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火花》朔十三

13、第 13 章

　　光头掠夺者抓住老胡脖后衣领，如同拎小鸡一样，提起老胡向马车走去。

　　绷紧的领口勒住老胡的脖颈，压上了他几乎全身的重量。老胡试图挣扎，抬起双臂想要扳动那支金属大手，却猛然发现，只有左手处才传来到那金属的冰冷触感，右侧手臂感受到的只是一片虚无。

　　一阵掺杂着水声的嘶鸣从前方传来，老胡艰难地抬起头，看到拉车的驮马倒在地上，一大片血肉已经从驮马的颈部撕了下来，扔在驮马旁边，唯有尚未完全断裂的肌腱与筋膜尚能昭示着它本应处在的位置，兀自跳动的心脏不断把血液从断裂的颈动脉处喷涌出来，而掠夺者首领正把脸埋在伤口处大口地喝着。

　　光头掠夺者把老胡拎到车旁，随手抛在车轮旁边，随后示意手下把老胡扶起来靠在车轮上。

　　“胡顺啊，胡顺。”光头掠夺者拉过两具尸体摞在老胡对面不远处，坐了下来，“你比我想的要聪明一点，差点被你跑了。”掠夺者咧开嘴对老胡笑了一下，抬起左侧的动力钳，在液压泵的嗡嗡声中将钳口打开了一条缝隙，“就差一点。”

　　多年的走商经历，又得知了对方有备而来，老胡此时已然对今日的结局有了九分的确定，心境反而平复许多。

　　“既然知道我是谁，你当也应该知道我这没什么好抢的。”老胡看着光头掠夺者身下坐着的尸体微微皱眉，“可惜了我一众人马……你动手吧。”

　　“动手？动什么手啊？你可别因为外表对我有什么偏见。”光头掠夺者瞪大眼睛，摆出一副好奇的神情，看着老胡挠了挠脖子，随后指了指不远处已然没有了动静的驮马，“看见那边了没？你是下一个，但凡自己能动手，‘白狼’可是不太喜欢别人代劳。”

　　听到这个名字，掠夺者首领的形象与老胡之前听到的传言在他头脑中完美重合。

　　“白狼”古塔斯，泽塔大陆东南部最有势力的掠夺者战帮首领，十几年前突然出现，自称“白狼”，坊间传言“白狼”从西方而来。然而不管具体情况如何，在城邦之间的法外之地迅速站稳脚跟，几年之内便确立了自己的绝对地位。

　　有关“白狼”本人的具体细节几乎不为人们所知，原因大概可以归咎为，那些有幸见过古塔斯本尊的人大部分都不再有机会享有随着岁月流逝而最终到来的自然死亡，而那些因为实力或势力——大部分是叫得上名号的战帮——而避免了覆灭命运的人，几乎都以古塔斯马首是瞻。从这些战帮中流传出来的有关古塔斯骇人听闻的故事不尽其数，从他在不少知情人士中小范围流传的另一个称号中便可以略知一二。

　　“食人者”。

　　胡顺向掠夺者首领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依旧伏身在驮马旁边，随着掠夺者首领后背的起伏，混合着沉重喘息和啜饮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不用担心，”光头掠夺者饶有兴趣地盯着老胡，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充满期待的微笑，“我保证整个过程一点都不舒服。”

　　胡顺深吸一口气，抿起嘴没有说话。

　　掠夺者哈哈大笑，“你这时候应该表现出假装的情绪，娱乐我一下。”

　　老胡低头看着掠夺者身下的尸体，对掠夺者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好，行吧……”掠夺者拉下嘴角点了点头，“那我们开始严肃一点说正事。”

　　光头掠夺者身体前倾，把肘关节架在膝盖上——如果左边的义肢中间部分也能被称为肘关节的话。

　　“瑞文老头儿，让你给临礁城那位奥特罗老头儿带的消息是什么？”

　　胡顺抬头看向掠夺者，一丝惊讶从胡顺的脸上闪过。

　　“很意外对不对？卖鱼可不算是什么好借口，是不是？不过靠人来传话真的是非常狡猾，出这个主意的人十分值得表扬。所以，说吧，消息是什么？”

　　“有人让你们来的。”老胡叹了一口气，“自从艾卡矿场和313工厂在罗尔德建成之后，没有掠夺者敢再这么招摇的行动，更别提还有白港了，我早该发现……不过既然你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你也应该知道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老胡眼神平静地看着光头掠夺者，“你随意吧。”

　　光头掠夺者盯着老胡看了半晌，“嘿”了一声，起身走到老胡身边蹲下。

　　“你这么就拒绝了，很伤害我的感情。”掠夺者抬起左臂，随着液压泵机的嗡嗡鸣响，铁钳在老胡面前缓缓打开。“但是我不接受。今天，我们或者让事情简单一点，或者让事情复杂一点，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

　　老胡盯着掠夺者，没有说话。

　　“好吧……”掠夺者微微耸肩，右手拍打着老胡的脸，表情十分沮丧，“每次都直到我动手你们才张嘴，是我看起来很和蔼可亲吗？那我们从最容易的部分开始吧。”

　　话音刚落，光头掠夺者左臂下沉，张开钳口夹住了老胡剩下的半截右臂，老胡仅仅稍作抵抗，然后惨叫声随着液压泵机的嗡嗡声一同响起。

　　“并不舒服对不对？我刚才就告诉你了。”掠夺者面带微笑地看着老胡。尽管老胡拼命挣扎，掠夺者的左臂丝毫没有晃动一下。

　　“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毕竟这件事情可以更简单一点。”以老胡的惨叫声为背景，掠夺者慢条斯理地说，钳子上的力道稍微松了一些，“你看，夹爆人的脑袋只是这条手臂的一个功能，里面还藏着好多小玩意，豪斯集团造出来的东西最不缺的，就是伤害人的东西，就是清洗起来比较麻烦。所以你把我要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我给你个痛快，对我们都有好处，你看怎么样。”

　　“你对我们所奉献的事业一无所知。”老胡粗重地喘着气。

　　“你他妈这不是废话吗？”掠夺者一脸的无奈，“我要是知道的话，还在这费这么大力气问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