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谁来剪月光》聊白

29、29 谜

　　他们打着、躲着，起身追跑，追着追着滚在地上。
　　四边是荒僻的，寂静的夜。
　　肖战制住王一博，压住他，王一博去抓肖战的肩。王一博喘着，视线自下而上，凝向肖战带了微微一点“恼怒”的眼睛，他抓紧肖战的肩膀：
　　“呵，呃哈哈哈哈哈……”
　　王一博突然笑出声，笑得扬起脸。
　　王一博又微微低头，视线随着低头的动作，盯住被他弄得怔住的肖战，一双眼亮得发疼。
　　肖战被王一博的眼神攥住了——他匆忙起身：“王一博你觉得很有趣吗！”
　　王一博坐起来，他拉住肖战的胳膊，像孩子拉住母亲的衣袖：“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什么啊……”
　　王一博笑。
　　肖战站起来，王一博就那么拽着肖战的胳膊，直直地看着肖战。冬夜的寒冷、隔绝与发烫而让人难解的气氛交错在一起，静寞在两人之间，随着心跳的声音蔓延。
　　肖战的耳根红了，他挣了一下王一博的手。
　　“肖战。”
　　“嗯？”
　　“I have just begun.”
　　王一博的眼睛里，阗溢着真切的难以描述的东西。

　　准备《I have just bugun》的时候，王一博想要通过“小丑”，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父亲已经知道了。
　　父亲的表态，只有“他到底喜不喜欢你？”“我知道了。”和让王乐乐来。
　　王乐乐没有阻止任何事，这于王一博而言，就是父亲对他和肖战的关系的默认。
　　王一博觉得，除了肖战让自己又不解，又在意，又心疼，又痴迷，其他的事情，真的……“别被节拍束缚你，不需要为谁证明……不需要理由……”“Why so serious ”“I have just begun.”都是王一博想要告诉肖战的，他对规则、秩序、偏见、世俗和所谓的道德的态度。
　　不要怕。
　　爱是没有理由、没有动机的，也没有必要被全世界接受和祝福，“不要离开我，不要想那么多理由。你是我的初恋。一起为了未来加油吧。”就算是荆棘满途的路，只要一起走，就好了啊。
　　王一博一把拽起男dancer，喃喃小丑的台词时，他的心，有那么一瞬，和小丑重合——谎言、罪恶、混乱、无序……和遵守一切规则，和善良，不都是一样的么？
　　刻在王一博骨子里的一些东西，让王一博对大多数状况，不怎么挂心。
　　……
　　可是，演完《I have just begun》，一脸兴奋地看到等待在角落里的肖战的时候，王一博原本想告诉肖战的一切，他对所有一切的态度，他对两个人的未来的看法，被王一博咽回了心里。
　　肖战的侧影，显得落寞。
　　肖战转头看王一博时，脸上挂上了来不及把落寞掩饰好的笑。
　　王一博牵住肖战的手。
　　王一博想要抱一抱肖战，给他一点温暖……王一博发现，自己在那个时候，居然除了拥抱，什么都做不到。
　　肖战一步三回头地走上台阶时，王一博恍惚回到了初见的那片油菜花田里。
　　——肖战会被大片的、灿烂的光带走。
　　——会被没有边际的、浓黑的夜晚带走。
　　每当肖战回头看王一博，王一博就感到心疼。
　　在春风习习看到肖战眼角将坠未坠的泪的时候，在梦里梦到肖战突然哭了的时候，看到肖战拍摄的两支粉色洋桔梗的照片的时候，肖战对自己敞开身体的时候，陷入肖战痴缠的、深爱的视线的时候，肖战唱《我愿意》的时候……王一博，都感到心疼。
　　王一博想抱住肖战。
　　他觉得肖战已经因为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想让肖战开心。
　　但他也想要将肖战锁在自己的拥抱里。
　　他感到自己和肖战之间，原来居然还有一道深深的沟壑，王一博想立刻填补，可是，他发觉面对肖战的时候，自己总是会畏手畏脚……连跟肖战说一句“做我男朋友。”都那么让人紧张……
　　王一博一遍一遍地，对肖战、也对自己说：“I have just begun.”
　　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是的，很长的，可以永永远远地得到的未来。

　　11月27日、28日、29日、30日，12月1日、2日，每一天，王一博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确认肖战的存在。
　　他会久久地凝视肖战的睡颜，然后轻轻地吻他。

　　肖战的眼尾很长，闭着的眼睛，像朔日的月线，柔软、静好，可是当肖战睁开眼，肖战的眼神，便像初升的一段月光，透出点不符合年纪的、让人想要侵略的天真。
　　可怕的是，肖战眼神的常态，是勾人的。
　　像秋日夕阳下脉脉含情的水，一眨眼，这一脉秋水便在人的心尖荡漾，浅笑时，瞳仁流转，让笑意更深，微眯时，欲开还闭，却似乎要将人拽进他的眼睛里，生了气，一双眼明明透露着拒绝、冷意，却依然宛转，劲儿劲儿的，兴起的时候，剔透、耀眼得像千斛明珠也抵不过的光……
　　当肖战灿灿笑开，春天似乎就降临在心上，让人想到明媚、怒放、盛开……
　　然后，在勾人的一眼一眼中，有时又忽然透出致命的天真。
　　离肖战还远时，王一博已经像被下了蛊。
　　但他偏偏走进了肖战的壳。
　　他看到了肖战眼中的、让他难以解答的世界：躲闪、挣扎、审视、悲伤、防备、心疼、怜爱、宠溺、深情、痛苦、倔强、羞涩、憨蛮……寂静感、失去感、温暖感、依恋感……深爱……
　　还有结合时，大雾迷蒙的、纠缠的、发痴的眼神，蹙起的带丝痛苦的眉，沁在眼角的生理性的眼泪，仿佛献祭的让人全是怜惜又全是想要侵犯的欲望的表情。
　　一次又一次的拥抱，像摄心夺魄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毒。
　　王一博的心疼了又疼、胀了又胀。
　　王一博一遍一遍地想到：
　　‘是我的。’

　　11月29日，肖战发布新的微博：
　　“17-11-29 14:02 来自 Iphone X
　　裹成粽子再出门！！！
　　好久不见咯！！
　　日常想念你们！[鲜花][心]”
　　向甄在微博下面回复：“你想我们有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想你加起来更多吗？[并不简单][并不简单]”
　　23:11，肖战在秘密花园留言：“看到大家都在数日子，真是唤起好多以前的回忆！谢谢你们[心]最近手机出了问题，找到了以前的手机也发现了以前的照片，你们来猜猜这是哪一天？”——肖战向粉丝们解释，为什么自己的手机换成了Iphone X。
　　向甄看着图片中，肖战抚摸柴犬的样子，笑。
　　向甄记得是哪一天，2015年，10月7日，《燃烧吧少年》的选手认证微博后，还未在电视上公开的肖战，在这一天，以签约艺人的身份，发了第一句话。
　　一句让向甄在考古肖战的过往的时候，特别替肖战难过的话：
　　“有些话就让它烂在心里[流星]”
　　向甄心中忽然生出时光流逝的感慨，她一条一条地，翻肖战的微博，看肖战的照片，回忆自己粉肖战的那些幸福、疲累、战意激昂、流泪微笑……的日子。
　　看着看着，向甄的心里，生出了一点不宁的情绪。
　　她觉得，肖战给人的感觉，好像变了。

　　王一博则再次地感到不解。
　　白天的那一条，是肖战嫌自己穿得太少，亲自为自己选择了参加《超凡天赋》剧本阅读会的衣服后，忍不住发出来记录一下的微博。
　　晚上的这一条，是什么呢？
　　“好多以前的回忆”、“猜猜这是哪一天”、粉丝回复的“20151007”……这一切，都让王一博感到，自己像个局外人。
　　王一博不刷手机了，他从身后抱住看书的肖战，一下一下地，抚摸肖战的手臂。
　　“到底是哪天啊？”
　　“嗯？”肖战把书放下。
　　王一博把下巴抵在肖战的肩膀上：“你发的那个照片。”
　　肖战停留在纸面上的手指，僵了一下，灯光将肖战手指的阴影，映在《库克船长日记》的句段间，将故事的一部分，隐去了。
　　肖战捉住王一博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是和你一样，是Idol了的那天。’——肖战说不出口。
　　“我第一次活动那天。”肖战道。
　　王一博瘪了下嘴，他不觉得肖战有在“蜜月期”还记挂粉丝的动机，难道是对粉丝有愧疚感？那也不应该是今天发这种微博……只是肖战忽然深深地凝视王一博，伸出手，一点一点，十分珍惜地描摹王一博眉目的样子。

　　“有些话就让它烂在心里[流星]”——[流星]的下一个表情，是[星星]。
　　两年前的那一天，为什么说那句话，为什么用[流星]，肖战选择性地忘记了……似乎是选手们一起喝了酒，迷迷糊糊间，心中挤挤挨挨地，溢满了当时的自己并不明白的复杂情绪，让自己想哭又想笑的情绪。
　　卡着11月29日14:02和23:11的现在，肖战懂得了两年前的自己。
　　1129倒过来，是921，就爱你。
　　14:02和23:11的时间差，是9小时9分钟，地久天长。
　　2:02和11:11是镜面数字，谐音是爱你（21）。
　　可是要怎么告诉王一博呢？
　　秀智的《You are My Star》，泰妍的《U R》，都让肖战听到了王一博投诸在如来身上的心愿——王一博希望如来，长长久久地，陪在他身边，陪着他长大，陪着他成为最耀眼的光。
　　但如来没有做到。
　　如来是个骗子。
　　——“有人会等你，等不到，也会把他的光借给你。”“不会的”“会。”
　　要怎么告诉王一博，我就是如来，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但我离开你，没有陪你。我一直记得你，一直喜欢你，但我一直拒绝你、伤害你。
　　肖战的眼睛，现出一点点灰。
　　他凑过去，无比心疼地，亲吻王一博的眉心，然后郑重地亲吻王一博的嘴唇。
　　……

　　在令人迷乱的交缠后，王一博睡不着。
　　王一博凝目肖战闭着的眼睛，隐隐约约的忧虑，一寸寸滋生，爬满王一博的心脏——翟至味不想让安清欢继续说话的时候，就是用嘴堵住她。
　　肖战的话没说完。
　　王一博渐渐想起许多个他始终解不开的片段：
　　录《天天向上》的时候，加微信，肖战看他的那一眼。肖战归还满天星那天，那些眼神，那句“你看过《你的……》吗？”探班那天，抱住肖战前，那个让王一博始终弄不懂的、反反复复思考过的眼神。拒绝自己的表白时，肖战所有的反应……再次相见后的……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为什么喜欢我？’
　　‘为什么喜欢得这么深？’
　　……
　　这些被幸福激动、心疼难舍、欲念迭起和不想深究所湮没掉的问题，再一次，浮上了王一博的脑海。
　　王一博忽然希望时光可以倒流，可以让自己回到那些片段中，仔仔细细地阅读肖战的每一个表情。
　　王一博将肖战抱紧。
　　肖战嘟哝了一声，在王一博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沉睡。

　　三天后，12月2日，大段的、在一起的时光，结束了。
　　肖战要随X玖参加腾讯的星光大赏，王一博去成都参加腾讯游戏嘉年华TGC2017，尔冬升监制、邢潇指导的《超凡天赋》，马上开机，《哦，我的皇帝陛下》也到了肖战的戏份扎堆的时候了……

　　12月3日，等候星光大赏年度粉丝影响力团体的节目的彩排时，谷嘉诚看到肖战包里的《库克船长日记》。
　　他挺好奇肖战为什么会读航海日记，跟肖战说，库克船长不光发现了澳大利亚、新西兰、夏威夷，还发现了一颗小行星。
　　星。
　　——这个字，已经成了魔咒一样的存在。
　　“唉，叫什么呀？”
　　“用库克船长的名字命名呗，我给你查一下。”
　　当谷嘉诚把小行星Cook（编号3061）的百度百科拿给肖战看，肖战几乎是立刻注意到一个信息：“轨道半长轴为3.085，离心率为0.197。”
　　王一博的生日，是1997年8月5日。
　　肖战立刻给王一博发微信——侧着手机，不让人看到手机的界面，他发过去一个“[礼物]”
　　肖战等王一博的回复，但是等不到。
　　彩排开始了，结束了，红毯走完了……终于暂时地空下来，肖战才看到王一博迟到了近6个小时的回复：“要礼物？”
　　王一博发了一条微博：
　　“2017-12-3 20:12 来自 iPhone X
　　给 自拍[自拍]”
　　肖战笑了。
　　因为有卡点的习惯，肖战立刻Get到20:12是“爱赞”的意思（2+0＝2，1+2＝3）。肖战又觉得王一博很孩子气，怎么这么自恋，拿自拍当礼物。
　　肖战拉住谷嘉诚，说要一起拍微博故事，纪念一下今天获奖。
　　第一条微博故事，肖战双手比“Y”（一博的Y），然后两手交叉成十字（肖战的X），然后手指比着Y在胸前交叉绕圈。配上了画外音：“你好，你觉得你帅吗？——帅。”
　　肖战想回复王一博，虽然很自恋，但确实帅。
　　第二条微博故事，是肖战和谷嘉诚一起，冲着镜头，做表情，肖战夸张又搞笑地，用口型说了一句话，他让王一博猜自己说了一句什么。
　　提示王一博，画在自己和谷嘉诚脸上的“[心][心][心][一]”和自己说的话有关联。
　　谷嘉诚莫名其妙，但非常配合。
　　焉栩嘉拿着一瓶水从两个人跟前路过，他看着肖战脸上幸福的、像打了柔光一样的表情，抿了抿嘴。他忽然觉得，肖战在某一个岔路口，因为王一博，和自己、和X玖的大家、和当年参加比赛时的肖战，分开了。
　　夏之光凑过去：“我也要拍！”
　　……

　　看到微博故事时，王一博的第一反应是，肖战的口型，是“一……”和“我爱你”。
　　很好猜。
　　但王一博联系了夏之光。
　　王一博从恭喜X玖拿到影响力团体入手，一边和结束了表演的肖战汇报自己一天的行程，恭喜肖战，一边为自己联系夏之光打掩护，恭喜焉栩嘉，被焉栩嘉怼了一堆[呵呵][呵呵][doge][doge]的表情，一边恭喜夏之光，问夏之光肖战和谷嘉诚一起拍的那个视频，到底说了什么。
　　与肖战道过“晚安.[亲亲]”王一博和夏之光聊到了半夜。
　　他问夏之光，肖战是不是，粉过UNIQ。
　　“没有喔[得意]”夏之光已经和王一博聊顺了，回复得很快。
　　夏之光回忆起《燃烧吧少年》训练营时的种种，说谷蓝帝还带大家一起看过UNIQ的演出，肖战一点都不像粉UNIQ的。
　　过了一阵，夏之光又想起一个证据：
　　UNIQ出道的时候，送手机，作为男团还挺轰动的，当时《Falling in love》在音悦台打榜，对手是正在起势的TFBOYS的《魔法城堡》，肖战明明是给《魔法城堡》打榜了，因为王俊凯和王源是重庆的。
　　王一博回复：“这样[憨笑]”
　　王一博明白了焉栩嘉不告诉自己肖战是否粉过UNIQ的原因——焉栩嘉那时候，不忍心告诉自己，肖战没粉过UNIQ。
　　月光顺着窗帘的缝隙，在地上割出一道分开黑暗的亮。
　　王一博将手机按灭。
　　那束被肖战拒绝又拒绝的满天星，和那两枝被肖战认真摆好的粉色洋桔梗，缠绕在一起，横亘到王一博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