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的凤冠》灰毛腿

3、第 3 章

　　我是不爱操心的人，这些大事也不是我的脑子能算计明白的，外面的风风雨雨暂时还影响不了我在后院当米虫的安逸日子。

　　我与魏珩之间，到底只是空架子的表面夫妻。关乎生死大业，他不会轻易信任我，而我也从没考虑过拉镇国公一系下水。

　　五皇子府里，大概我是最平静的一个了。天临变，哪怕是最底层的宫人，也会忍不住关注和议论几句。

　　也许是太过清闲，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我偶尔会想，如果魏珩最后炮灰了，我是不是能够坦然地一起做垫背呢？

　　但这最坏的结局，带给我的也不是害怕，就像这桩婚姻，甘愿不甘愿，一步跨进来也就这样了。

　　我似乎想明白了母亲在白姨娘上门之后的那种心态转变。她以为的良人原来从不是她以为的样子，而那个变得陌生的人，已与她的感情纠葛无关。他来与不来，又宠谁爱护谁，对她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了。

　　我生活在五皇子府这一方天地，不似主人，也不像客人，最多就是客居在此的陌路人。这座府的走向和未来，我无从决定，也不在我的心上。从我走进这里，我没有期待过幸与不幸。

　　伯父老迈，之前已经递了致仕的折子，按惯例君臣之间你推我就一番，差不多最后就能准奏拍板了。不料这流程都快走到最后一步，许久未来犯的胡虏又开始在边关作乱。因为龙体有恙，陛下谨慎多疑的性子更加变本加厉，对新的接任人选始终游移不定，伯父致仕的折子最后被按下了，并受命领兵即日开拔。

　　大军离京前一夜的晚上，我翻墙去了镇国公府。我虽可以坦荡地人前送行，但五皇子妃的身份一举一动自然会引来诸多关注，出此下策也实属无奈。

　　这一次送行，可能是最后一别，于留在京城的我们，于去边关拼杀的他们，危机起伏中，都充满未知。

　　“多保重，蔓丫头，至于你爹他……”
　　“我会看好他的，你们也要平安凯旋，我还等着伯父你说过要给我带的雪狐做衣裳呢！”

　　我说我能看好忠勇侯府不整乱子并不是安慰伯父说的大话，虽然对忠勇侯谈不上什么感情，但这里还有我最亲的娘和阿弟。哪怕已经嫁人，府里的动向我也不会放松。

　　最重要的是，我手中握着要命的东西可以确保让父亲这段时期保持低调不乱来。

　　战局彻底撕开的时间和我预感的差不多，但神一般的发展却让我始料未及。

　　六皇子死了。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张贤妃宫里侍疾，是的，我那霉神转世的婆婆这次又摔折了腿。不过这一次没有引起宫里的过多口舌议论，因为六皇子死的方式更别具一格。

　　六皇子被一口枣噎死了，死在温贵妃的寝殿门口，顺带暴露了温贵妃和大内侍卫偷欢的事实。赢面最大的贵妃一系，因为六皇子神来一笔的孝顺长辈之举，却撞到了亲娘了不得的一面，太过激动，手中装枣的琉璃仙盏碎地成片，而嘴里的一口枣噎进喉管里再没出来。

　　风头无两的六皇子党因为两个主角的出师未捷身先死，一下子散成沙，剩下的两个对家成了新的押注对象。

　　不知道温贵妃会不会后悔当初劳民伤财地喜欢上南地的那一口番枣。

　　陛下受了很大的打击，将将有点起色的龙体这次是彻底倒下了。这一次是真的要立太子了，或许因为张贤妃出了名的奇特口碑，魏珩也跟着不怎么招待见，太子之位最后落入了大皇子之手。

　　吴淑妃成了宫里新的得意人，而之前被嫌弃生不出儿子的鹌鹑般的大皇子妃好像也突然振作张扬了起来，新太子的后院已然成了新的战场。

　　这些暂时都和我扯不上关系，倒是魏珩好像没以前那么忙了，似乎已经接受了闲王的命运。

　　他留在府里的时间多了，我们之间的交集也难以避免的增多。好比现在，我们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都快成了日常。有他在，我自然没有以前用的畅快，粗枝大叶的我向来就不是能对表情收放自如的做戏好手，次数多了他自然品出了我的不待见。

　　有天夜里，喝醉的他破天荒地在大晚上闯入了后院。我当时正做着一个好梦，被他的动静惊醒，一下子火了，敢上我这儿耍酒疯，他怕是不知道我疯起来是什么样子。

　　第二天醒来，看着满地的酒瓶子和散乱的床帏，我压力很大。不是为我失去的清白，而是为我又拉低的节操，我昨夜里怕是酒后用力过猛侮辱了一个纯洁好男儿的清白。揉着晕痛不已的头，我第一次迷信地祈祷魏珩有酒后健忘的良好品德。

　　不出几天我就知道临时抱佛脚的虔诚不好使。显然他酒后的记忆很好，自那晚之后他都回避着我，连吃饭也不见他人影。我忐忑不安地心虚了好几天，突然觉得这个氛围好像和立太子之前也没什么两样，心里建设完以后我又恢复了一个人的坦荡。不用装的日子，实在是太舒心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可能老天见不惯我独自逍遥，消停的日子没过多久，我突然被皇后单独下诏进宫，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知道有什么好事要算到我头上。

　　仔细算算，现在应该叫安王府的五皇子府里连男主人都没什么可扑腾的了，还能有什么事用得上我这个没什么战略价值的后院女人吗？

　　等着我的贴身丫头如花给我梳妆的功夫，我琢磨了又琢磨，突然间感到有什么东西从我脸旁擦落。我还没反应过来，如花已经扑咚一声跪下了。

　　“误伤了王妃，是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说着一下重比一下地磕起头来。

　　原来是她没拿好准备□□头上的羽翅金钗，钗子掉下来的时候正好划过我的脸。我摸了摸没见破皮只多了一道红痕印记的脸，捻了点粉盖上去，感觉问题不大，招手让她起来下去打理一下自己，换了似玉接着梳。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瞧着，突然间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对了，一定是因为我这张脸，难道皇后是想从我这里淘点美颜秘籍？现在皇帝病的起不了身，其他妃子也没什么可折腾的，她现在是能腾出心思来悦己了。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一下子激动地站了起来，差点把似玉也给吓跪了。

　　但问题也来了，我这天仙般的颜值实打实是天生的，也没什么优秀经验可分享，不知道我实话实说会不会被皇后一气之下兜头扔杯，这是宫里娘娘们对不待见的晚辈发火时的惯用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