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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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飞快啊。
丁李儿因为上次擅自闯进五中的运动会赛场而被学校警告，萧无忧把成绩稳在了县七百，然后就一动也不动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寒假，迎来传说中的“大解放”的时候，萧无忧才隐隐觉得可惜。
可惜他和贺怀安一起愉快玩耍的日子又少了吧。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下，一瞬间的惊慌失措涌上心头，对，还不止是因为这些。
丁李儿曾经说过的，陈滓有很大的再次犯罪机会，按照他现在的样子，是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的，但是，他本身除了坐以待毙，也并不能怎么样。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说，也是因为陈滓混成了这一带的头子的原因，整天无所事事敲诈赌博，甚至是抢劫，但是他每次都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替罪羊。
儿时的种种记忆涌了上来，连鼻尖都开始有些发了酸。
他其实不怕的，只是在某一瞬间觉得……很恶心。
他很厌恶陈滓身上那股极重的酒味，还有一股浓烈的劣质烟草的味道，很让他恶心。
每次去陈滓家都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弟弟，想什么呢？”贺怀安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萧无忧沉默了许久，才微笑道：“哥哥还差一点就县一了，这次都已经县三，市五了，相信你一定可以考到清华进去的。”
贺怀安见他脸色不对劲，以为他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懊恼着自己的突然没话找话，最后才柔声道：“你也可以。”
“别想了哈哈哈哈哈。哥哥你要吃钵仔糕吗？牛奶味的挺好吃的。”萧无忧笑嘻嘻道。
“你身上有一股浓浓的奶香味。”贺怀安突然靠得离面前这个人进了些，这明明才没过多久，萧无忧就又长高了许些，原来俩人差了快半个头了，但现在从远处看上去已经相差不多了。
“呃……”萧无忧语塞，总感觉听起来有一种在吃自己的感觉……过了许久才迈开腿去买了两个牛奶味的钵仔糕回来，“吃完去体育场打篮球？我约了于生，他会叫几个的死党来。”
贺怀安接过萧无忧给的钵仔糕，轻轻咬上一口，总感觉在咬……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某人的疤痕处，然后猛地一下脸就烧起来了。
他在想什么变，不是……态，不是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萧无忧越来越像顾念然了。
想着便用力地晃了晃头。
顾念然死前的呢喃在耳边响起，他微微睁大眼睛，心里一阵疼得发紧。
他似乎……得吃药了。每次看向萧无忧，总感觉，总感觉听到顾念然在轻声唤着自己哥哥。
然后，心就克制不住地疼，疼得要命。
“我去趟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会儿？”贺怀安愣了一会儿，感觉脑子仿佛炸开了一般，那难忍的疼痛让他简直要疯掉了，巴不得把自己一天灵盖拍下去的那种。
“吃药吗？”萧无忧看着男生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一下子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手紧紧地攥着，便下意识关心道。
“嗯……嗯？你……”贺怀安愣了下。
“上次你睡觉的时候，你抽屉里的药露出来了。你吃的……是抗抑郁的？”萧无忧沉默了许久，才缓慢说道。上次贺怀安跟他说的从前其实也只是一点点，而不是详细的。他只知道贺怀安有心理疾病，却不知道贺怀安得的是抑郁症。
贺怀安微微舒了口气：“是。”
说抑郁总比狂躁抑郁好。后者比前者的病状更可怕更疯，发病的时候往往都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就已经彻底沦为了一个疯子。
他已经在竭力配合医生治疗了，但是也只能压制住一些，但是，也勉强可以不用住院了。
萧无忧想起了上课总是莫名睡着的贺怀安，有些心疼地揉了揉贺怀安的头：“最近嗜睡了？要不要回去再睡一会儿？不然不打球了？我去给你买瓶水吧？”
贺怀安还没做出任何表示的时候，萧无忧就已经转身去买水了，漠然地啃着那钵仔糕，过了一会儿吃得差不多了萧无忧才折了回来。
男生气喘吁吁道：“给。那卖水的摊子最近不知道怎么跑得有点远，不过不要紧。你快点吃药吧。”
贺怀安乖巧地坐在楼梯上，接过了水沉默许久，觉得缓得差不多了才拿出了包里的药开始吃药。
萧无忧见贺怀安干脆利落地一口闷，只感觉自己心里有点闷闷的。
“哥哥乖。”萧无忧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了揉贺怀安的头，轻声安慰道。
贺怀安沉默了许久，才露出了一个微笑：“走吧，去打球。”
压抑的感觉笼罩在心头，久违的发酸的感觉涌了上来。
“哥哥，借我一个拥抱。下次还你。”萧无忧突然这么闷闷地来了句，紧紧地抱住了贺怀安，把头闷在了对方的肩膀上。熟悉的薄荷味钻入鼻尖，一瞬间微微地失了神。
贺怀安轻轻拍了拍萧无忧的背，作安抚状：“借你两个，下次还双倍的。”
萧无忧被逗得笑了，内心苦涩的感觉却又蔓延开来。
他在害怕，他知道他在怕什么。
从遇见贺怀安开始，他开始害怕形单影只，他总害怕下一秒那个人就烟消云散。
“怎么变成你安慰我了？”萧无忧笑了，大脑指挥官第一次没有站出来说话，萧戏精很自觉地收了身份，“啊哈哈哈哈还是我安慰你吧。我要长得比你高然后，然后安慰你。”
贺怀安也乐了，正打算开口说话的时候，于生就领着一行人走了来，望着萧无忧的眼圈有些发红，见着两人这极其……神奇的距离，忍不住一愣：“我似乎……知道五中墙刷的什么东西了？”
一说到五中墙，萧无忧的脸很快地就滚烫了起来。然后那个憨批的大脑指挥官又出来了：“现在我们的萧·真戏精·无忧同学，已经可以打破了世界纪录了，瞧瞧这脸烧的，啧啧啧。”
萧无忧表示站着也中枪，贺怀安只是看着他们微笑道：“怎么，今天都到了啊？”
“你都到了，哪能不到啊，诶兄得，你最近混了学生会会长？大佬就是大佬。”贾盛上来扣住了贺怀安的肩。两人的关系本来就算要好的，于是也就叙起了旧。要说当初众人都反对顾念然和贺怀安的时候，他倒是一直保持支持状态的。
贺怀安至今都记得贾盛在初中的时候跟他说的一句话：“我就你一个好兄弟，你喜欢男孩，喜欢女孩，我都支持你。你把我从阴沟救出，我帮你扶稳王座。”
萧无忧就这么直勾勾地盯了于生许久，那人才像没事人一样过来拍了拍萧无忧的肩：“无忧忧，你着就不够意思了昂，难道五中墙上的都是真的？不过那借位和P图看起来的确忒真的。我表哥是不可能把让别人头枕在自己身上的，而且他也没抱过人。”
那“借位”和“P图”就是真的啊。萧无忧的脸更烫了，但还是强作镇定，随后又装起了往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啧，你这什么意思啊？你觉得，以我这么张扬的性格来看，可能不官宣么？别说咱圈子里的小朋友们了，我要是有喜欢的人，我就一定要让全五中都知道这是我对象。”
“够张扬啊哥。”于生笑了笑。
“那可不是。”萧无忧忍不住笑了，“想起当初了么？市统考，萧无忧一夜成名，位于全市第一，鸿中学校门口挂了印着他名字的横幅整整三个月。校内人士传出是某张扬自己要求要挂的，”
“啧。”于生忍不住皱眉，当初因为那件事情，他和在背后里说萧无忧闲话的人打了一架，还被学校记过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还被罚了五千字的检讨。而作为吃瓜者，本毫不知情的在知情后萧无忧还把他五千字检讨给承包了，好歹是有点良心的。
就是那度娘上东拼拼西凑凑的检讨念起来有点废脑子……
不过好在事后就没人敢在这位暴力的段二大佬面前骂段一了。
“你脖子上，怎么伤的？”于生突然凑近了些，温暖的指尖轻触他脖颈的伤口，异样的感觉传了来，他忍不住缩了缩。
“会打架了？”于生见他不说话，又沉声继续道，“是刀伤么？谁伤的？”于生是知道的，萧无忧身上容易留下疤痕，于是从他们认识开始，他就细心保护萧无忧尽量让他不受伤。结果萧无忧只是不怎么在他的视线范围保护了而已，反倒……
萧无忧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在贺怀安也聊完带着贾盛过来了。
“表哥？无忧忧脖子上怎么伤的？”于生看向身旁的男生。
“这个啊？”贺怀安看了一眼萧无忧求助的目光，立刻会意后，才道，“这块就是上次，有个同学啊，上课玩小李飞刀，扔到无忧忧了，不过你放心，那个瓜娃子给无忧忧道歉了，我护着呢。”
于生沉默许久，把这两人上上下下给打量了一番，见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才勉强信了：“高浩，你身上有没有带药啊？”
高浩本来还和许期聊着，一听就翻起了包。
“啊，不用的，我有药。”萧无忧尬笑道。
天啊，谁来救救他吧？
贺怀安也道：“对头，我身上有带的。”萧无忧随即投来了一个感谢的目光，他微微勾起嘴角：“不然去打球吧？”
“去去去。”于生接过了许期手里的篮球，往体育场的方向走去。
“你表弟，帅不帅？”萧无忧搭上了贺怀安的肩，笑着问道。
“帅，好了吧？”贺怀安微微一笑。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少年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着点点光亮。
他身上独有的薄荷味传了来，萧无忧顿时感到一阵安心。
几人慢悠悠地到了体育场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按从前的队形默契地开始打起了球。
几轮激烈地抢了球之后，萧无忧被贺怀安突然传过来的球给吓得愣住了，直接条件反射一般地，把那球给随意一扔。
球的轨道成了一个极其完美的弧度，“哐铛”一声，那橙红色的篮球进了篮筐。
单手三分球！
他倒是没用左手进过三分球的，毕竟左手经常使不上什么力，经常连投一分球都是个问题，现在的他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投进去。
那自己的手……有机会彻底恢复吧？他的心里突然点燃了许些希冀的火。
还是……有机会的吧？他忘记不了那时候自己的手使不上力气的时候，什么都抓不起来的感觉，找不到底的感觉。
“漂亮。”于生把球扔给了许期，走过来带走了萧无忧，贺怀安过来用纸巾给他擦起了汗，忍不住赞叹道，“这一球，真的漂亮。”
萧无忧微微笑了笑，“谢谢。”内心，是激动的吧？他知道这一球对他来说，挺重要的。
“这是你第一次用左手单手三分。”于生过来轻轻揉了揉他的左手手腕，手腕上系着的红色细绳挂着的银铃微微发出声响，“第一次。这就说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是无数次。”
高浩也不是个傻大个，原本看见于生比赛打了一半突然把球扔给了他们，让他们继续的时候，还有些懵，放不下心来走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萧无忧的左手时才了解到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但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就跟当初的于生和贺怀安一样。
没有经历过，就没有资格给予评价。
“会好的对吧？”左手突然微微颤抖了起来，萧无忧突然就想到了那个幼小的男孩蜷缩在角落，祈求着神明降临的样子。
年幼的萧无忧蜷缩在角落，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划过如羊脂玉般的细嫩的脸。
“妈妈……我的左手会不会废掉？”他听见他微微颤抖稚嫩的声音，他看着左手上的雪白的绷带，看着左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就跟现在一样。
“会好的。”于生轻声安慰道。
贺怀安靠近，轻轻抱住了萧无忧，低声道：“现在你只欠我三个拥抱了。接下去都会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