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5 路过人间 ...
-
在前往韩国之前，王一博给肖战写了信，说是信，有些不恰当。
王一博偶然发现，肖战在一个本子上画了许多画，偶尔抄写歌词，其中，有《广岛之恋》——这不是一首吉利的歌。
王一博一笔一划地把《广岛之恋》的歌词抄下来，加备注：
“张：你早就该拒绝我，不该放任我的追求。给我渴望的故事，留下丢不掉的名字。（我很感谢你接受我.我不喜欢悲剧！）
莫：时间难倒回，空间易破碎，二十四小时的爱情，是我一生难忘的美丽回忆。（我的爱会持续到一生！这怎么可能忘记.）
张：越过道德的边境，我们走过爱的禁区。（我们的感情本就很难，可是我在努力，也不会放弃.）享受幸福的错觉，误解了快乐的意义。（不会是错觉.）
莫：是谁太勇敢，说喜欢离别。（我不喜欢.）只要今天不要明天，眼睁睁看着爱从指缝中溜走，还说再见。（我做不到眼睁睁.）
张：不够时间好好来爱你。（会一直爱下去的.）
莫：早该停止风流的游戏。
合：愿被你抛弃，就算了解而分离，不愿爱的没有答案结局（我同意，我要结局.）
张：不够时间好好来恨你。
莫：终于明白恨人不容易。
合：爱恨消失前用手温暖我的脸，为我证明我曾（划掉曾）真心爱过（划掉过）你。
战哥，我会努力不让你伤心，难过，失望.然后，我13岁以后，再也没对谁认真、严肃、真心地说过‘爱’.我觉得‘爱’这个字太沉重，它包容的东西太多，时间、努力、责任……
但是……”
王一博并没有把信写完。
他找出翰林艺高时的校服，很郑重地叠好，托续磊带走。然后戴着黑色毛线帽、口罩，裹着一身黑，辗转前往首尔……然后，时隔21天，王一博终于见到肖战本人。
肖战朝王一博伸出手，笑，仿佛冬日里突然涌起四面春风，在黄昏里，轻灵、美好、温暖。
王一博一下有点心疼。
上一次见面，被粉丝撞破后，王一博的心，一直没能放下来。他从龙丹妮那里，知悉了肖战粉圈的一些事情，从王力威那里，听说了肖战不断试镜的事，也在和肖战的交流中，渐渐明白，肖战准备做一名演员。
王一博赞同肖战的这个决定，肖战26岁了，该转型了。
但王一博无法直接地将这种赞同表达出来——他从焉栩嘉那里，了解了太多太多肖战为了成为一名Idol而吃下的苦，从夏之光那里听说，肖战放弃参加《中国好声音》，选择了《燃烧吧少年》，因为他想做Idol……
还有许多事，王一博不敢告诉肖战，他瞒着肖战，做了很多事。
……
肖战呢？
肖战一见到自己，便是最好的、最开心的样子。
仿佛没有经历过一点点难过。
王一博奔向肖战，扑给肖战一个大大的、用力的拥抱，裹挟在拥抱中的思念太过真切，情绪太过复杂，让这个拥抱里满是激动，又沉重。
路人侧目。
喜悦在肖战心中，疯狂地苏生。
王一博感到肖战的开心，便笑了。他用韩语朝路人们嘟囔了一句“看什么！这是我哥！”拉着肖战上车。
夜幕渐临，黑暗中的汉江，渐渐被缤纷的灯光缀成绚丽夺目的画。
喜悦像一种病，被肖战传染给王一博，又从王一博身上，传染回肖战，在两人间不断传染……所有沉重的情绪，在传染中，在笑容中，一一散去。王一博兴奋起来，他朝肖战比划，说下次暖和的时候来，可以坐游轮，看盘浦大桥的彩虹喷泉，看烟花。
肖战凝视王一博手舞足蹈的样子。
跟王一博平时在镜头中的样子不太相同——王一博骨子里的冷淡和锐利，全全消失，整个人就是个刚刚20岁的大男孩，甚至，显得更小一些，恍惚就是王奕枫的样子。
肖战忍不住就想起王一博17岁时的一条微博：
“又一个不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春节就要到了...Just a little sad...[雪]”
肖战握紧王一博的手。
王一博感觉到，侧脸，他在肖战眼中，看到深沉的、让人耽溺的情意。
王一博附身，在通明灯火中的车上，亲吻肖战的嘴唇——他们顾不上吃晚饭了，也许是因为滚烫的东西被压抑了太久，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彼此都经历了起起落落的、软刀子挖人一样的折磨，于是更加渴望对方的一切……抵达宾馆之后，便是小别胜新婚的拥抱。
王一博整个人变成了一颗心脏。
肖战形状美好的唇带着那么柔软的色泽，无辜下垂又斜斜上飞的眼角，泄露出太浓的情意。
肖战半毫米半毫米地勾起眼尾，看王一博。
王一博就疯了……近乎膜拜。
在拥抱与情动中，所有的羞耻、禁忌、辗转、负罪感……瞬间不值一提，肖战死死抱紧王一博，想到两个字：值得。
整个世界渐渐只剩下两人越来越重的喘息声……纠缠越多，越迷恋，得到越多，越渴望。
假使人的心脏能彻底地熔化，那么他们熔掉的心，会被铸成对方的名字。
无比巨大的心跳声，又那么快，那么那么快，快到呼吸都快要因此断裂——那是男性永远都脱不开的命运——太喜欢了，喜欢到无措，疯狂，不能自已。
当禁忌和难得，晕眩和危险，童真和本能混合成一团，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能终结掉危如累卵的关系。
……
2月11日的行程很满。
王一博像是准备官宣，他带肖战去乐华参观：练习室、小型演播室、器材室、会议室……宿舍。偶尔遇到工作人员，小练习生，王一博都会无比愉悦地，带点儿炫耀地打招呼，每次回头看肖战，眼神都亮晃晃的。
肖战被那种明亮，被仿佛公开的错觉，被王一博深深蛊惑。
他们在楼下小卖店买饮料，老板大婶还记得王一博，问他：“这位是你朋友吗？”
肖战看到王一博有些孩子气地笑。
大婶夸赞：“和你一样帅气。”王一博朝大婶鞠躬，打招呼。
肖战问王一博大婶说了什么，王一博很开心地撒谎：“说我们很般配^_^”
肖战心里想的明明是‘我信了你个鬼’可就是忍不住，心底生出柔嫩的、近乎窃喜的喜悦，眼底浮起动人的、不能自抑的水光。
王一博撞上肖战这样的眼神，心脏不受控制地，又是怦然。
他们沿着汉江边积雪的小路走了一阵，那些占满大脑占满心脏的炽热，才终于稍稍平静。
之后去狎鸥亭逛，买了一堆东西，让续磊先带走。去S.M.Entertainment总部逛，谈论自己喜欢的偶像，拍与偶像周边的合影——就像普通的情侣们一样。
肖战假装开玩笑，实则真心地说：“我超喜欢王甜甜的！”——王甜甜，王一博小时候被粉丝们这么称呼。
王一博垂了垂眼。
肖战抬头朝天看，像个小孩子那样，眼睛转了转：“唉，王甜甜的时候多可爱啊，洛阳白牡丹唉！”
下秒，突然地，王一博突然牵起肖战的手。肖战反应不及，突然被王一博扳过肩膀，接着，突然地，王一博侧脸吻住肖战一直说话的嘴。
这是个电光石火的瞬间。
路人的惊呼响起。
肖战张大了眼睛。
在这一瞬，在熙熙攘攘、青天白日的异国街头，他和他，当众接了吻。
肖战的心一下慌了，他从没想过，王一博居然可以这么疯，可肖战心里又涌起巨大的不可抑制的欢喜，欢喜到他选择无比热烈地回应——肖战心中，刹那生出一种“有了你,我就无视整个世界”的觉悟。
肖战有一点想哭。
虽然他们的这个吻，热烈，却并没能持续太久。
有人拿起手机要拍照时，他们像逃跑一样离开。牵着手，奔跑，跑到累了，俯着身喘着气笑。冬日的风，让他们更靠近对方。冬日的阳光，显得那样那样明媚，仿佛所有清冽的、流动的空气，所有温和的、幸福的光，都融在两个人傻子似的笑里。
王一博喘着，咳嗽，说：“叫哥哥。”
肖战抿了一下嘴，他蹲下身，仰起头看王一博的眼睛，就那么叫了一声：“哥哥。”
王一博按住肖战的肩膀，过了一阵，又抚摸肖战的脸，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
他们一块儿去新沙洞林荫道。
路两旁全是银杏树，树枝上挂了一点点残雪，多云转晴的天空湛蓝、清朗。
路边林立着摄影室、咖啡屋、酒吧、画廊、综合时尚店、精品店、首饰店等等。它们像一个又一个好朋友，拥抱了他和他。咖啡的香气氤氲成一种让人迷醉的味道，使得身置其中的人，感到恍惚。
肖战飞速地把挂在架子上的衣服一件件翻过去，嘴里说着不行不行不行，看着王一博笑。
“唉！这个！”肖战拿起一条裙子往王一博身上比划，发皮。
王一博摇头：“不不不。”
肖战假装脸黑，盯王一博，王一博一下发慌。为了让肖战高兴，王一博终究把那裙子套在了身上，肖战边拍照边赞扬别别扭扭的王一博：“这衣服太合适了王老师，我说真的王老师……”
买东西的时候，需要王一博跟店家交流。王一博试图“报仇”，要求肖战：“撒娇。”肖战震惊，张大了眼，用‘你再说一遍’的眼神看王一博，王一博作死：“不撒娇我不讲话。”肖战“气”到上手，直接一顿“揍”，王一博边“挨揍”边笑，边笑边不错眼地盯着肖战看——太好看了，怎么这么好看。
路过KAKAO FRIENDS文具专卖店时，王一博突然想起了什么，跑进去，肖战跟进去，看到好多非常眼熟的卡通玩偶。
“你不是说，她们让你变成名副其实的DAY DAY TOY了吗？”王一博很醋粉丝给肖战送了一堆玩偶的事。
王一博直奔RYAN，拿起来，给肖战看。
肖战怔住，他忽然有点儿想哭——手拿RYAN回头来看他的王一博，恍然间与数年前自称王奕枫的王一博重叠。
“熊？”肖战问，像数年前一样。
“狮子。”王一博突然认真起来，盯着肖战的眼睛看。
“熊？”如来问。
“嗯，就是熊。”王奕枫回答。
肖战抿了下嘴，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冲王一博唱：“七月份的尾巴，你是狮子座，八月份的前奏，你是狮子座……”
“唱，你继续唱。”
肖战不唱了。
王一博一直盯着肖战的眼神，忽然变得深，他蓦地把肖战拽向自己，隔着玩偶，在KAKAO FRIENDS的角落里，抱住肖战，不远处传来买东西的人的脚步声，他们在货架的遮蔽下互相凝视，眼中，透出紧张，又渐渐透出炙热……肖战垂眼，目光朝下、朝窗外流转，这情状，使王一博整个人都定住了。
他们在静谧的岛山公园玩了一个很莫名其妙的游戏：假装他们两，是陌生人，是从来没见过面的陌生人。隔着几米的距离，他和他互相凝视，憋不住笑地做好准备，换上冷漠脸，假装不经意地朝对方走过去。
王一博演得很认真，他身上便透出淡漠——一种对整个世界无感的淡漠。
肖战心里突兀地一阵空荡。
——他耳边忽然响起了仁川机场嘈杂的人声，响起了那句“wang yil bark！”
肖战眨了下眼睛，抿了抿嘴。
擦肩而过的瞬间，当一股无比难言的带了点疼的失落感猛然揪住肖战时，王一博突然回身，他一把拽住了肖战的胳膊。
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水在淙淙流动。
这一次，没有王奕枫对如来的“出道无望”的欺骗，也没有如来一惊梦觉时的纷乱、心慌、急坠感和擦肩而过……不再是如来在宾馆的镜子前，问自己“可以么？”也不再是曾经的王奕枫和后来的王一博，一天又一天地，等一句得到回复的“晚安。”
而是……王一博盯着肖战抿着的唇，和晃了一下后，对上他视线的眼睛，亲吻肖战。
他们接吻。
日光弥荡。
每一次风吹来，树影便暂时地把流淌在他们身上的阳光剪碎……那是非常丰厚的光，让人沾染上幸福的。
但渐渐地，王一博觉得彻夜相拥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蓝色——没有边际的、一整片海洋般，寂寞却那么强烈的，让他心疼的蓝色。
王一博将肖战抱紧，得到肖战的回应。
成片成片的蓝天漏进王一博粘着不解的墨色眼睛，穿过肖战莫名低落起来的心脏。
也许是因为太幸福。
也许是因为失去过。
也许是因为，看过人群之中的恋人们，看过他们牵着的手，看过他们脸上漾着的肆无忌惮的幸福，看过一个女孩和男朋友生气、争吵，吵得所有人都侧目……看过这些之后，“假装陌生人”的游戏，和僻静处的拥抱，让肖战再一次地，意识到了——失去——将来时的，失去。
他们在李钟硕的89 Mansion用餐，89 Mansion的玻璃门上，留着李钟硕写下的一句话：“虽然花在枯萎，但希望这颗心不枯萎。”
按计划前往松坡区的路上，肖战下意识问王一博：“那束满天星……”
王一博疑惑，他微挑了一点眉。
肖战心思辗转，把下半句“送给我吧。”吞回去——也许是因为，那束花枯了、折了，无论是王一博还是肖战，都没再想起过，那束花，应该摆在肖战的屋子里。
肖战假装自己困了，闭眼，将头歪向王一博的肩膀。
王一博赶忙将肖战摆成最舒服的姿势，然后，他想肖战为什么要提那束满天星。
王一博心里渐渐浮起许许多多的记忆的碎片：心动、期盼、失望、痛苦、绝望、难舍、醋意、怒火、意外、欣喜……和让人难以置信的太过突然的幸福，和自私、嫉妒、怀疑、亏欠、不安……和想要独占的全部。
王一博抿了抿嘴，双手交叠在一起，放轻了呼吸。
万家灯火摇曳着朝车后流走。
肖战偶尔张开眼，顺着王一博的肩膀，朝车窗外看，那些灯火仿佛一条星星的银河，那么美，那么宁和，王一博身上的温度和气味，渐渐成了星星的光。
肖战再闭上眼，就想，就这样一直走，不要停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35 路过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