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火花》朔十三

18、第 18 章

　　在孔巴半岛一个罕有人迹的岩滩登陆后，汤米·卡萨卡指示副官把渔船沉没在一处深水区，随后带着卡什拉·塔恩彻底融入到夜色当中。

　　几个月后，一个新近的帮派以其极度残忍且专业的作风与令人惊讶的高效在孔巴半岛南部沿海悄无声息地扬名立万——在灯光昏暗、鱼龙混杂的码头后巷或灯红酒绿、人声嘈杂的酒吧夜市，被酒精和生物碱麻醉的人们会谈论起“弯刀”弗雷迪、克雷格兄弟会和“爱与和平”的暴躁头目“娃娃脸”巴里·巴里等一干头部帮派是否与战犬帮的突然销声匿迹和巴雷巴特商会的船队被劫有关，或者他们有没有牵扯进港区议员的谋杀案里。

　　不过如果弗雷迪、克雷格和巴里·巴里聚在一起，他们会抱怨各自在□□、神经药品或是武器贩卖等方面的生意被迫割让了多少份额，以及震惊于那个人是如何在劫掠巴雷巴特商会的运输船之前解决掉了两艘武装护卫舰，又如何用抢夺来的武器在仅仅一个月内彻底撕碎了人数众多、且在滥用生化增强药剂的影响下强壮而嗜血的战犬帮，并好奇于那些试图悬赏或猎杀他的人是怎样迎接自己“艺术”而残酷的死亡。

　　在对一系列事件的内幕哪怕有丝毫了解的人当中，没有人想以身试法去挑战那个人，至少暂时没有。

　　那个自称为“午夜伯爵”的人。

　　然而事情并不总是一帆风顺。

　　虽然经过几年的血腥统治，汤米·卡萨卡借助自己的军事作战与组织经验和从卡什拉·塔恩处获得的非凡能力成功让自己俨然成为了孔巴半岛南部几个港区的实际控制者，卡萨卡依旧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隐藏在幕后——大多数时间仅通过代理人对现有势力的掌控者个人进行威胁来实现对整个组织的掌握，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亲自现身将通过代理人发出的威胁一一兑现。

　　然而作为笼罩在这一片港区上空的阴影，卡萨卡最终还是让都城奈普雅的某些大人物们有所察觉，毕竟港区产业利润的持续减少并不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而大人物们也并不认为那些利益输送者作为他们的代理人有任何理由或胆量会将偷窃这样的行为付诸实际。

　　随着孔巴政府的一系列调查，并在对调查对象施以一系列的“强化审讯”后，一部分调查对象认为，相比于供出“午夜伯爵”的后果而言，在询问中面临着更大的威胁，于是向政府揭示了“午夜伯爵”的存在，以及他的所为。在听完调查组的报告后，极度震惊又愤怒至极的孔巴当局做出了可能是自政府成立以来最愚蠢的决定之一——要亲自让这个秩序破坏者付出与他制造的麻烦相对等的代价，而没有将这件事与联盟通缉榜首的几个人联系起来。

　　无论如何，来自孔巴当局的反扑随之而来。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卡萨卡失去了与之一同反叛并逃亡的几个忠诚部下，原班人马不到半数幸存，副官哈克尔便是幸存者之一，却也并非毫发无伤。

　　在一次面对突袭的逃脱过程中，哈克尔左臂被子弹射穿，破体而过的弹头带走了他左臂肱三头肌的同时也彻底粉碎了他的一截肱骨，而藏身于弹头中的、经过了特别教化的火花，则在被释放出的瞬间就开始了针神经系统的定向攻击，使得哈克尔除了立时将自己的手臂砍掉之外别无选择。

　　然而来自奈普雅的压力并不是“午夜伯爵”所面临的唯一麻烦。

　　随着时间的流逝，异化的副作用逐渐显露出来。除了体内的莱恩复合体失去复制能力之外，卡萨卡精明而冷静的性格中出现了暴戾与狂躁，原本瘦削但结实的身体也开始不断生长，过量的肌肉蛋白被无休无止地合成出来，将每一条肌肉纤维都填充至极限，瘦削的双手也因为骨骼与肌肉的过度发育看起来更像是野兽的利爪。

　　或许是由于卡萨卡因为自己的研究而变得疯狂，或许是出于别无选择，在卡萨卡冒险将塔恩救出——或是劫走，就结果看来两种描述方式没有本质区别——之后，经过了初期的抗拒，理智告诉塔恩目前与卡萨卡合作是当下的最优选择。

　　借助卡萨卡在孔巴南部港区的资源与渠道，塔恩几乎重建了自己在格雷西亚的实验室，在为卡萨卡身上的副作用寻找解决办法的同时，也为有足够资源进行买单的势力提供从医疗到身体改造的各种服务。

　　然而，几年时间过去，卡萨卡对莱恩复合体的摄入需求与日俱增，身体上的变异也更加明显，卡什拉·塔恩对于如何解决卡萨卡身上问题的研究却没有丝毫进展。随着汤米·卡萨卡精神状况每况愈下，加上频繁地对于神经药剂的过量使用，塔恩意识到卡萨卡此时已经变成了一颗定时炸弹，对卡萨卡的耐心也逐渐让位于恐惧。

　　于是，当卡萨卡人手紧缺、疲于应对孔巴政府所施加的压力的时候，理智让塔恩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午夜，卡什拉·塔恩离开了午夜伯爵，消失在了海港的夜色之中。

　　当然，对于坐在奈普雅城中豪华宅邸中的孔巴高层人士们来讲，发生在卡什拉·塔恩身上的事情他们毫不知情，也无从知晓。

　　他们知道的是，从某一天开始，“午夜伯爵”以及他的爪牙们在孔巴南部各个港区中停止了所有活动。

　　几个月过去，在确定“午夜伯爵”的彻底消失后，孔巴高层中的某个小团体甚至举办了一个小型酒会来庆祝自己在打击市场秩序破坏者的行动所取得的伟大成功。

　　随着一切走上正轨，当然也随着港区的各项利润指标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位于奈普雅的领导者们将自己有限的脑容量投入到了更加重要的事情当中，“午夜伯爵”渐渐地从他们的嘴边消失，变成了记忆中的一段碎片，被扔到了头脑中的一个阴暗脚落。

　　然而，有关一个只在至暗时刻现身的巨大白色生物的故事开始在港区传播开来，故事中，这只生物会猎食那些午夜时分还游荡在外的不义之人，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残忍手段对他们展开报复，并在第一缕阳光从海面上射出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故事不久之后便被港区的每位母亲所熟知，并把它讲给每一个在晚上拒绝上床睡觉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