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的凤冠》灰毛腿

4、第4章

　　我预想了宫里小白菜遭遇的种种路数，结果都没有发生，皇后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地找我过来聊天。

　　我们尬聊的比往日时辰久一些，好不容易熬到快要宫禁的时候，我已经等着她做老生常谈的教诲结束语之后打发我回去，结果我高兴的太早。

　　话题结束之后，皇后并没有让我离开。绝对的威严面前，我也不敢打哈哈自动请离，场面冷下来之后，皇后盯着我看了许久。

　　这……难道正题现在才算开始，她果真还是为了我的脸吗？

　　“安王妃觉得哀家头上的凤头钗如何？”我正心里吐槽着她的不爽利，却没想到皇后冷不丁问出了这句话。

　　心神不集中的我下意识就答了一句:“自然是华贵无双，好看极了。”

　　答完我才反应过来有点太敷衍了，偷偷移了下眼神快速扫了下皇后的头顶，打算再凑几个词出来。

　　那只栩栩如生仿若真要展翅欲飞的凤钗确实耀眼的炫目，这一闪眼我突然想起来我也曾听过它的传闻，这可不是一般的物件。如同传国玉玺只能留给皇帝，这只凤头钗代表的正是国母的身份。当年盛宠在身的温贵妃对这只求而不得的钗可是又恨又爱，连坊间暗地里也出了许多围绕这只钗各种爱恨纠葛的话本子 ，我还有幸翻到过两本。

　　我正回忆着话本里关于这只钗的描述，试图再凑几句好听的出来应付。皇后这回却没容我深想很快又问了一句：

　　“那这只钗安王妃想戴吗？”

　　这……饶是我再大条也知道这是了不得的送命题，我被震惊的冷汗都吓出了一身，我正绞尽脑汁想着这个话题该怎么对付，皇后却笑了起来。

　　“瞧把你吓的，哀家开玩笑罢了，回去吧。”她缓下来又恢复威仪地摆了摆手，似乎刚刚真的只是心血来潮随便的一句笑谈。

　　宫里的女人实在太可怕了，直到出宫坐上府里的马车，我都没缓过劲儿来，这话里藏刀可比真刀真枪赅人多了。

　　我以为是魏珩暗地里有什么举动被皇后的人察觉了，把我叫过去既是试探也是警告，毕竟四公主和吴淑妃所出的七公主交好，皇后虽不至于完全偏向太子，但以陛下现在的情况，她对意图动弹现太子的不安定因素保持警醒也很正常。

　　等我忧心忡忡地跑去告诉魏珩，企图和他商量一下保命之策。却不想他听完不但不担心，反而一下子高兴起来。

　　“你这是……”什么毛病？我还没来得及问出来，他已经撇下我朝门外奔去。没几步又突然折回来激动地抱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一大口又跑了，这个登徒子，张贤妃怕不是也传了什么毛病给他。

　　那天之后，魏珩又开始忙活起来，我管不了他的事，被吓了一通也想开了，反正阎王要见你，再躲避也是没用的，还不如及时行乐，珍惜过眼前混吃等死的日子。

　　一晃眼已然到了秋猎，我还想着没准这是最后一次跑马驰骋的机会，要好好表现一把，结果魏珩却让我称病不去。

　　我满心期待一下子成了泡影，正要大声和他理论，他丢下一句“多事之秋”就匆匆走了，让我一下子从粉饰的太平里回到了磨刀霍霍的现实。唉…连断头饭也不让人香着吃……

　　也许是我的怨念被老天听到了，正当我在府里手痒的射水果的时候，御前大太监单公公找上了门。此次行猎是太子代陛下举行，单公公是陛下心腹，也一同去了。秋猎才开始没多久，他这个时候出现，难道是出大事了？

　　我心里慌的不行，好在单公公也不是拐弯抹角的性子，很快就让我知道了缘由。魏珩受伤昏迷了，因为伤势颇重，不便于回城诊疗修养，作为他的内人，理应安排人去照应。但府里他也没有其他贴心人，思来想去也没确定出个人选。而之前单公公要回宫复命走的急，也没说出个前因后果，我心里的慌乱依然徘徊不定，索性就自己亲自去了。 兜兜转转，我还是去了西郊猎场，果真是多事之秋。

　　魏珩确实伤的很重，我到的时候他胸前中箭的地方正在换药，血肉模糊的，饶是我胆子大看了一眼也大抽 了口气。

　　“这是太子干的？”我试探地问他。
　　“算是，也不算是。”
　　“你这……”
　　大概是看出了我要口吐芬芳的不耐，魏珩及时打断我解释了起来。

　　原来之前的凤头钗事件我完全理解错了方向，这事儿还得从皇后所出的一子一女说起。

　　当年二皇子的意外身故也不只是温贵妃的手笔，皇后似乎得知吴淑妃也掺了一脚。

　　至于四公主，又因吴淑妃所出的七公主的有意引导看上了吴淑妃的外甥，忤逆皇后一意孤行地求皇上赐婚下嫁给了他。但四公主婚后并没有美满多久，反而被偷养小妾的驸马推的滑了胎再不能有孕，四公主心灰意冷之下一个人回公主府修了佛堂，轻易都不出府了。堂堂嫡公主变成了这般模样，虽然没有明显的证据，但细究起来也很容易推理。

　　皇后之前被四公主忤逆伤透了心没有深想，但是心里再怨怪女儿，到底是十月怀胎生的，如今又成这般生无可念的模样，心疼自然盖过怨怪占了上风。再往深里一想，皇后到底忍无可忍了，自然不会愿意看吴淑妃笑到最后。之前的凤头钗是她的试探，但却不是偏向太子一方的试探。

　　这次秋猎意外，就是皇后的人干的。

　　“那我来的时候怎么听说太子已经安然回去了，而你这一身？”我又忍不住觑了一眼他的伤口意有所指。

　　“倒霉……”
　　“什么？”
　　“就……倒霉正好离得近被太子拉着挡了箭……”
　　“……”果真是从传奇婆婆张贤妃那里遗传了毛病。

　　皇后的人手虽然没有成功，但太子拉亲兄弟挡箭的举动到底太过卑劣，传出去后口碑也掉了不少。

　　但这些对太子的势力已经构不成多大排面的影响了，哪怕陛下下旨申饬，也依然没减少一分太子府的风光。

　　准天子似乎已经板上钉钉，太子府后院更加热闹了，都想拔得诞下皇长孙的头筹。

　　天气愈发炎热，胃口极好的我却突然有点儿食欲不振，我怀疑是闻多了魏珩身上的药味，准备远着点他先行回王府。不料行头都收拾好了准备动身的前一刻却突然脑子一懵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一睁眼正好看到他倚在旁边守着我，这……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我有点儿受宠若惊。正疑惑间，他察觉到我醒了，一下子激动地握住我的手。

　　“阿蔓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阿蔓也是你叫……”我正要反驳他别乱攀亲热叫我的小名儿，突然一股恶心感上涌，来不及拨开他就吐了出来，全奉献在了他的衣袍上。

　　我知道这小子向来喜洁，这回吐了他一身肯定大大地冒犯了他。我漱完口正准备先道歉为强，他却先安慰起我来。

　　“不要紧不要紧，阿蔓你躺着别动，我去换下衣衫再来看你。”

　　我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我这是得了药石罔效的绝症了？所以他连这么冒犯他的事儿都不计较了。我突然害怕起来，哪怕之前自以为淡然地预料到了砍头或发配宗人府圈禁的下场，现在真可能要死了，却一下子慌了。

　　魏珩换好衣衫进来的时候正对上我一脸惨白，“阿蔓你哪儿不舒服，是不是又想吐了……”

　　“不……”我还没说完，嗓子眼又开始股涌起来。魏珩这次有了准备及时拿案几上的茶壶接住了。

　　等屋子里收拾妥当，我才平静下来问他：“我这是怎么了，还有多久的日子？”

　　“大概还有八个月，等麟儿诞下，你就不用这么受罪了。”

　　只剩八个月了呀，他后面的话我完全没听进去，只以为在安慰些什么。我一下子激动起来，不行，我不能待在这儿，我要回京城……

　　“不过做母亲都有这个过程，等孩子平安降生……”

　　“什么孩子？”我正要下床去收拾行李，却听到这个词，下意识问了一句。

　　“我们的宝宝啊！”他说着手还抚上了我的小腹，“等八个月后我就能抱在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