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火花》朔十三

10、第 10 章

　　“啊！你这个狡猾恶毒的小婊子，你别那么看我……我说错了吗？说好不用短刀打人的呢？！”

　　“嗯？我打人了？你确定？”林海听出这是小岛美莎的声音，戏谑的语气下，一丝愤怒在不断蜿蜒游走，仿佛一只在浅水中逡巡的鲨鱼，时不时将背鳍露出水面。

　　“哈！哈！哈！真好笑。”阿里辛干巴巴的声音随后传来，敏锐地意识到了潜藏的危险。

　　林海绕过院墙，眼见阿里辛坐在地上，一道泛着紫色的淤青横贯右侧脸颊，直到耳根。小岛美莎站在两米之外，笑眯眯地看着阿里辛，左手叉着腰，右手拄着一把带鞘打刀——刀鞘宽度和阿里辛脸上的淤青完美贴合。

　　林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小岛隽夫看见林海从墙边闪身出现，向林海微笑点头表示致意。林海微微低头，上半身前倾向美莎的父亲回礼。

　　“小岛先生。”

　　阿里辛转过头来看了林海一眼，视线焦距却完全没放在林海身上——只是想让林海看清自己脸上鄙夷的表情——又转回头瞪着小岛美莎。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好不好？”阿里辛弯腰驼背地坐在地上，任由上半身堆成一团，身上散发着无可奈何的气息。

　　林海觉得阿里辛看起来就像是一盆缺少光照和水分的植物，在长时间被美莎的压制中无声地枯萎了。

　　“不玩阴的不舒服是吗？堂堂正正地比试一下不好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虽然说我也不是非得要赢吧，你打了我那么多下，我就踢了你一脚，你反手就把刀轮过来了，这算什么啊？啊？你老子……父亲再怎么说当年也是兵团的人对不对，惩恶扬善除暴安良有没有，对不对啊？老师？”

　　阿里辛看向小岛先生，满脸的愤愤不平，又盯着小岛美莎，伸出一根食指怼到自己脸上，“什么叫徒手切磋，徒，手，切，磋，一共四个字哪个字你听不懂？啊？就你刚才这一下，要不是我反应快，那可……”

　　小岛先生抬起手阻止了阿里辛随后半个小时的发言。

　　“阿里辛，你为什么要相信对手对你的承诺呢？”

　　“啊……啊？”阿里辛被问得一脸茫然，“您不是一直说承……”

　　“对，没错，我一直告诉你品德和武力同等重要，甚至可能比武力更重要。战争永远不是决斗，一个人也永远无法面对一支军队。所以在很大程度上，你的品德决定了会不会有人追随你，决定了你的军队是不是忠于你。至于武力，在大多数的时间里，它的作用是压制和恐吓那些想要伤害你的人，以及在必要的时候展现出来，去激励那些信任你的人。”

　　“听见没有？你爸说的多好。”阿里辛指着小岛美莎，“我都没法再表达得更好了，就是你这种严重缺乏基本道德的行为……”

　　小岛先生抬起手把剩下的烟蒂弹到了阿里辛的脑门上。

　　“我的话还没说完。”

　　“是，是，您继续……”阿里辛的腰板一下直了起来。

　　“你应该时刻照看着自己的底线，但是永远不要认为对手也有这样的想法。”小岛先生从门廊走下来，然后坐到了台阶上。

　　“美莎现在就是你的敌人。”小岛先生指了一下美莎。

　　美莎翻了个白眼。

　　“告诉我，对面这个人现在有可能伤害你，还有那些依靠你的人，如何才能在阻止这一切发生，并且坚守你的底线？”

　　阿里辛愣了一下，几次张开嘴，但是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你呢？林海，怎么想？”小岛先生一边抬眼看向林海，一边示意美莎压制住她迫不及待想要发言的冲动。

　　“我……不知道，我想如果我足够强大的话，或许可以在阻止对方的同时，又不成为他那样的人……吧？”林海的音量逐渐变小。

　　小岛先生微笑着站起身来，“今天差不多可以了。”然后面向阿里辛说，“刚才的问题还没完。还有啊，你在被对手压制的时候节奏很有问题，闪避的时候也要做好格挡的准备，对方已经打到面前了，这时候才想抬手可是来不及的。”

　　“咱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小岛先生招呼美莎，“你跟我去和萨里曼先生打个招呼。”

　　走了两步，小岛小时回过头来对林海说，“你还没吃饭吧，快来尝尝阿里辛爸爸的烤羊腿，一会儿可就凉了。”

　　林海刚要答应，阿里辛瞪了林海一眼，“你话这么多我看你肯定是不饿。”

　　眼见面带笑容的小岛先生带着美莎迈步离开，随即阿里辛双手撑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拍了拍林海的胳膊。

　　“算啦，走吧，吃饭吃饭，哎。”

　　林海低头撇了一眼阿里辛的右手，以几乎不可察觉的幅度缓缓摇了摇头。

　　阿里辛挑了一下眉毛，转身向屋里走去，三步两步赶上走在前面的小岛父女二人。

　　就在走到美莎旁边的时候，阿里辛突然一挥右手，一把沙土在空中散开，直奔着小岛美莎飞了过去，而紧随沙土之后的，是阿里辛的一记飞踹。

　　“谁还不会这个啊！”阿里辛得意地说道，不顾漫天的沙尘，后发先至，整个人从尘土中划过。

　　然而，这句话台词阿里辛并没有说完。

　　沙土刚刚飞到美莎方才站立的地方，“还”字也刚从阿里辛嘴里说出来，小岛美莎已经绕到阿里辛身侧，提起打刀，手腕旋转向前推出，刀鞘尖端正中阿里辛左侧肋间。还在空中的阿里辛被直接打得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张大嘴巴弓起身子半天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林海第一次发现，原来脖子上的血管可以鼓起这么高。

　　大约半分钟之后，随着一阵夸张的呻吟声，阿里辛翻身躺倒，生命力再次回到这具体已经石化了的身体里。

　　林海在阿里辛旁边蹲下，用手戳了一下阿里辛捂着肋骨的左手，阿里辛疼得直哼哼。

　　“所以，陪我再吃点？”

　　阿里辛转过头来对着林海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