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火花》朔十三

23、第 23 章

　　“朱州的不幸遭遇使我意识到，历史从来不曾忘记，不管你打算填多少时间进去，又或者打算把自己埋得多深，有些事情会一直在你屁股后面跟着你，始于发生，终于死亡。所以，当那个卫队长突然认出了汤米，并喊出汤米名字的时候，汤米就必须得死——事实上，因为那群酒囊饭袋实在是太菜逼了，还是我趁乱对汤米下的手。”

　　“你……杀了汤米？”科恩皱起眉头，震惊于哈克尔刚刚从嘴里说出的话，“为什么？因为格雷西亚一直在找他？因为联盟在找他？汤米当年可是……”

　　“当你惹毛了联盟，他们可是永远不会随随便便就那么放过你的，而非常不巧的是，我没有您这么高的觉悟，舍弃一切跑到一个可能鸟都不会拉屎的地方等死。”哈克尔比划了一下周围，“这地方他妈的简直就是一坨被世界遗忘的屎，别说格雷西亚和联盟，就连神都不会往这儿多看一眼——就事论事而已，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镇，长。”

　　“而且当时我们人数越多，吸引联盟注意力的几率就越大，加上我们大多数时间穿行于荒郊野地，并不像在孔巴的时候可以随时藏身在鱼龙混杂的港区——那地方简直就是午夜灯下的一潭浑水。”

　　“所以”哈克尔不顾科恩脸上的表情继续说道，“那天我杀了汤米，留给了朱州的巡逻队拿去邀功，还送掉了大半人马，然后趁乱逃走了。”

　　对于哈克尔慢条斯理说出的叛变行为，科恩几乎不能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当年你从混迹港口的骗子、混混，最后变成海军的大副，完全都是汤米一手提拔。我本以为只有你在汤米面前的时候，我才能从如此恶劣的你身上看出一点起码的道德，结果最后你还是……”

　　“啊哈，都被您猜到了！”哈克尔兴奋了起来，“不过，我起码没有投靠联盟对不对，不，不可能。”哈克尔连连摇头，“偶尔接一点他们不方便的活计还行，想让我当他们的狗那是做梦。”严肃的神情逐渐从哈克尔的脸上褪去了，科恩记忆中的那个人又回来了，“我找到了一个比汤米更强大的人——别那么看我，博士，为了活着而已，天天被联盟追杀可不是一个健康的生活方式。”

　　科恩狐疑地看着哈克尔。

　　“不过既然您都猜到了，我就直说吧！在汤米死的那天，我换了个东家，而我来找你的确不只是为了叙旧，博士，我现在所效忠的人非常、非常地想见你一面。”

　　哈克尔张开双臂，洪亮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裸果木镇的居民们！我在此向你们隆重介绍，‘黑颅’战帮首领、食人者、东部掠夺者之王，‘白狼’古塔斯！”

　　哈克尔把手猛地挥向广场远处掠夺者部队的方向，“现在，镇民们，向你们的命运致敬吧！”

　　在人群不安的骚动中，其中一辆战车的门打开了——刚刚哈克尔乘坐的那一辆。一头巨兽随后出现在战车旁边。

　　健壮并不足以形容此刻站在战车旁边的生物。

　　“汤米……”科恩瞪着远处的那个身影，几不可闻的声音从喉咙间被挤压出来，握着猎枪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不断颤抖、失去血色。

　　“哦，博士。”哈克尔点燃刚刚塞进嘴里的香烟，甩灭食指尖端的火苗，烟气从咧着的大嘴中不断喷涌出来，“一切如您所料，是不是？不过你真应该看看你现在脸上的表情。”

　　远方，那个高大的身影如雕塑一般矗立在战车旁边，一头白发随风飘扬。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这都已经过了快一天了，该出事儿的话早就出事儿了。”阿里辛躺在屋顶上，对马路对面老乔屋中可能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至少没有表现出来。

　　“自从那个‘白狼’，”阿里辛抬双手，弯曲十指作出爪子的形状放在脸旁做了一个鬼脸，“和老乔昨天进去之后，就只有哈德森太太出来取过一次吃的，不过威尔也没打听出个屁来。”阿里辛撇了一眼威尔，“喂，那边那只猴子，是不是啊？”

　　威尔没有理会阿里辛的调侃，蹲在房檐边上，把所有的感官都指向了路对面的那幢两层建筑，“哈德森太太不说自然有她的理由，或者是老乔嘱咐过她，或者是担心我们对消息的反应会引起什么不好的后果。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还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哎呦喂，我跟你讲，就算老乔嘱咐哈德森太太把消息尽快、立刻、马上告诉每一个人，就凭你那张破嘴，她都不会告诉你的。话说回来，我们一向正确的威尔·格兰特这是在同意我的观点吗？啊？林海你快过来掐我一下，我好像还没睡醒。”

　　林海打个哈哈，没有接话。除了眼前的状况之外，林海心里还挂念着小岛美莎的情况——自从昨天人群被老乔遣散之后，美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威尔没有回呛阿里辛，一段尴尬的沉默后林海试图转移话题，“话说昨天你睡得怎么样啊？那么多掠夺者睡在你家旁边。”

　　“你哪只眼睛看我像是睡觉了？”阿里辛打了一个哈欠，幅度之大让林海有那么一瞬间担心阿里辛的下颌关节会脱臼，“这群人估计打家劫舍跟踪商队的时候找块石头都能睡觉，睡到马棚里也算是生活质量提高了……”

　　话说道一半，阿里辛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向威尔·格兰特大声问道，“哎，妈的怎么不睡你家啊，你那新建的粮仓还都空着呢吧？就马厩里那个味儿，我自己都……”

　　“是怕我们有人骑马跑出去报信，傻逼。”威尔背对着阿里辛，不耐烦地说。

　　“库仑昨天不是已经去了吗？”

　　“所以这就是你的自以为是和老乔的先见之明之间的差距。”

　　“库仑应该已经走过半程了吧，一路顺利的话。”林海估算着，“不过如果这个叫白狼的掠夺者和老乔谈好了，格林夏尔的军队又在掠夺者离开之前赶了过来，那情况可能就不好看了……”

　　面对林海的疑问，威尔和阿里辛都没有作声，一轮新的沉默笼罩了屋顶。

　　然而，这阵沉默只持续了不长的时间，就被阿里辛赶走了。

　　阿里辛猛然坐起，凑到威尔身边，语气中同时融合了严肃和期待。

　　“这两天我睡你那成吗？反正你那……”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