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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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吞不动城。
帮解锋镝各种打探消息兼看家的秦假仙躺在躺椅上，掐指一算，自天迹来到不动城与解锋镝合作共闯幽界后，已经过去十数日了。
他们两位正道大佬，一者为恢复魔流剑的神智，一者为解开生命练习生的宿命，齐齐对上那个据说篡位之后练成了九大限魔躯的天魔茧夔禺彊，据说你来我往打得很热闹。
不过秦假仙相信无论什么反派在解锋镝面前都是纸老虎，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嘛，刚刚成了天下第三人，还在消化天迹存在他黑手里的元功的秦假仙表示，他准备先喝个小酒。
打探消息？他刚好新收了两个小弟！
“那只虫茧啊，在我老秦看来，啧啧啧，没几天活头喽。”他一边听着金蛾人和摩弗罗跑死跑活搜集回来的武林最新动向，一边啧啧称奇，“狩宇旸神，武林新出的大咖，叫自己神的一般没有最狂只有更狂，听起来真猛。”
“他跟夸幻之父对上了？唉这个也不简单，当初可是举办了古原争霸的牛人，就是后来房子塌光了，可怜噢。”
“嗯？！旸神要造个什么血闇晶塔？这个东西听起来怎么这么危险？！”
“让老秦我猜猜，是不是又要害人？那不行，我得去告诉解锋镝！”
不过没等秦假仙从躺椅上坐起来，正给他做按摩的金蛾人就哈哈大笑道：“放心吧大仔，没建成！”
摩弗罗不知从哪里端来了一盘又一盘好酒好菜，也道：“来来来先开吃咯！是啊，大仔，狩宇现在可忙着呢，那个什么塔估计一时半会儿搞不定。”
“怎么说？”秦假仙看着这些色香味俱佳，更重要的是还热气腾腾的佳肴，忍不住食指大动，一边抄起筷子往嘴里猛塞，一边含含糊糊地问。
接着，金蛾人和摩弗罗二人就跟秦假仙细细八卦，一唱一和，像极了说相声。
“据说哪，这精灵啊，其实一共有八支血脉。狩宇的旸神就是其中一脉。八脉中，一半好战一半爱好和平，可谓是泾渭分明。”
“嗬！没错。”
“好战的四脉参与了数甲子前的精幽大战，还都信仰一个叫做冥冥之神的神祗。”
“冥冥之神？听着怪耳熟的。”
“不就是那前段日子现世的仙道传说之一，地冥·无神论？现在武林上天迹和地冥的风头可劲了。”
“玄黄三乘听起来应该有三个，我们是不是还忽略了谁？”
“嗐，无所谓。我们继续来八卦，呸，来说狩宇。话说精幽大战之后啊，好战的四脉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狩宇这个独苗苗。据说其中禁城血脉的女王禁城罂粟，因为爱女差点因战乱身亡，自己部下也都死光光，就此痛改前非，甚至前往精灵天下劝出了爱好和平的四脉……”
“这就是狩宇热闹的原因？”
“那可不是？精灵极其重视同族，现在四脉之长正轮番劝旸神回归精灵天下退隐来着。那什么血闇晶塔本来连地基都没打完呢，听说又被夸幻之父偷了次家，现如今连渣渣都不剩了。”
“这么说来，这个夸幻之父，听着像个正道栋梁的样子。”
“……好像是有点？”
听完金蛾人和摩弗罗的对口相声，秦假仙剔着牙，打了个饱嗝，不禁道：“这么说来，那个咩咩羊神，看起来深陷三姑六婆的包围？”
“对，就是这个理……”说到此处，两个小弟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上上下下看了半晌，直到看到那一桌子锃光瓦亮的空盘时，才愕然发现了事实。
两人顿时发出悲愤的怒吼：“大仔！你怎么把菜都吃完了！”
“大仔我给你们发工资！吃你们一顿又是安怎，啊？！快去再端点上来，大仔我还没吃饱！”主要是太过美味，他还没感觉出什么来就都吃完了。
秦假仙说完，佯装要打，把两人吓得不轻，赶紧跑到后厨去端菜。
可是就在等待的过程中，秦假仙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魔吞不动城除了他们三个外空无一人，那这可口的佳肴又是从何而来？
此时正值黄昏，逢魔时刻，阴风惨惨，秦假仙硬生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手背上汗毛根根竖起。有什么凉飕飕的气息从门缝下、窗缝间水流似的渗进来，贴着地如潮水般涌起，冻得秦假仙手脚僵硬。
他一点点地抬起头。
窗户纸上，倒映着小山那样高的怪物的影子。
这日，苦境正道大本营魔吞不动城意外传出一阵凄厉的骂娘惨叫，还有什么物体从躺椅上滚下去的‘咕隆咚’声响。
肇事兽厌火天獠很无辜很委屈地眨眨眼睛，嗷呜嗷呜开始小声咕噜。
肇事兽的主人非常君帮他翻译：“天獠是说，他才是被吓到的那个。你叫得太大声了。他只是在窗外趴着而已。”
后厨中，秦假仙惊魂未定地看着非常君伸出手去，任由丑陋漆黑的怪物舔着他的手指。参差交错的牙齿间，厌火天獠猩红色的舌头上仿佛还有生有尖利倒刺。
非常君微微笑着，回头看一眼秦假仙三人，语气很温和：“你们吓到天獠了。”
“……”秦假仙觉得非常君的下一句可能是，‘所以我要把你们当作食物喂给天獠’。
不过刚才主要是太过猝不及防，现在秦假仙看厌火天獠虽然相貌凶恶，性情倒是温顺，也胆子大起来，哈哈笑道：“那我秦某得赔礼，明天我就给天獠买猪羊牛各十头，打打牙祭。”
祖宗啊！你吃饱了就别跑出来吓人了！
“倒也不必，天獠比较喜欢吃鱼。”非常君说着，状似不经意地抬起左手，勾着臂间的披帛，轻轻往上提了一下。
秦假仙就看见那些金丝流苏沉重地晃了几晃，末端饱蘸着血液，被染成了刺目的红。
“啊，这个啊，”似乎是意识到了在场三人的毛骨悚然，非常君歪了歪头，唇畔笑意更深，解释道，“我刚刚杀了……三条鱼。”
他转头问道：“好吃吗，天獠？”
厌火天獠在旁边眨着三颗鲜红眼珠，摇头晃脑，无比赞同。
“冽、冽红角呢？”秦假仙感觉自己才是菜板上的鱼，忍不住叫起外援。
不行啊，他堂堂巧慧幸运星根本扛不住这个疯疯的人觉！
虽然才第一次见到冽红角的这一个人格，但他秦假仙眼光毒辣，怎会看不出眼前之人看似柔软的目光深处，是对于生灵视若无睹般的冷漠。
所以说看似沉默邪冷但其实单纯善良的冽红角是怎么会有非常君和越骄子这种人格的啊？！难道这就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吗？！
秦假仙深吸一口气，回忆起从前的两位黑白兜帽大师，意外淡定了不少。
“很晚了，烟儿睡了。”非常君用一种小孩子当然就该早睡的口气跟秦假仙说话，接着又道，“继续说吧，武林上的消息。”
“天迹处理幽界之事，地冥着手血闇末日，那么……君奉天呢？”
“德风古道，如何了？”
不论如何，德风古道可是压制着两颗八岐龙首，须得密切关注。
比如昊正无上殿，以及天无峡谷。
而在昊正五道内，本是为向君奉天通报天无峡谷惨案以及邃渊夫妇消息而来的玉离经，却在俯身行礼之后意外一剑刺出！
剑锋直指法儒无私·君奉天！
就在君奉天凛目凝眸，双指并起夹住剑尖之时，玉离经亦同时松开手。
长剑当啷落地，犹自剑鸣不止。
“离经！”君奉天上前一步扶住玉离经的肩膀，满含关切问道，“发生何事，你怎么了？”
向来淡然稳重的儒门主事满头冷汗，碧玉一般的眼底透出浓浓惊疑，一字一顿道：“亚父，我刚才……好像是，血脉受控。”
“但多年前冽红角和帝龙胤二位伯父曾经传授过我鬼族功法，用以控制鬼族血脉，减少修习儒门清圣功法的阻碍。这般，我刚刚才能反应过来及时收手，剑偏三分……”
不然的话……
玉离经感到一阵后怕，他慢慢地想着，如若不然，对义子毫无防备的君奉天，怕是会——
等等。
不对啊，君奉天有神皇之气护体，等闲是破不了防的。
直到此时，意识到自己其实压根伤不了亚父的玉离经才松下一口气来。
一旦卸去心头焦急，他立刻反应过来：“亚父，这名控制我的人，肯定是鬼族中人，说不定还与我血脉相连！”
可血脉相连却从未谋面的亲人甫一出现，就想着利用他来刺杀他最尊敬的亚父。思及此处，玉离经不禁沉下眉尖，心中升起对阴谋者的浓浓恶感来。
德风古道外的某个隐蔽之处，被众天邪王喊起来搞事的鬼龙王不知怎么地狠狠打了个喷嚏。
“……阿嚏！”又打了一个。
鬼麒主·伏字羲忙不迭摘下鬼面具，又拿白骨森罗扇使劲给自己扇了扇风，疑心自己可能是在觉龙海底躺了太多年，给冻感冒了。
“但也有可能是吾儿在想我。”这么想着的伏字羲，可谓是自我感觉异常良好。
要说原本这个时间点应该还被压在仙门天剑名峰之下的伏字羲为何已经重新获得肉身，并且准备暗搓搓开始搞事，这就得追溯到当年君奉天一怒炸仙门的壮举。
就是那次让越骄子都赞不绝口的仙门爆炸事件。
自那之后，伏字羲的残魂就飘到了觉龙海底，潜伏不出，静静等待天时到来。
而前不久，他终于收到了众天邪王派遣冥霾邪滍带来的消息。
正道中人岂知，冥帝神愆和冥霾邪滍共用同一具身体，同一颗心脏，意识相通，早就将天迹等人的一举一动都传了出来。
岂止仙门在布局？八部众，亦然啊。
思及此处，伏字羲有意对着身边大蜈蚣模样的冥霾邪滍说些什么，逗趣两句，没想到他叽里呱啦讲了半天，冥霾邪滍反倒一脸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别问伏字羲他是怎么从蜈蚣脸上看到表情的。
“唉，蜈蚣老兄，你真枯燥。我真是鬼生寂寞。”伏字羲现在分外想念他的相声伙伴鬼麒麟。
哪想他这般一分神，就被巡逻中的儒门中人给发现了。
其实主要是冥霾邪滍的妖气太浓，怎么藏都藏不住。
“鬼……”鬼主？
德风古道副主事，又是越骄子忠诚好手下的疏道遣看着眼前隐蔽在暗处的神秘蓝衣面具人，不禁感到一阵疑惑漫上心头，出现了莫名的即视感，差点叫起主人来。
但随即他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长剑出鞘，严肃地吼道：“鬼鬼祟祟，从何而来？！”
面具不一样扇子也不一样，还想冒充我们鬼主？！
冒牌货，死来！
“众儒生，此人行事鬼祟，藏头露面，绝对是恶徒，赶紧将他拿下！”
疏道遣副主事一呼百应，众儒生立刻结阵以对。而在他的身边，一脸纯良的乐寻远则在心里想着，刚刚副主事话语中的意外停顿可真是耐人寻味。
难道说，副主事熟悉一名和眼前蓝衣人有几分相似的人物？
魔吞不动城内，并未意料到自家属下正憋着劲‘打击盗版’的非常君听完了秦假仙说天无峡谷遇袭的消息，几乎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
八部众可能会提前出世。
但瞬间的惊讶过后，非常君轻轻冷哼了一声。
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可与温柔相差甚远，即使依旧是笑着的。
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他都能想到的事，天迹和君奉天会想不到？那就是太小看奉天逍遥了。
他又问道：“听说过浩星的消息吗？”有这个时间，倒不如来关心一下人之最。
“浩星？哦，非常君你是指寄昙说？”秦假仙虽然有点怵非常君那双看似含笑的眼眸，但毕竟吃人嘴软，思索一番后道，“许久未曾听说过他的消息了。”
“这样啊……”
非常君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厌火天獠的下巴，喃喃道：“难道去了幽界？”
中原有夸幻之父注意地冥和精灵天下的动向，那么难道寄昙说是暗中调查万魔始源去了？
秦假仙为了不刺激到暗藏疯狂的非常君，专心致志地和两个小弟们一起跟桌上美食做斗争。没想到再抬起头时，却发现非常君正用手撑着额头，半数雪白半数浅黄的长发披散着滑下来，在脸上落下浓重的阴影。
他似乎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
随即，非常君抬起幽深的一双眼，两轮琥珀色中影影绰绰，飘荡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影子。
“秦假仙，去一趟北海灵洲吧。”
“再寻找一人。”
“剑宗·长日锟铻。”
“做为回报，我会前往地冥处……查看梵天的复生状况。”
黄泉三千丈深处，血海滔天，莲花盛放。
跌迦而坐的佛者，闭目的面容慈悲又艳丽，清圣又血腥。
初生的躯体垂落三千白发，眉间却攀上一轮血色梵印，教人不禁疑惑，这再度转世而来的……究竟是修罗还是佛陀。
冽红角撑着黑鎏金丝伞，远远望着由血闇之力汇聚而成的深渊。
“我说要看，你就让我看？”他侧头看着身边的地冥，皱着眉，有些疑惑。
地冥前辈有那么好心啊！？冽红角感觉他的警报都被拉响了。
华丽的金质面具掩盖所有晦暗不明的神色，地冥缓缓说道：“你是人觉。”
“嗯？”什么意思啊？冽红角更疑惑了。
“你是人觉。”地冥勾起嘴唇，“辅佐人之最的人觉，来看新的人之最，有何不可？”
冽红角：“？？？”
不是，地冥前辈，虽然我知道你大概是看浩星不顺眼想自己再搞一个人之最……
但我又不能给人盖个戳，然后昭告天下这是新一任人之最啊？？？
什么时候人之最的认证方式从天命变成我了？？？！！！
终于搞清楚地冥的思维逻辑的冽红角又开始焦虑地想啃指甲，还有点想喊他两个觉君来上号。可惜他的觉君一看到一页书就自闭，早就跟他说了要进意识境深处远离自闭源头，拒绝上号。
孤立无援的冽红角赶紧回忆越骄子教给他的紧急应对技巧。
啊，对了，这种时候就应该——
即使生硬也要转移话题！
“你看那边。”
听完地冥的话后，渐渐失去所有表情的人伸手指向血海深处。
“那是什么？”
漆黑掺红的发丝被血腥的风扬起，露出冽红角那双滟红的眉眼。
他在看着地冥，不带任何感情，只是问。
“你在指什么？”地冥面具下的脸上闪过一丝惊疑，随即镇定自若道，“什么都没有，不要岔开话题。好了，既然你已见过梵天，那我们就离开此处。”
“第二次拜访黄泉三千丈，可有尽兴？”
地冥不着痕迹地重起话头。
但在离开之前，他不着痕迹地深望一眼血海尽头，然后凝视冽红角的背影，暗自想道：
冽红角居然能感应到？
那看来……须得加快计划了。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