓延开来，鼻子不愧是眼睛最好的朋友，眼睛一流泪了，鼻尖就跟着发酸了。萧无忧的大脑指挥官还在拼死挣扎着，最后少年也只是轻轻抹了抹眼泪，无所谓一笑，“啊算了都过去了，我们都要好好的啊，小默。”
　　“都会好的。”萧默思衬许久才轻声呢喃道，“在这个世界里，你是亿分之一的幸运，比起逝者，你的心脏还会跳动，还是滚烫的。哥，既然能好好活着，为什么不好好活着？我们跟他过不去，但是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还是好好活着吧。”萧无忧眯着眼笑道，“一起好好的。”
　　最后萧无忧再三强调自己没事后，萧默才出了房间。
　　他看着钢琴上放着的三脚架钢琴音乐盒，只是叹了口气，然后重重地盖下了琴盖，手腕上银铃微微晃动，“铃铃”的声音轻轻响起。
　　“我在害怕。”萧无忧微微皱眉，对自己喃喃自语道：“我不会害怕。”
　　最后萧某人坐在床上沉默了很久，大脑指挥官觉得无聊才冒了出来：“biubiubiu，一枪崩了你，系统热情提示您，萧无忧已阵亡。”
　　萧无忧只好配合自己，“啊，我死了。”然后顺势躺到了床上，右手紧紧捂着自己腹部不存在的伤口，左手擦着不存在的鲜血。
　　少年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啊，我要死了，我要托点遗言。托给……托给哥哥告诉他我等他几十年他要是不好好活着我揍死他……”然后头一歪。
　　真是个经典至极的死亡动作。萧无忧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事实证明，萧戏精很成功地附体了。
　　大脑指挥官看着这糟糕的一幕，忍不住吐槽道：哦这糟糕至极的表演，小老弟你这演技不行，而且你这心脏都被我打穿了，你还可以说这么一大串的话。
　　萧戏精闷闷不乐地道了句：“噢。”然后爬了起来，没有再说话。
　　不得不说每日一憨心情就好太多了。
　　“啊，萧无忧同学，他真是太积极向上正能量了，我要给这个功勋满满的007号无忧同学颁一面锦……”萧无忧正说着看了一眼自己蔫蔫的钱包，思衬了许久轻轻扇了扇自己的嘴。
　　哦，这该死的糟糕透顶的锦旗。
　　到了晚上的时候，简单地洗漱过后便躺在了床上发愣。
　　压抑许久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陈滓那油腻恶心的面庞，丁李儿那双充满仇恨的双眼，以及程晓春那副娇滴滴的做作模样，所有的过去涌上脑海，最后的最后也只剩下了数不尽的惊慌失措。
　　他快难受到要吐了。
　　最后还是大脑指挥官发现了不对劲，并且快乐地唱起了：“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一瞬间的不知所措涌上心头，快乐和悲伤交织在心头，最后也只是突然一笑。
　　“我可是萧无忧，我怎么可以消极。”他自嘲般勾起嘴角笑道。
　　对啊他可是萧无忧。
　　他可是，萧无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