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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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人语每年总是定时从张紫宁父母那里收到一大笔汇款，她百口莫辩，总是被张紫宁爸爸一口堵回来：“妈妈汇给你的钱你就用，别说多余的。”
“那你们今年要回来看我们吧？”视频另一头的张紫宁妈妈已然头发斑白，笑容和蔼。
“夏天回去，夏天回去玩。”刘人语招呼：“百里！过来看看爷爷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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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和美宣二人的出行依然是每年必备事项。事实上刘人语因为各种复杂的采访和杂志采风要在全世界飞的时候，张百里就是丢在孟美岐家让他自生自灭的——小毛孩子可黏孟美岐和吴宣仪了，三个人能一起傻乐一下午。
时隔多年大家又一起去北边看海，这次因为孟美岐已经是驾车老手，终于可以自驾游。
吴宣仪溜着张百里在海边暴走，孟美岐按惯例躺在躺椅上睡大觉，刘人语在旁边举着相机不知道拍什么。这时候如果养一只大狗就好了，孟美岐想，便这么嘀咕一句。
“啥——？”刘人语问。
“我说，如果养一只狗就好了，牵着在海边散步。”
“养狗好麻烦，谁去梳毛谁去喂啊？”刘人语鄙弃孟美岐，事实上这两家确实也是什么东西都混在一起用，一人养狗两家遭罪。
“……”孟美岐嗫嚅了一下，慎而又慎地说，“…紫宁啊。她喜欢狗。”
她意识到自己失言，小心翼翼地用余光观察刘人语，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被允许的时机。
“不可能的，张紫宁可是个大混蛋。”刘人语摇着脑袋笑，眼神飘得很远，“她最爱的还是自己，胜过爱我。即使在最后，想得也是她作为自己应当怎么做，而不是我们以后会怎么样。”
“可是我和她不一样。我会用全部去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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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百里二十二岁的时候已然成精，知道自己老妈是个心态、长相和年纪完全不符的过分活泼的中年女人，高兴的时候会叫自己Gally，发怒的时候就连名带姓地叫自己张百里。眯起两只眼睛的时候可以提出任何不过分的要求，甚至可能拉到她抽空陪自己一起去玩；眯起一只眼睛的时候要赶紧哄，不然晚饭百分之九十六会出现难吃的牛油果。而且他老妈还是一个黄金单身汉，明里暗里向她暗送秋波的前赴后继的追求者排队都可以站满一条街。
切，都是一群肤浅的家伙，别看她长得好看，可难哄了。张百里腹诽。
张百里暑期和朋友骑行去国家海岸线公园，回程的时候遇到一个很早以前看中的游戏正发售，临时扛着自行车奔上火车兴高采烈地往家里赶，结果被他抓到自己一向自诩正直的老妈坐在屋顶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
“刘人语，我们家的小阁楼把屋顶做平可不是用来给你干这种事的。”张百里趁机把刘人语说过他的话完整返还。
“嘿嘿嘿，哎呀。”面庞有些绯红的中年女人不好意思地挠头嘀嘀咕咕，“怎么被你撞上了，你不是应该明天才回来吗。”
“老妈，问你话呢。”
“去去去，Gally做饭去，妈妈今天不想干活。如果要叫Pizza不要叫特大份。”
“赶我出去玩也是为了今天吗？”张百里皱眉，脾性涌上来。“是今天吗，为了我……另一个妈妈吗。”
刘人语神色一下肃穆，严苛的冷酷的表情即刻出现：“张百里。”
“我记得的。最早来见我，承诺带我回家的不是你吧。”张百里语气严肃，“我那时候都六岁了，虽然说小孩子的记忆在青春期会重塑，但是我答应过她了。我告诉我自己不要忘掉，所以我就没有忘掉。”
“真是，年纪轻轻不要皱眉头嘛。”刘人语释放出和缓的信号，去揉张百里的眉心。
“我答应她要保护你的，老妈。我知道她就是你草稿里和漫画上写了名字的那个人。”
刘人语哑然失言，张百里严肃地坐在自己身边，皱着眉头的侧脸和鼻根和那个人有些微妙的相似。但是他不是。在最初的那一秒刘人语就明白，现在不过再验证一遍而已——哪里都是她虚构的影子，但是遍寻全世界也不会再发生奇迹。张百里也有柔软茂密的黑发和黢黑漂亮的眼睛，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刚刚准备拥抱全世界的年轻人，即使体内活跃着相似的基因，本质上和张紫宁是不同的个体。
“说什么大话。”刘人语说，“你还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呢。”
“你一个成功人士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好嘛，说话不要这么恶心。”张百里吐槽。
“可以和你讲故事，如果你想听的话。”刘人语眯起眼远眺，“今天好饿。”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张百里一下丢失自己板起的严肃外壳，“我真的好想知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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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纯粹的蔚蓝天空被黄昏渲染，和一片红瓦棕瓦屋顶搭出油画似的景象，仿佛历史的终结。
刘人语没有很想哭，她单纯地盘坐在屋顶，一边唱歌一边呼吸晚风里最喜欢的草木的气息。全世界最后一份记忆在她身上驻足，她低声哼唱「万千星河中/茫茫人海中/你是我的梦」。
张紫宁离开后的第十六年，她终于愿意与世界和解。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