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火花》朔十三

22、第 22 章

　　“别在这站着了，那咱们走吧？”

　　“你想去哪？”科恩警觉地问。

　　“我的哥，叙旧当然得去酒馆啊！”哈克尔脸上的表情显示他正在试图表现出极大的耐心，“刚不是问您好几遍了吗？酒馆，好，窑子，那就更……”

　　“你把人留在镇外。”科恩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打算先稳住对方再说。

　　“我跟您保证，他们就在这待着，哪都不去。您就是放一群鬣狗出来，”哈克尔做了个鬼脸，“他们也哪都不会去。哦，一会儿车顶架枪那位可能会钻回车里，不过保证不把车开走，所以——还是哪都不会去。”哈克尔一本正经地跟科恩说道，“这一队人当年有差不多100个人，我训完之后，现在你看到的，差不多就是全部活下来的。”

　　科恩刚要开口，哈克尔咧嘴一笑，“开玩笑，训他们我有哪个耐心？那些都当作炮灰用掉了。”

　　科恩又要开口，哈克尔一正声色接着说道，“不过比起当年咱们在海军的训练，我训他们的方法还是小儿科。哦，说起来，安东你还记得吗？当年那个被我从隔壁舰队挖来的那个，我把他也带来了——还活着呢，我也很吃惊——你看！”哈克尔对着掠夺者队伍中一个大块头骑手挥了挥手，不过见骑手和科恩都没有反应最终只得作罢。

　　科恩等了一会，确定哈克尔不再说话，“哈克尔，我还是比较了解你的，你把一群全副武装的人留在我的镇子中间，我没办法和你谈……还有，哈克尔，他在哪？”科恩向四周比划了一下，“这里只有手无寸铁的平民，也只是二三百个人，如果你们分成了两队，他躲在什么地方准备偷袭，大可不必，单是现在你带的人就足够把镇子推平了。”

　　哈克尔略一侧头向科恩身后看去，“博士，我没什么文化，可能对‘手无寸铁’有点误解——我现在就看到您身后30米的地方有个几乎跟我一样壮的人拿了一把和我脑袋几乎一样大的锤子在狠狠地盯着我。”

　　老林正握着锤子紧张地盯着对面的光头。

　　科恩没有理会哈克尔，继续说道，“也别说你是自己来的，汤米是不可能让你自己来找我。如果他知道我在哪的话。”

　　“噢！我又看到一个比我还壮的人手里拿着一个……那是手炮吗？！这得多大口径啊？那他妈的是打熊的吧？”哈克尔愁眉苦脸地看着科恩，“博士……博士！您说您了解我，我刚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啊……啊？还‘手无寸铁的平民’，我真是信了你的鬼……”

　　“哈克尔，看着我！”

　　科恩的音量陡然提高，额头上的血管也绷了起来。随着科恩体内的血压逐渐升高，一点红色由脸颊处出现，并以脸颊为中心快速地扩展到整个面部，最后和由脖子向上蔓延的“援军”汇合。

　　“汤米在哪？”科恩涨红着脸，瞪着哈克尔一字一顿地说。

　　哈克尔打了一个机灵，仿佛刚刚听到科恩的话，“哦……汤米，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问这个问题呢。”

　　科恩看着哈克尔又抽出一根卷好的香烟放进嘴里，并在那根跳跃着小火苗的食指上点燃了。

　　哈克尔叹了一口气，“在您离开我们之后，汤米差不多已经被你气死了，并不是夸张，真的快被气死了。我们几乎找遍了整个孔巴，抓了不少弗雷迪或者克雷格兄弟会或者其他什么被我们灭掉的组织残余，想要问出是不是你在他们那里寻求庇护——不过没有战犬帮的那群疯子，想找也找不到，因为早就被咱们清理干净一个不剩了，啊，快乐的时光对不对？——总之，一无所获，现在看来是冤枉他们了，愿他们安息。”

　　哈克尔抽了一口烟接着说，“然后汤米认为你可能已经不在孔巴了，逃回格雷西亚或者去菲尔利亚又是不可能的，您还不至于轻生成这样，所以我们就一路北上进入内陆。向东沿着贾桑、塞尔班、内比巴哈、朱州一路找过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没有往西走，或者一路向北？”

　　“噢，博士，我们在你心里就这么蠢吗？这也太伤人了。西……您能让那个一直举着手炮的傻大个儿把手放下吗？这个距离就算没打中也……算了，西边当时一群莱恩之子的神经病跟几个国家的军队打得热火朝天，往那去的生还几率还不如回格雷西亚呢——不过没过两年竟然成功了，联盟也没管丫的，真是一群幸运的王八蛋，早知道这样我们当时就应该跑过去入伙，没准现在已经仆从成群了。”

　　哈克尔面带微笑，有那么一瞬间沉浸在了美好的自我幻想里，然后清醒了一下把话题拉了回来，“至于北边，你敢去吗？反正我是不敢，我他妈的也不想，这个破地方生活起来已经很要命了，还想越过伊斯特回归线往北走，你还是个异教徒，怕不是脑子进水了。”

　　“总之，”哈克尔又抽了一口烟，“我们一路连烧带抢进入到朱州之后，就已经很有规模了，几乎收编了有两个格雷西亚军队标准战斗单元那么多的人——这年头除非活在各个国家的要塞都城，或者资源重镇、贸易重镇、生产重镇……不然你的生活就是那一副狗逼样子不是么，与其让那群权力高层把你当奴隶猪狗一样使唤，不如站起来和丫的一起使唤别人是不是？”

　　“不过我们站得太高了，也和他们太近了。”哈克尔停了一下，把烟踩灭。“到了朱州大概也就半个月吧，一天晚上，朱州的军队突然出现，汤米没有挺过来。”

　　科恩等待哈克尔继续往下说，然而哈克尔只是静静地看着科恩没有说话。

　　“完了？”科恩问道。

　　“完了。”哈克尔叹了一口气，“结局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突然到来，我们太不小心了，可能刚进入朱州境内就被发现了。那个谷地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屠杀场，我们应该连夜赶路的，晚上在那种地方驻脚简直极度愚蠢……还记得那个胖成猪的格雷西亚海军学院教官在每届毕业典礼上都说的那句话吗，有些错误我们称之为不可挽回的，因为只要你犯下了这样的错误，你就得死。”

　　科恩一时无言，并没有因为那个十几年来让他骨鲠在喉、那个每一天都让他担心会会突然到来的噩梦的死去而感到一丝快乐。

　　“塔恩博士，我们当年在海军，都知道自己的非正常死亡是大概率事件，对不对？虽然只是混口饭吃，也希望能死得有意义、有价值，最好再有点戏剧性，名字能被挂在海军总部或者海军学院里。结果呢，汤米的死亡只用了十分钟，死在一群无名之辈手里，没有意义，没有价值，没人记住，谁能想到呢？”

　　科恩盯着哈克尔，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或者一点戏谑的痕迹。

　　然而并没有，现在站在科恩眼前的，是他所见过的最严肃的哈克尔。

　　“既然这样，你又来找我干什么呢？叙旧？咱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真的只是为这个而来，恐怕你要失望了，如果你的目的是劫掠，那么我之前的提议不变，带走所有你们想要的，不要伤害这里的人。”

　　“我自己来找您是因为……”哈克尔向着战车缓缓走去，在科恩与战车中间的位置站定，回身，“我有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