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匍匐》黑尾白

3、第三章

　　第二天，等三人收拾好，一路杀到商谈公司的时候被告知了一个令人不愉快的消息。

　　江溢联系的负责人，竟然，休假了。

　　江溢听着几步开外，唐茗打电话交代上新日期延后的声音，着实觉得这件事自己办的真不怎么样，张兴怎么回事，自己早早就和他商量好了，让他在这等着，结果他竟然先去休假了，而且这次是带着唐茗来的，这不是在丢人吗。

　　“喂，张哥，你怎么回家过年了，弟弟还等着来给你拜年呢。”江溢边走边说着话。

　　“溢子啊，哥到家了，你和唐茗来这过年吧，这几天别谈生意了，谈谈感情，温水煮青蛙太慢了，你们俩这么多年再见面，怎么也带来个干柴烈火吧。”

　　张兴在家正和老婆孩子看着电视，接到了江溢的跨省电话，他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吗，拿了手机就到阳台，看着眼前江南小城河水弯弯。

　　唐茗这个人，张兴没有见过，但如果是江溢喜欢的人，他想见一见。

　　张兴有个弟弟，叫张明，是个刺头，从小不学好，许是家里有钱，加上是最小的孩子，格外受宠，这才被惯坏了，后来出去混，被带的越来越歪，如果说以前是小孩子家的小打小闹，那后来就是目无法天，惹了大祸，家里终于下定决心，把张明送进了少管所，张兴一直担心弟弟出来以后变成不定时炸弹，会怨恨家人，但是结果出人意料，张明从来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说，是江溢改变了他，所以张兴也一直把这个和张明一样大的年轻人当做是自己的弟弟。

　　江溢挂了张兴的电话，看着不远处的小胖子，歪着头想了想，这大电灯泡。

　　然后迈着他那大长腿去喝水了，等唐茗打完电话，江溢走过来正好递上一杯，高远在唐茗江溢之间眼神扫了几圈，自觉无趣，自己去喝水了。

　　“太热了吗，怎么不喝？”江溢扬了扬手中的纸杯。

　　“啊，没有，在想事情。”唐茗说着喝了一口。

　　“计划日期暂时推迟了？”江溢并排站到唐茗的身侧问道。

　　“是啊，最近事情太多，缓缓也好，这件事急不得。”唐茗手指摩擦着水杯低头说道。

　　“今天的事情抱歉，不过刚才我打电话，这件事过年这几天就可以办好了，不过这个年你可能回不去了”江溢扭头看着唐茗。“我们一起去江南吧，张总等不及了，先我们一步到了，我们去找他。”

　　“好。”唐茗回望过来。

　　我们，这个词，真是太好了。

　　“唐总，我和你们一起去，来这前我就想好了，这桩生意谈不好，我就不回家了。”高远脸上的肉都随着说话的时候一动一动，看得出小胖子的声情并茂。

　　江溢忍住想笑的表情，站过身去。

　　“高远，你回家吧，公司员工都正常放假，你也是公司的一员，而且你女朋友不是还在家里等着你吗，你不回去，你女朋友不定觉得我怎么冷血无情”

　　“可是，可是”高远解释道。

　　“别可是了，你给自己订一张回家的票吧，我，你就不用操心了。”唐茗伸手拍了拍高远的背。

　　等江溢和唐茗坐上去江南的飞机上时，收到了小胖子的短信。

　　“江总，我们唐总就交给你照顾了，大恩不言谢”

　　江溢笑了笑，看着唐茗，发出去了五个字。

　　我分内的事。

　　上新日期的推迟加上过年，张兴家里家外也有不少饭局和要接待的人，两人都不做着急打算，决定先停几天再说去张兴家。

　　从东华市到首都再到江南，经历了三种各有特色的冷，东华实打实的就只是风大挂的冷，首都是天干物燥的干冷，江南是水网纵横烟雨迷蒙的湿冷

　　接连三天的辗转，唐茗先一步发烧了。

　　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一天，晚上渐渐缓过来了，迷迷糊糊看见在沙发上坐着的江溢，屋里暗暗的仅从窗户透进来的光成了整个屋子的光源，江溢就这么面朝他，背对窗，又在鼓捣他的电脑，如果唐茗不知道江溢在计算机方面有造诣，他可能会觉得江溢有网瘾，不过江溢在他这个年纪真的很优秀，少年的样貌，成熟的内心。

　　唐茗曲身坐起来，江溢听到动静放下电脑坐了过来。

　　江溢伸手就放在了唐茗的额头，“好多了，好歹也是个小伙子，都这天了，怎么会还烧着。”唐茗说着就想把江溢的手捞下来，太不自在了，那天晚上拉完窗帘后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抬眼去看江溢，发现江溢一瞬不动的看着自己，心跳突然停了一下，

　　江溢，他，做什么。

　　还没细想，江溢手放了下来，“好多了，想吃东西吗？”

　　说罢，又坐回沙发上拿起了电脑。

　　“出去走走吧，躺一天了，太闷了。”唐茗伸了伸懒腰。

　　“好。”江溢口上说着话，却不敢抬起头来，刚才他简直差点忍不住了，要稳点，还是不能太急，看着眼前的代码，江溢脑子一团糊涂，敲不下去了。

　　“那我先洗个澡。”发烧出了一身汗，躺了这么久，浑身不舒服，

　　只是为什么自己都说要洗澡了，江溢怎么还是不回他自己房间。

　　这气氛太诡异了，起身时，江溢也站了起来，“我回去收拾一下，你好了叫我。”

　　背靠走廊的墙，脚后跟断断续续的向后碰一下，病好了洗完澡，感觉浑身上下都轻盈了起来，此刻放松的站在门口等着江溢，这么一站不知道站了多久，江溢怎么这么慢。

　　刚想着他，面前的门毫无预兆的开了，江溢他头发为什么是湿的，看着江溢关门的身影，唐茗心里只有好奇，江溢他多高啊，挺高的，不过应该没我高。

　　等两人站到电梯里时，唐茗还故意和江溢站到同一水平线，看着电梯里的影子比量着两人的身高，唐茗惊奇的发现，江溢，竟然比自己高，自己已经是186，江溢可能还在长个子，心下想了想了然了。

　　他今天这会是怎么了，我现在很奇怪吗？还是故意勾起爷的兴趣？江溢余光瞟到唐茗的小动作之后，忽的感觉好热，两人此时不过距离一拳。唐茗，眼睑浓密，垂下眼时，灯光在眼窝处映出两扇好看的影子，让人更加的温暖柔和。等电梯门再开始，江溢收回了眼光。

　　江溢坐在小方桌前，翘着二郎腿，一条小腿轻轻松松时不时的摇晃，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有种平时没有的平易近人，他这段时间没修头发，不粗不硬的发丝刚好到眉眼以上，背靠椅背，露出一段修长的脖颈，整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就吸引了一票目光，手里握着飘香的热茶，身旁任谁经过，眼皮都懒得掀一下，一颗心都系在对面的人身上。

　　江南街头，下榻酒店旁，随便一家不起眼的酒店，食客来来往往，热蒸汽香气袅袅升起，玻璃上都凝起了细小雾滴，与冬夜的寒冷隔绝开来，江溢有一瞬间觉得和唐茗一直这样待着也挺不错的。

　　坐在唐茗旁边桌的看样子是个大学生，光坐着就感觉年轻气盛，叼着烟，斜斜的歪在椅子上，眯缝着眼睛看江溢，两人眼神撞在一起过几次，都是不屑的双双转移，看唐茗就是充满玩味，江溢怎么会不知道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当下直勾勾的盯过去，眼神暗露锋芒，活像是一直狩猎的猛兽，敢动唐茗的主意，找死。

　　对方被盯的心里没来由的毛了一下，这才好好坐了回去，不敢再乱瞅。

　　唐茗两指关节在桌上敲了敲，“吃饭了。”

　　他看江溢目光跟黏住一样，从刚开始就一直盯着他旁边的人，活想把那人拆骨入腹，打包带走，江溢喜欢那样的？因为年纪差不多？唐茗心底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这饭还吃不吃了。

　　等把江溢心思叫回来，看着对方白牙一露，傻傻一笑，满心只剩无奈，有什么办法呢？

　　“明天去坐船吧，感受着烟雨迷蒙最有气氛，今天太晚了，你病刚好，现在半夜划船，咱俩只怕活像凄苦的主仆二人上京赶考。”江溢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扭头与后面跟着的唐茗说道。

　　“嗯”跟江溢一起回住宿的路上唐茗觉得心情还挺不错病也似乎好了大半

　　咚咚咚
　　“唐茗？唐总？小唐？”

　　唐茗听着门外熟悉的声音，他晚上又抽什么疯，虽有所顾忌但还是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江溢，一只胳膊夹着电脑，一手拿着衣服，此时穿着酒店拖鞋站在门口，可怜巴巴的看着唐茗，“我屋供暖坏了，他说明天才能找来人修，现下酒店没有空房，唐茗你收留一下我，要不然明天我也要感冒了，诶，你先让我进去嘛。”说着开始往屋里挤。

　　唐茗就这么稀里糊涂让江溢进了屋，看着江溢已经开始自顾自的脱衣服，唐茗躲进了洗手间。“咳咳”看来这发烧还没好透，一时之间咳的停不下来。

　　江溢迈进洗手间，狭窄的空间一下子挤进去两个人，夹杂着呼吸声，肩肘之间触碰在一起，气氛立刻就显得局促起来。

　　江溢手不轻不重的拍在唐茗身上，帮他顺气，唐茗感受着江溢的手隔着布料传过来的热度，感觉此刻脸上一定红做一团，想着想着腰弯的更深，眼睛望身侧一扫，江溢竟然只穿了底裤就过来了，瞬时咳的更猛了。

　　唐茗双手扶着洗手台，说，“可以了，我好多了。”

　　江溢看着唐茗，因为手扶的姿势从精寛的背，窝出来了肩胛骨，微微低下的头和泛红的耳朵，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才默默退了出去。

　　唐茗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陷入了自我矛盾和纠结。

　　他不知道，歪躺在床上的江小岩这时候正用带锋的眼尾扫过房门，视线早就穿透墙壁遥遥地瞥视他绷的直挺挺的背影。

　　等唐茗的手机第六次响起，江溢冷冷的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高远，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长手一伸捞过唐茗的手机果断挂断，然后再一扔，抛回原来的位置，然后用自己的手机给小胖子发了一条短信，“我和你老板在做重要的事，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情不要来打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