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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赎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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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绾这一病就躺了三个月,病好之后就好像换了一个人,整日沉默寡言,再也不见她抚琴弄箫,舞文弄墨,整个人好像有些痴痴傻傻的,秋季选拔赛也自然名落孙山。
大家都只道她脑子被烧坏了,在惋惜了一阵后也就不放心上了,本来嘛,嫡仙坊这种地方,见惯了送旧迎新,谁会去惦记一个小丫头呢?
不过老鸨秦妈可不会就此放过她,就算是有点痴傻,至少一张脸还可以,照样可以帮她赚钱。
于是,在绾绾满十五岁之时,秦妈帮她安排了梳笼。
买下绾绾初夜的是周员外,一个肥头大耳的本地富商,他花了三百两银子,算是很不错的价钱了,秦妈相当满意。
绾绾如木偶一般任人帮她梳洗打扮,秦妈还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交代着,叮嘱她千万不可以怠慢了贵客。绾绾依然是一副沉默寡言,一潭死水的样子。
就这样,绾绾被装扮的花枝招展的被送入了充满熏香的房间。
她木然的坐在床沿,心里无论如何无法平静。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可临到头还是紧张恐惧,自己真是没用!
突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满身酒气的中年胖男子脚步踉跄的走了过来。
“哈哈,我的小美人儿,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周员外挪动他肥胖的身躯,靠了过来,伸手抚上了绾绾的脸。绾绾一下子感到浑身僵硬,却不敢动,手心全是冷汗。
绾绾拼命忍住推开他的冲动,她害怕的闭上眼睛,任由对方对自己毛手毛脚。
周员外似乎很满意她的顺从,嘿嘿一笑,便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又摸又亲。
绾绾咬牙忍住阵阵恶心的感觉,尽量放松身体,她心中默念着:忍住,我一定要忍住……
当身体被劈开的瞬间,她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不仅是身体上的创伤,更是心灵上的屈辱。
罗将军,罗将军,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
她在心中嘶喊着……
她突然感到一阵绝望,自己再也不干净了,这样的自己怎么能配得上天神一样的他,最后,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第二天绾绾醒来之时,周员外已经走了,床头还留着一张二十两的银票,看来他昨天还挺满意的。
绾绾流着眼泪,默默的收起她第一次卖身赚的钱,耻辱、委屈、自怜,一下子涌上心头,她将自己关在房里,狠狠痛哭了一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嫡仙坊依然灯红酒绿,夜夜笙歌,不会因为少了夙仙而冷清,也不会因为多了莲衣而热闹。
莲衣是绾绾的花名,跟所有梳笼了的姑娘一样,她如今也有了自己的花名。
她依然是那样清清冷冷的,对谁都是淡淡的,她没有大红大紫,却也不至于无人问津。
这正是她要的效果,不能太出名,否则就要顶一辈子的妓女名声,也不能太没落,否则秦妈不会让她好过。
这两年来,她一直隐忍着,蛰伏着,等待时机。
这一天下午,嫡仙坊来了个不寻常的客人。
下午本不是嫡仙坊营业的时间,青楼女子谁不是昼伏夜出的呢,下午是她们补觉的时间。
可是这个客人不知许了什么好处给秦妈,居然让她把全楼的姑娘都叫了起来,聚集到大厅。
被扰了清梦的姑娘原本都老大不情愿,可是看到来人却都是眼前一亮。只见大厅中央站着一位贵介公子,只见他身着一袭淡青色的绫罗长袍,风神玉立,俊逸的脸上带着懒散玩味的笑容,踱着方步在众姑娘面前慢慢走过,一双风流的桃花眼,轻薄的在她们脸上一一扫过。
嫡仙坊的姑娘们有面薄的被看得羞红了脸低下头去,有大胆放浪的则朝他飞媚眼,那位年轻公子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不动声色的一一打量着她们。
只有绾绾直觉的感到此人有些不寻常,看他的神色并不像是普通寻欢的客人,倒像是在物色什么货品似的。
她疑惑的朝他望了一眼,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不料她的目光却正好迎上那位公子的,她看到对方眼中浮现出感兴趣的神色,赶忙故作镇定的转开了头。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人轻薄的抬起,迎上了那双勾人的桃花眼。
“叫什么名字?”
绾绾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回答,老鸨秦妈已经讨好的接口道:“回公子,她叫莲衣,今年十七岁……”
不料那位公子却不领情,反而冷冷瞪了秦妈一眼,道:“我问的是她,不是你。”又转过头,柔声问道:“告诉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嗯?”
绾绾平静的迎着他审视的目光,淡淡的回道:“莲衣。”
那公子又端详了她片刻,突然展颜一笑道:“好,就你了。秦妈,麻烦你让其他姑娘下去歇息吧,这里有点银票,算是给各位姑娘买胭脂水粉的。”说着命手下拿出一张大额的银票,潇洒的赏给了姑娘们。然后径自揽着绾绾在别人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下来到二楼的雅间。
大白天的接客,倒是头一次,何况这个客人还透着一股子神秘劲儿。
“请问公子是想喝点什么?”绾绾按惯例问道。
“茉莉香片吧。”公子微笑道。
来青楼却不喝酒,倒是不常见呢。绾绾微微一笑,熟练的泡好了一壶茶,又手脚麻利的倒一杯递到他手边。
泡好茶后,绾绾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看那位公子姿势优雅的品茶。
看起来他的确是一个出身世家的贵族公子呢,看饮茶的姿势便可以看出家教良好,绾绾不动声色的在心中评价。
那公子慢条斯理的喝了几口茶之后,抬头看绾绾只是默默的坐着,不禁挑眉一笑:“莲衣姑娘一直都是这么沉默少言么?”
“公子取笑了,莲衣素来不擅言辞。”
“呵,那你擅长什么呢?”
“莲衣擅长吹箫。”绾绾淡然一笑。
“吹箫?”那公子突然笑得很暧昧的问,“却不知吹什么箫呢?”
绾绾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对方的弦外之音,心中冷笑了一声,心道原来也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
心中虽然不屑,脸上却展露出一个柔媚的笑容:“公子让我吹什么箫我就吹什么箫。”青楼的那一套把戏,两年来她也都摸得很透,也不用装模作样了。
那位公子似被绾绾突然露出的妩媚笑容惊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爆发出一阵朗笑:“莲衣姑娘真乃妙人!”
绾绾莫名其妙看着大笑不止好像心情甚佳的男子,有点摸不着头脑。
“还没有自我介绍,小生姓水,名连城,荆州人士,家父曾在朝为官,后辞官转而经商,家中薄有资产。”水连城微顿,微微一笑道,“莲衣姑娘,如果我说愿意为你赎身,你可愿随我走?”
“为我赎身?公子在开玩笑吧?”绾绾大吃一惊。
“我的样子像开玩笑么?”水连城还是微笑着,看起来倒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
“因为我对姑娘一见钟情啊!”水连城悠闲的低头呷了一口茶,“嗯,好香啊!”
一见钟情?绾绾打死也不相信这种鬼话,可是到底有什么理由让他那么做呢?
水连城见她目露怀疑的看着自己,于是收起戏弄她的态度,正色道:“莲衣姑娘,实不相瞒,我为你赎身确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相求,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不管你答不答应为我办那件事,我保证不会亏待你,至少你出来以后的日子绝不会比现在差,请你相信我。”
他见绾绾还在犹豫不决,便又劝道:“难道说你愿意过这种倚门卖笑的日子?你现在还年轻,可是年纪大一点你要怎么办?难道你愿意将一辈子的大好青春虚掷在这青楼里?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应该知道怎样做对你自己最好。”
绾绾心中如巨浪翻腾,说实话这种没有尊严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如果一直这样虚耗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自由的一天。
绾绾已过世的父亲生前嗜赌如命,绾绾虽然不好赌,但天性中也多少遗传了一点父亲的赌性,在这样改变命运的时刻,她决定孤注一掷,赌一把命运。赌赢了,她可以摆脱这暗无天日的卖笑生涯;赌输了,就算有更凄惨的命运,她也认了!
她猛然抬起头,目光坚定的说:“好,我信公子,请公子为我赎身,今后我愿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