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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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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天子有三位成年的皇子,没成年的还有一个尚在襁褓,生下来的时候就有弱症,能不能长成还两说。太子之位迟迟未立,皇妃的选择也充满了阵营的较量。
皇后所出的嫡皇子行二,养到四岁上从假山上摔下来夭亡。关于二皇子的意外宫外有多种猜测,有说是生了大皇子的吴淑妃想要去嫡害的,也有说是宫中最得宠的生了三皇子的温贵妃想拿下后位使的计,还有说是之前被皇后打罚了的小妃子报复的,甚至还有传言说是被倒霉催的张贤妃给克的。众说纷纭,事实的真相如何干系外的人也无从确定。
不过从后宫后来的战局发展来看,我偏向于认同温贵妃的嫌疑更大一点。
毕竟二皇子夭亡不到一月,三皇子就突发恶疾病故了,仿佛是皇后的回敬一样。两方势力从后宫到朝堂纠缠不休,不说京中权贵了解的八九不离十,就连平民百姓中也会传几句皇后和贵妃争斗的八卦。
但贵妃到底比皇后幸运,后来又诞下了六皇子,而皇后只得了四公主,贵妃成功地扳回一局。至于在皇后与贵妃的夹战中诞下五皇子被两方战火鞭烧的张贤妃,也不知是算倒霉还是幸运了。
大皇子此前已经选立了正妃,这次算是陪选,给后院又填了一个侧妃名额。五皇子和六皇子年纪相近是这次选妃的正主。
陛下宠爱贵妃,爱屋及乌,六皇子也很得陛下看重。我猜测父亲几番专营就是冲着六皇子去的。然而最后定的六皇子妃却没能如他意,胜出的是左相家的嫡孙女。
二妹妹最后阴差阳错被钦点为五皇子妃,父亲没有抱上他预投的大腿,反而被绑到了大腿对家的绳上。这件婚事父亲和二妹妹都不满意,但此事已成定局,他们也别无办法。
父亲自作主张地折腾这一场,没能如愿,还收到了伯父的斥责。父亲既生气又觉得丢脸,府中的气氛又低迷起来。主子里唯一有点欢喜模样的是白姨娘,不管怎么说,她的女儿到底要成天家人了,这对她来说也算是另一种成功了。
伯父是坚定的中立派,父亲想要扑进这滩浑水里,伯父却不会让他把镇国公府拉下水。忠勇侯府早已是外强中干的花架子,背后的底气也需要镇国公府的支持和认同。
所以我并不担心父亲后面会折腾出什么,比起这些,我更在意的是什么时候有机会再碰到那个人。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熙熙攘攘的七夕庙会。
人群中,他一身白衣站在一家卖花灯的摊子旁边,买灯的人来了又走,他却一直立在边上,也没有选灯,似乎在等人。我从对楼酒馆的窗子里无意中瞟到他,比起其他成群结伴的年轻男女,他一个人立在那里,突兀却又自然地成为一道风景。
也许因为我觉得我的好皮相让自己受益颇多,我对美好的风景和人也不知不觉多了些兴趣和耐心。虽然我腹里没有多少能渲染歌颂美的墨水,但我这能发现美的眼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我看着他有许久,他的表情却并无久等不得的不耐,反倒有些闲散,似乎周围的某些人和物也构成了他在欣赏的美景。
可能我的目光太过执着,他终于抬起头来,一双干净澄澈的眸子正好撞上我望过去的目光。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满天星河。
我终于明白话本里描绘的怦然心动是什么意思。他看到我顿了一下,又似乎对这种情景见怪不怪,对我笑了笑很快又转开了视线。这一刻我有了抓住他的想法,仿佛是猎手终于有了他要瞄准的猎物。
我激动地想走到他面前去,但外面人流太多,嘈杂而拥挤,等我跑下楼挤到那个卖灯的摊子边时已不见他的身影。这属实让我遗憾,但却无法让我就这么放弃,我对他已然一见倾心。
月老大概听到了我的祈祷,没隔多久我又遇到了他。
这回的场景不算太美妙,没有半点诗情画意。
试想想一位翩翩公子送友人到家,而门口正徘徊着一个吃多了捧着肚子消食的姑娘,这个场面要是有桃花吹落才见了鬼。
头一回是漫漫人群隔开了我们,而这一回,又因一顿垂涎已久的烤肉让我只能丢脸地捧着肚子眼睁睁看着他调转马车离开,我的情路怎就如此坎坷呢?
不过这回也不算全无收获,好歹我从三堂兄嘴里撬出了他的身份。原来他就是京中三大才子之一的敏郡王,长公主拼死留下的孩子,也是当今太后的命根子。
也难怪我之前没认出他,谁叫我之前自命不凡从不往才子才女堆里凑呢!
得知了他的身份,本该是一件值得欢欣的事,但这却没有让我比之前无头苍蝇一般寻找轻松多少。
自古才子配佳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空有了佳人的脸,想要琴瑟和鸣,还是要有佳人的内在,而这恰恰是我完全不沾边的。
之前本就丢了一次脸,现在想靠实力捡起来也不知道从何捡起。我愁的饭量都变小了,也没什么便宜的法子,最后只得认命又重新学起来。
忠勇侯府里教出第一才女的先生早被我这块顽石气的断了师徒之情,我是不会去吃回头草的,不止牵扯到面子,还有立场问题,而且我也不想太惊动娘。我思量再三,最后决定去镇国公府霍霍三堂兄,谁叫他也是三大才子之一,还是某人的好友,抛开学习不谈,其他方面我也能多打听点儿。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洗心革面许下做个才女的宏愿的时候,才子佳人的故事已经在别人的剧本里开始了。
我的好妹妹,在大婚的眼吧前儿留书和人私奔了,她不愧是爱情至上的白姨娘和父亲的亲女,深得他们真传。她的私奔不会让我多震撼,最让我震撼的是和她私奔的人,正是我心中的如意郎君敏郡王。
陛下雷霆震怒,差点撸了父亲的爵位。好在太后及时从静养的寿仙山赶回来劝住了,事情才没有闹大。
因为顾及敏郡王的名誉,消息被压下去了,敏郡王出走的名义变成了正经的外出游学,而忠勇侯府的准五皇子妃则是不幸突染恶疾病亡了。
但五皇子那里也需给个交代,陛下最后采取了他的解语花温贵妃的建议改立了我。婚期不变,岳家不变,不得宠的五皇子无话可说。
但是我有话说,好好的如意郎君突然就跟别人蝴蝶双飞了,还得让我背这么大口锅,谁问我乐意了吗?
当然,我的意见再大也只能保留在自己的脑子里了,谁能跟项上人头过不去呢!
八月初八,是钦天监算的大吉大利的好日子。
直到上花轿前,我的脸都还是黑的,我一度以为我算是最憋屈的新娘子了。等到盖头被挑起来,看到新郎官比我更黑的脸色,我突然舒服了很多。好歹我是妾身未明八字还没一撇的单相思,这位可是实打实板上钉钉的绿帽了。
心情好了点的我顿时谈性大发,正打算和绿帽哥魏珩交流一下这同一片绿荫的心得体会,顺便安慰一下他。但同是天涯被绿人的大兄弟胸怀显然不够大气,他重重地撂下喜帕,连合卺酒也没喝就气冲冲地出去了。
可怜我一番好意付了东流,我看着他潇洒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最后一个人干了那瓶上好的御酒,难得睡了个好觉。
次日按例先去给帝后请安,一番仪式化的剪短交流问候之后,我们就被打发了,看来绿帽哥确实不招待见。虽然他连累我也不被待见了,但我确实也不耐应付这些,也就怪不上他了。
张贤妃的宫殿离的很远,我端庄着仪态跟着魏珩走,好不容易七拐八弯地到了,还没来得及通报,迎头就碰上了太医院的人,我可算知道张贤妃的霉妃称号怎么来的了。
婆媳见礼的头一回,我正琢磨着会有一番怎样的较量,结果还没见上面她老人家就被一口茶点呛坏了嗓子。这会儿刚被伺候着喝了药回床上静养去了,我和魏珩只得在寝殿外行了礼,然后带着主事嬷嬷代给的一大堆赏赐回了府。
我这婆婆可真是出人意料的省事儿,想起出阁前夕娘跟我说教婆媳相处时提到前俩月成亲被温贵妃在宫里训教了大半日的六皇子妃,我都有点儿过意不去了。
自打新婚夜那一次来了又走,魏珩就再没进过后院,五皇子府的后院倒成了我一个人的领地。府里之前也没通房侍妾,他愿意在书房里歇也碍不着我的事儿。反正我也没打算和他琴瑟和鸣,他看不上我,我也没瞧上他。
冬至没过多久,一场风寒折腾走了年纪最小的十一皇子。毕竟是相隔许久才添的幼子,哪怕在他刚出生的时候有过心理准备,陛下受的打击依然不小,龙体每况愈下。朝堂上立太子的风声顿时高涨,阵营之间的较量越来越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