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轻功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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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峰叹道：“是啊，二弟不在，实属大大的遗憾，他与二弟妹从此归隐深山，便如那山峰名字一般缥缈无踪，若我们不去找他，恐怕一辈子都不得相见。”
此次重逢虽因虚竹不在而犹有缺憾，但萧峰死而复生仍让众人不胜欣喜，说笑间酒过几巡，萧峰猛地想到一事，道：“对了，三弟，之前我们在北面镇上遇到两人，说是大理皇室旁亲，特地赶来助你的，我与四弟便是从他们口中得知你们在此处，你之前可曾遇到了他们？”
段誉摇了摇头，道：“他们是我伯父的远亲，与我伯父一样善使一阳指。之前收到过他们的飞鸽传信，说是正一路快马加鞭紧赶过来。此刻还未得相见，估计是你们脚程太快，将他们远远甩在后面了。大哥不必担心，反正我们一行人走得慢，他们一两日内便能追上。”
萧峰听了点了点头，众人继而饮酒叙旧，段誉见萧峰安然无恙，料想阿紫应也是如此，却不见她人影，便出声问起。萧峰当即脸色一变，垂下头兀自黯然神伤，众人一见皆感不妙。张无忌不由想起当年在灵蛇岛，自己一度以为表妹因自己而死，当时心中已然悔恨得难以自拔，后来见到表妹还活着，一颗心才算真正得到了解脱。而此时此刻，阿紫却是真真正正的香消玉殒，萧峰的心痛必定更甚上万倍。念及至此，张无忌心中满怀悲悯，一只手轻轻搭在萧峰宽大的肩膀上，温言唤了一声“大哥”，目光中盛着极深的关切暖意。
萧峰一怔，讷讷的抬起头瞧向张无忌，心中的万般痛苦登时平定了许多，当即向他回以微笑，拍了拍肩膀上的手示意自己无事。段誉见了蓦地心头微荡，呆呆的想着：“若是我伤心难过，四弟会不会也这样来安慰我？”木婉清一见情郎犯痴，当即柳眉一竖，不由又想像从前那般骂一声“呆子”，又怕他在萧峰和张无忌面前丢了脸面，方才忍将下来。
之后张无忌却仍未宽心，心想萧峰若是亲口向众人说出实情，心里难免又要难受上一阵，于是抢先开口，向段誉道出阿紫已在雁门关谷底枉死。众人听了无不感伤惋惜，段誉悲伤之余，听到张无忌为素不相识的阿紫细心土葬，知道萧峰辽人身份后又浑不介意，不禁暗暗感叹他心地之善，甚至犹胜自己。张无忌见众人仍沉默不言、脸色凝重，当即展颜一笑，另起话头化解尴尬。萧峰与段誉先是一怔，随即相视一笑，心间悲恸尽消，欣欣然跟着张无忌一起谈天说地。
张无忌与段誉酒量都十分微薄，过不多时便醉意初显，萧峰见了心头一动，说道：“两位贤弟，你们各自都有一门千杯不醉的神妙本事，倘若你们两人斗起酒来，怕是到死都分不出胜负了。”
段誉与张无忌相顾一怔，段誉奇道：“大哥此言当真？莫非四弟也会我们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
萧峰起先也是作此猜测，不料那时刚问出口却被那两个大理人打断，于是定下心来，默不作声的瞧着张无忌等他出声解释。张无忌没听说过段誉所说的这门功法，也不想追问，更不想道出自己那门用以化酒为水的心法来历，便道：“大哥过奖了，小弟愧不敢当。其实我只是用一门旁门左道的心法将酒气冲淡了些，实乃投机取巧，不值一提。”
萧峰见张无忌仍对自身来历讳莫如深，心下不由得一沉，他起初本是极为体谅这少年的难处，从不打算追根究底。但随着和这少年相处越久，就越是被他身上的种种谜团和与众不同之处所吸引，越是克制不住想去了解他。同时，还有一种总也挥不去的古怪念头——张无忌如此坚持不说，可见他内心深处还是不信任自己。百般思量踌躇之下，萧峰终是忍不住，将心事冲口而出：“四弟，你与三弟都救过愚兄性命，我们便是生死之交，可谓情比至亲。不瞒你说，今日与你结拜时，我心中已全然把你当作一家人，所以才将过去经历一一说与你听了。愚兄实在不解，也不知你是忌讳我还是顾忌三弟，直到现在也不肯道出半句身份来历，究竟是为何？”
张无忌登时面生难色，极歉然道：“大哥，三哥，我……”段誉见他如此为难，心下甚是怜惜，忙抬手相劝：“罢了，大哥，四弟既有苦衷，我们就别再为难他了。”张无忌一听更加愧疚难当，低头思量片刻，仰起头轻叹一声，缓缓的道：“大哥，三哥，两位嫂嫂，四位前辈，你们可听说过，在西域的昆仑山中，有一庞大教派，叫作摩尼教？”
众人都生长于中原，从不履西域边疆，哪里听说过甚么摩尼教，便均茫然摇头。张无忌早有预料，随即便将十岁踏入中原之后，与六大门派的纠葛争端，如何做的摩尼教教主，如何率领教众击退六大门派，之后又如何抵抗辽军胡掳等种种经历简略表述。众人听了大为惊讶，张无忌说的这些事情均是闻所未闻，好似与他们不在一个朝代般。萧峰尤其震惊，刚要出言相问，只听木婉清沉吟道：“峨眉……我好像听我娘说起过一次，她年轻时偶然结交了一位得道师太，名为灭绝，武功极高，所属门派就叫作峨眉，只是名气颇小，门派中人极少在江湖上行迹，我娘与那师太相识多年，也只见过寥寥几次而已。”
张无忌点头道：“不错，除了少林之外，其它五个门派都是这几十年间，一些武林人士厌倦了江湖争斗，决意一心向道，隐世修仙，故此暗中组建的小门派，地处各省的高山深谷之中，位置极为偏僻，五派中人除了彼此之间互通音信之外，甚少踏足江湖，常人便也无法寻见。但……”说到这里，张无忌不禁脸露凄色，又道：“……事情便是从此处说起，二十多年前，摩尼教的一名铁匠用天降陨石造出了一对宝刀神剑，锋利无比，出世后便作为护教秘器，本是不为外人所知，不料没过多久便天降巨变，摩尼教护教法王之一金毛狮王，名叫谢逊，他有个师父，名叫成昆，出自崆峒派，武功高强，却是人面兽心，一直与摩尼教教主的夫人暗通私情，有一次不慎被教主发现，教主气得当场走火入魔而亡，教主夫人内疚不已，跟着自尽而去。之后成昆便心生怨恨，为了向摩尼教复仇，潜身少林，将宝刀神剑的存在散布给五大派，并说摩尼教是魔教，当时五大派一直争斗不休，每一派都自诩第一修仙大派，却是谁也不服谁，便都生了夺宝刀神剑的念头，欲以此两柄神器统领其他四派。而且他们听了成昆的话之后，笃定摩尼教是妖魔邪道，行事更无顾忌，便即群起而攻之，之后的种种争端也是由此而起……”
萧峰不由暗暗惊叹，难怪一直觉得这少年仙风道骨，原来当真是有此出身，之后听他说的诸多坎坷而经历，更是解开了心中最大的谜团，怪不得他年纪轻轻，言语目光间却隐隐透着几分历经沧桑之感，原是经历过这般多的大风大浪，登时怜惜之念大起。随即见他神色愈发黯然，显是又想起了甚么伤心事，萧峰只觉胸口止不住的隐隐作痛，便忙转移话题道：“四弟，你说摩尼教曾出兵抵抗过辽军，我之前在辽国当过一年高官，怎么从未听过敌军里有这么个教派？”
张无忌道：“摩尼教同修仙五派不同，历史悠久，几百年前从波斯传入中土，一直隐于昆仑深山中，极少踏足中原。但近年来宋辽一直争战不休，战火波及甚广，教中弟子无法再像以往那样置身事外，便纷纷自发组织从军，扮作寻常百姓混入军队之中，连宋军都不知他们身份，大哥你身为辽人更是无从得知。”
众人一时相顾默然，没想到不止城池楼阁中几多风雨，深山老林间也是纷争四起，当真是应了那句话——有人之处便是江湖。张无忌忽地站起，向萧峰与段誉分别作揖，歉然道：“大哥，三哥，之前小弟为远离是非纷扰，同时不愿提起伤心往事，故此一直对你们有所隐瞒，还恳二位哥哥见谅。”
萧峰忙跟着起身，轻轻拍了拍张无忌的肩头，柔声道：“贤弟不必如此，此番我总算明白了你之前不肯说出来的原由，都是大哥的不是，以后决不会再对你的过去提起半个字。往后你就尽情依靠我和三弟，一路上游山玩水，逍遥自在，不用再管甚么乱七八糟的江湖琐事。”
段誉也跟着坐起，道：“大哥说的极是！我大理国景色宜人，四季如春，美酒佳肴更是不胜其数。你们去了待上一段时日，甚么忧愁烦恼，保证统统忘得一干二净！”张无忌听了感动不已，眼眶阵阵发酸，虽然之前他因故无法和心上人白头偕老，但此刻能得到两位义兄垂爱有加，何尝不是人生之大幸。
转念又蓦地想起，刚刚在街上自己忍不住出手教训了那王继业之子，看他那时模样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在这城中待的久了恐再被他找上门。虽说那人不会武功，不足为惧，但此刻情况已然不同——三哥是大理皇帝，又如此重情义，若是知道了他的义弟被人轻言侮辱，定会忍不住出手替自己报仇，到时大理与大宋极有可能因此而结下梁子。
张无忌略一思量，便与众人说太原地广人博，鱼龙混杂，而丐帮弟子遍布天下，待的久了难免遇到一两个，萧峰身为昔日丐帮帮主，到时极有可能被认出来，免不了再惹上事端，还是早些动身出城的好。众人一听觉得有理，便趁着天色尚早，收拾好行李出了客栈，上街采买补齐马匹干粮，出城向南而行。
萧峰与张无忌扮的是农家人，与段誉几人的行商打扮格格不入，便在出城前去裁缝店买了两身相似的衣服换上。张无忌经过之前那番冲突，觉得女装扮相更加惹人注目，便恢复了男儿身，同段誉一样扮作富家公子。段誉起初颇感遗憾，心里直言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神仙姐姐”了，但后来见张无忌洗净脸上脂粉，原本出尘脱俗的气质方才完完全全显现出来，活脱脱便是一个“神仙弟弟”，竟比“神仙姐姐”的扮相更胜一筹。
众人出了城便纵马南驰，张无忌担心萧峰身子经受不住剧烈颠簸，一直策马紧跟在他身边，一面时而侧目观察他的情况，一面时而回头遥望。约半个时辰后，眼见太原城逐渐消失在视野里，便向众人提议放缓脚程，此时他们恰巧行至一处碧湖边，但见湖面波光粼粼，湖边柳树成荫，景色实乃美不胜收。众人商议了一番，便决定在此地歇息片刻再行赶路。
萧峰下了马，缓缓走到岸边，向绵延的远山出神凝望。这些年他四处漂泊，游历过的各色美景不胜其数，但自从几年前巨变陡生，身心苦难受尽，再美丽的景色也是无心留恋。此时前尘往事随风远去，方才重拾山河之美、春风之暖，只觉无比的心旷神怡。随即不由想起那少年，若不是他，恐怕自己这身血肉早已经在谷底腐烂生蛆，被鸟兽啃食的面目全非，哪里会有机会像现在这样悠闲自在的享受美景？
想到这里，萧峰不禁侧目望向那少年，只见他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身旁，此刻也在专注的凝目看景，整个人犹似坐定般纹丝不动，只有额前垂下的几缕发丝随着微风轻轻飘摆，斑驳树影落在他脸上影影绰绰，添了几分虚幻缥眇之感，但那双清澈的眸子却亮得夺目，盛着一湖粼粼波光，在跳跃的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宛似两颗最上乘的琥珀琉璃。
萧峰一时竟看痴了，只觉世间所有美景也敌不过这惊鸿一瞥。段誉与木婉清在不远处相偎相依，你侬我侬的说着情话，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瞟向张无忌。木婉清见情郎心神不专，气得揪起他耳朵叱骂。段誉疼得龇牙咧嘴，左一声“婉妹”、右一声“好姐姐”的求饶，钟灵起先捂嘴偷笑，之后又压不住心疼，拽着木婉清胳膊替段誉求情。四名侍卫似是早已司空见惯，不约而同的撇开脸自觉避嫌。张无忌注意到这边打情骂俏的三哥和两位嫂嫂，不由得想起与自己有过刻骨铭心经历的那四个女子，心下禁不住感伤丛生。
钟灵百般劝解，木婉清仍自不依不饶，对段誉又打又骂。钟灵十分苦恼，眼睛不经意向张无忌一瞥，忽地灵机一动，道：“段大哥，张大哥，此处景色怡人，空旷宁静。反正我们闲来无事，不如你们来比比轻功，如何？刚刚听萧大哥说，张大哥轻功也十分高强，小妹我心里一直好奇得紧呢！”说罢连连向四名侍卫使眼色，朗声道：“各位伯伯，你们说我说得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也很好奇他们谁比较厉害一些？”
四名侍卫一怔，便立时心领神会，连连点头称是，其中朱丹臣最关心段誉，忙道：“不错，此前我一直以为，要论轻功没人能比得过我们小皇帝的‘凌波微步’，但那时听萧兄说起，心里也是好生好奇。倘若张兄弟肯赏脸，给我们几人开开眼界，那自是再好不过。”
段誉一听，心想自己可算是得救了，加上他心里早有此意，一直想趁着比试轻功与“神仙弟弟”多作亲近，便不假思索的对木婉清道：“是了是了！我刚刚一直看他便是做的这个打算！婉妹，你和灵妹美若天仙，有你们两个大美人相伴，已然够我开心上几辈子的了，我怎么舍得移情别恋？”又在她耳旁低声道了一句：“何况他是我义弟，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对他动了心思啊！”木婉清到底是女子，终究抵不住段誉的甜言蜜语，哼了一声便放过了他，道：“也罢，看在我灵妹妹的面子上，这次便放过你，你去跟你的好义弟好好比试罢。”
段誉此时“凌波微步”已练至大成，丹田中所蕴内力更是深如大海，料想若是认真起来张无忌定难抵挡，便打算点到即止，到时再想法子暗中放水，让张无忌险胜。然而刚刚一听木婉清刻意加重的“好好比试”四个字，便即明白，自己此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水了，不然这姑奶奶到时又要见缝插针。想到这里，段誉忍不住沮丧起来，垂头丧气的向张无忌走了过来。
张无忌刚刚只顾着伤感旧事，没留意他们如何起的冲突，只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走到一棵柳树旁，折下两根手掌长的细枝，将其中一根插在头顶发髻中，另一根递给段誉，道：“三哥，我们就比谁先抓到对方身上的柳枝，如何？”
段誉觉得此法甚妙，心想：“‘凌波微步’本就是一门逃命功夫，即便我使出十成功力，步伐再快，也只是让四弟抓不到我而已，他既也轻功卓绝，我一时间想必也难以抓到他，到时时间拖得久了，我便以难分胜负为由终止这场比试。如此一来，婉妹便也无话可说，我也可以保住四弟的面子。”
这么一想，段誉欣然接过柳枝，也学着张无忌插在发间，随即两人在附近寻了一处较为宽阔的平地，走过去后又各自后撤几步，直至相隔一丈远时才站定不动。其他人顿时兴致高涨，目不转睛的盯向二人。然而眼巴巴的看了好一会，只见两人仍然面对面站着，如两座雕像般纹丝不动，似是都在等着对方出手。木婉清重重咳了一声，段誉猛一激灵，忐忑的向她瞄了一眼，发觉她脸色犹冷，只得重叹一声，向张无忌拱手道：“贤弟，三哥这便得罪了。”便身形一闪，向张无忌疾奔而来。
张无忌心下一凛，只见段誉身子左歪右斜，步伐却迅如闪电，顷刻间便奔至身前，每一步都极端的诡秘莫测，料想纵然是那轻功横扫五大门派的韦一笑，与之对阵也是难分伯仲，当即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严阵以待。
眼看段誉忽地向旁侧了一步，转眼间就要绕到自己身后，张无忌足下随之一转，牢牢护住背后，不料段誉应变奇速，身子一斜，连转两步又绕到张无忌身后来，同时右手直伸向他头顶。张无忌见段誉来势汹汹，自己在平地显然毫不占优势，当即足下一点，向一旁的参天大树纵身跃去，在空中轻轻回旋数下，便飘飘然落在了极高处的一根粗壮树杈上。
段誉看得一呆，只见张无忌衣袂飘飘，身边似有烟霞轻笼，当真非尘世中人，不由得再度想起那无量山山洞中的持剑玉像，王语嫣虽在相貌上与那玉像极为相像，但她毕竟不会武功，与持剑而舞的玉像相比，难免缺了一丝神采飞扬、轻灵飘逸之感，此刻见张无忌凌空一跃，方觉那玉像真正活了过来。如此怔了片刻，便强自平定下来，伸足踏上那大树，顺着树干向上直奔。
做出如此有驳常理之举，段誉脚步却丝毫不乱，迅捷如初、如履平地，张无忌不禁惊叹：“三哥妙极！”眼见段誉已经踏上自己所踩的树杈，张无忌收回心神，即刻纵身跃到了旁边的大树上。段誉虽不会腾空飞跃，但两棵树间树杈交纵，他顺着脚下这根向前奔了几步，随即挑了邻近的一根，向上面轻轻一跃，便跳到了张无忌那棵树上。之后两人便如两只求偶期的松鼠一般，在树林间你追我赶，跃前纵后、左窜右闪，众人直看得目眩神驰，口中赞叹不绝。
木婉清起先对情郎信心百倍，此刻见张无忌这般游刃有余，也不由得有些动摇，不禁叹道：“要是王姑娘在这里就好了，她或许能识得这位张兄弟的功法，段郎也不至如此被动。”萧峰正凝神观战，一听此言忍不住瞧她一眼，心想：“王姑娘虽熟知天下武学，但也总有个极限。四弟这一身武功不是出自摩尼教就是武当派，二者都远离尘世而不为世人知，王姑娘即便在场也难帮得上忙。”转念又陷入沉思，虽然自己与这两人都比试过轻功，但自无锡松鹤楼那日已经过了许久，段誉的功力比起当时定然大有精进，张无忌与自己比试时也没使出全力，一时间还真难断定这二人最后孰胜孰负。
张无忌一面在树上东跳西窜的躲着，一面凝神暗中观察，发觉段誉的步法并不是看起来那般毫无章法，越看越觉得熟悉，当下想起当年在摩尼教密道里，小昭讲给自己的伏羲六十四卦方位，什么“乾尽午中，坤尽子中，其阳在南，其阴在北”，什么“无妄”位、“明夷”位，后来有一日偶然想起，心中对这些方位阵法颇感兴趣，便托属下找来《易经》一书，大致通读了一遍，只是书上内容实在深奥难懂，之后读了几遍还是一知半解。此时一经联想，便发现段誉所走步法正是由此而来。
虽然对《易经》尚未解读通透，但张无忌“乾坤大挪移”已练至第七层，不论哪一家哪一派的武功都能取而为用，他又向段誉凝神观察了一番，脑中便豁然开朗，原先《易经》中读不懂的内容在片刻间一一通悟，对“凌波微步”的真正奥义也体会了十之七八。随即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主意，当即腾身一跃落到了地上。
段誉紧随其后，不料刚一落地，就见张无忌身形一闪，竟在陡然间转守为攻，疾步绕到了段誉身后，同时右手向他头顶一伸。段誉心下一慌，忙侧头躲避，同时足下自然而然的自“井”位斜行，踏到了“讼”位。此一回合颇为惊险，段誉头上的柳枝与张无忌的指尖将将擦过，众人看得心如擂鼓，直为段誉捏了把汗。
张无忌从容一笑，他刚才出手实为试探，段誉这一步果在自己预料之中，便即乘胜追击，在段誉迈出下一步前抢先向那位置伸出手去。段誉刚踏到“中孚”位，张无忌却似是早已预料到了一般，右手紧跟着抓了过来，段誉大骇，此番显然已是躲闪不及，眼看着张无忌就要抓到头顶柳枝，情急之下来不及多加思索，猛地伸手抓住了张无忌手腕。
便在这时，陡变突生，段誉不抓还好，一抓便坏了事——此时两人脚下都运着轻功，体内真气翻涌，段誉手指刚碰到张无忌身体，“北冥神功”便自拇指的“少商”穴倏然而发，段誉大惊，暗道一声“不好”，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吸去了张无忌的内力，慌忙撒手欲向后退去。不料手刚一发力，心中惊惧却更甚了几分——霎时间，他只觉拇指一痛，整只手便牢牢吸附在张无忌手腕上，全身真气不受控制的逆流，顺着手掌各穴向张无忌体内源源不断的涌去。
顷刻之间，局面大转，段誉没想到自己不仅没吸到半点内力，自身的内力反倒被张无忌吸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轻功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