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破案，晚上考试》池鱼遇屿

10、风动幡动

　　作为21世纪熬夜先锋，虽然脑袋挨了一闷棍，但依旧没有打乱柳柳同学顽固的生物钟，回卧室直挺挺的躺了半天，愣是没睡着。

　　“嘿系统！”
　　【我在】

　　“关于原主的信息，真的就一点也没有吗？”柳柳侧躺着，屈起胳膊垫在头下。
　　【由于原主死亡前头部遭受重击，有失忆现象，所以本系统无法获取相关信息】

　　“那岂不是说，就算我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理论上是这样，但由于宿主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失忆的样子，因此这个世界的人并不认为您失忆了】

　　柳柳：……我现在去说我失忆了还来得及吗？

　　【他们只是觉得您脑子出了点问题】

　　“你礼貌吗？！”柳柳可算是见识到了这个系统有多嘴欠。
　　【∩_∩】
　　柳柳朝着系统上的颜表情翻了个白眼，愤愤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它。

　　【虽然没有详细信息，但本系统可以为宿主提供一点线索】
　　听到这句话，柳柳立马又翻回身来。

　　【原主的死亡地点是在广平京郊外的青平山，青平山上的庆云寺是这附近颇负盛名的佛山，每日慕名而来的人不计其数，原主坠崖地点正是寺庙后院】

　　原主去庙里做什么？还被人带去了后院，柳柳若有所思，看来是熟人作案，或是凶手提出什么内容吸引了原主。
　　等这个案子结了，一定要抽时间去庆云寺看看。

　　·

　　柳柳和杨琼启二人走后，李琛在去睡觉和继续工作之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拆开杨琼启带回来的信封，厚厚的七八张纸上满满当当的记录着刘兴年和周芸芸遇害当日饮食起居。

　　笼统的看下来，李琛发现这两位的作息可谓是规律界的楷模，几乎每一件事情后面，都注上了惯例二字，想要利用他们的什么习惯来害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刘兴年在遇害的一天里几乎不曾离开书房，要么读公文，要么泼墨作画，直到晚膳时才去了刘老夫人院里。

　　而周芸芸则与他大相径庭，先是应邀去和别家夫人击鞠，而后亲自去挑布料给两个孩子做衣裳，回来后例行临帖诵诗，中间去花园赏花时偶遇赵玉奴，并与之简单攀谈几句，在这之后又去厨房拿了碟点心，而后便是和刘兴年一起去老夫人院里用晚膳。

　　点心，李琛微微皱眉，想起柳柳说的毒蕈，只是遍翻记录，都没在找到有关这碟点心的蛛丝马迹。

　　不知是谁做的，也不知是谁放的，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出现在厨房，又平白无故的被周芸芸端走，因此丢了性命。

　　这绝非是巧合，李琛提笔将此处圈起来，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定然是没什么存在感，才会让众人都不曾留意。

　　这点暂且存疑，李琛随后又将记录细细翻看两遍，将诸多细节和疑点加之勾画记忆，如此半个时辰后，终是抵不过困意，打算先去小憩片刻。

　　刚走出书房，李琛就看到柳柳从门口匆匆而过。

　　“柳柳。”李琛打起精神。
　　冷不丁被点名的柳柳浑身一个激灵，突然就有一种逃课被班主任当场抓包的感觉，她尴尬的转回头：“哈…哈哈…大人，也没休息呢？”

　　“正准备回去，”李琛看看她前行的方向，“你这是去哪？”
　　“我…我睡不着，准备去停尸房将刘大人和周夫人的尸首缝起来。”柳柳老实交代，她是真的努力过了，奈何实在是不困，在床上直挺挺的躺着也无聊，还不如起来找点事干。

　　“我陪你一起。”
　　“不…”柳柳本来想拒绝，可是转念一想又把话咽了回去，“唔，好吧，大人辛苦了。”

　　李琛已经起疑心了，与其继续遮遮掩掩，还不如大方的接受他的审视。

　　停尸房内，李琛看着柳柳掀开的盖尸布下，尸体上除了多出一道细长的伤口外，似乎并无变化，不禁有些好奇：“你坚持要剖尸验尸，是如何进行的？”

　　柳柳带上手套，小心翼翼的打开周芸芸的腹腔，指着胃内容物对自家上司解释：“就是这样，把尸体腹部剖开，观察胃里的食物变成什么状态，可以判断大概什么时候死的，和尸斑结合来推断比较准确。”

　　在柳柳打开尸首腹腔的那一刻，李琛的表情就变得精彩纷呈，尤其是尸臭味浮起来的时候，他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才忍住胃里的翻腾。

　　“大人？”柳柳偷偷瞄着李琛的反应，看他脸色变了几变之后还能恢复如常，不由得有些佩服，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真尸体以及亲手解剖时，吐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这个…”李琛艰难的开口，“可有什么依据？”
　　“呃…”柳柳欲哭无泪，她总不能说，是前辈们解剖了无数的尸体总结出来的吧。

　　“是…是根据…吃完饭不同时间的人呕吐出来的呕吐物判断的。”柳柳咬咬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她现在只求这位少卿大人并不了解仵作的培养方式。
　　当然她对古代仵作是怎么培养的也是一无所知。

　　李琛对柳柳说的话深信不疑，只是有点难以接受。

　　“啊对了，突然想起个事，”柳柳急忙转移话题，走到刘兴年尸首旁边打开他的腹腔，“刘大人胃里空空如也，不知道是没吃东西还是吐了，因此无法得出更具体的死亡时间，同时，我也无法判断他体内的乌/头/碱，呃，我是说蒙/汗/药是通过什么途径吃进去的。”

　　“这个…”李琛往远处退了一步，缓了口气才说道，“刘兴年离开刘老夫人院子之后吐过，但他晚膳所食与老夫人一致，唯一不同的是喝过酒。”

　　“那就和我的猜测差不多了，”柳柳打了个响指，“那就是通过喝酒进入体内的，因为含量太高了，如果是吃东西的话，恐怕刘大人会撑的很难受，不该是胃里空空的样子。所以谁动过刘大人喝的酒，嫌疑就很大了。”

　　“嗯。”李琛点头，心里的猜测愈发有指向性。

　　“那…大人还看吗？”柳柳试探的问，“不看了，我就缝起来了。”
　　“缝吧。”李琛摆摆手，“可需要帮忙？”
　　“不用不用，大人在旁边休息就好。”

　　李琛看着柳柳拿出针线，熟练的开始上手缝合，发现确实没有自己能插的上手的地方，于是自顾自地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给她留出一个安静的工作空间。

　　柳柳一开始还顾及李琛在场，不敢太过放肆，但真正投入之后，也就顾不得这些了。

　　李琛坐在窗户边，只手撑着头，看着柳柳一脸认真，丝毫没有因为面对的是尸体而表现出懈怠，全神贯注的样子让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自己把这丫头带在身边已有五六年的光景，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刻意的忽视她，这一刻，李琛才清晰地发现，她长大了。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面前的这个柳柳恐怕已经不是曾经的柳柳，虽然容貌未变，但她的言行举止中，已经隐隐透露出几分格格不入，这让李琛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难以捉摸的，难以掌控的，同时又似乎是极易失去的。

　　相比于解剖，缝合的速度明显要快得多，很快刘兴年的尸首就已经缝合完毕，柳柳细心的将他的衣服整理妥当，从外观上就看不出解剖的迹象了。

　　柳柳后退半步，对着刘兴年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转战周芸芸的尸首。

　　缝到一半，柳柳忽然想起些什么：“对了，大人，周夫人体内检测出的毒蕈含量足以致死，但在毒性发作之前，周夫人却被勒死了，因此我合理怀疑，凶手并不是下毒的人，否则大可不必多此一举，直接给周夫人按个畏罪服毒的罪名更容易，您觉得呢，大人？”

　　背后没有声响。

　　“大人？大…”柳柳转过身，这才发现李琛已经支着头睡着了。

　　初升的太阳将晨曦洒在他身上，柔化了他满身威严，增添几分邻家少年郎的温润，清风怜惜的撩动他的发丝，生恐惊了他的梦。

　　少卿大人这张脸，放在现代铁定能秒杀一众小网红，柳柳心下感慨，原来书里写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都是真的。

　　还是先不要打扰他了，柳柳看了一眼窗户，看着李琛单薄的衣衫，觉得自己应该给他盖点什么防止着凉。

　　只是…这停尸房里有什么能盖的？
　　柳柳低头看着手边尸体上的白布陷入沉思。

　　·

　　明确的目标和方向，加上杨琼启超常的行动力，一个多时辰之后，他就带着满满的收获，再次赶回大理寺。

　　却没想到，接连扑空三次。

　　“真是稀奇，柳姑娘在停尸房也就算了，李兄怎么也破天荒的呆在那？”杨琼启一边大步流星的往停尸房赶，一边百思不得其解的嘀咕。

　　“李兄！我……”当他猛地推开门，嗷的一嗓子吓醒了两个人。
　　“怎么了怎么了？有人偷尸体？”柳柳第一反应是去摸手边的尸体，没发现什么异常才迷迷糊糊的往门口看。

　　“你们怎么在这睡觉？不瘆得慌吗？”杨琼启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对他二人这种心大表示佩服。
　　“没留意，不小心睡着了而已。”李琛走过来，手里提着一条花红柳绿的褥子，并把它还给柳柳，“谢谢。”
　　“没事。”柳柳接过来，心里狠狠的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这条审美十分欠缺的褥子居然花了她一分临时积分。

　　“根据柳柳姑娘所说的药材去查，果然抓到人了！”杨琼启兴奋的从怀里摸出几张纸，“签字画押的口供在这里，人已经关到牢里去了。”

　　李琛还没等说什么，就看到有个衙役急匆匆的赶来。

　　“李大人，公主府来人，说是有公主口信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