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真假碧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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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连城为绾绾赎身之后就立刻带着她离开扬州，乘船溯江而上，直取荆州。
一路上水连城对绾绾以礼相待，照顾有加，却绝口不提要她办的事情，这反而让绾绾十分不安。但水连城不提，她也不好多问。
船经巫峡而过，两岸景色奇幻壮美，猿啼不住，令人观之忘忧。
水连城伫立在船头，江风猎猎，吹拂他青色的衣袍，映着他俊朗如玉的容颜，飘飘然竟似嫡仙一般。
仿佛察觉到身后的目光，他转过头来，走到绾绾身边，关切的道：“江上风大，小心着凉。”
接着他吩咐仆人进仓取了一件披风给绾绾，亲手为她披上，又说：“过了巫峡，很快就到荆州了。”
“嗯。”绾绾低头，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疑问，也罢，我也该跟你说清楚了。”水连城轻叹一声，注目那滔滔江水，似乎在斟酌词句。
良久，他终于开口。
“家父当年在朝为官，与现任江州司马董方政不仅是同僚，而且有同窗之谊，两家交情莫逆，便欲亲上加亲，遂为舍妹碧瑶和董司马之子董卿书定下娃娃亲，约定当舍妹满二八时，董家便来下聘迎娶。这原本是件美事，孰料那江州司马之子董卿书竟患了痨病，据说病得很重，估计没几个月的命了。董家只有这一个独子，自然焦急异常，居然想起冲喜的法子。舍妹下月便满十六周岁，董家言明到时便会上门迎娶。按照婚约，我们纵然不愿也无法推托，可是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怎忍让她嫁过去守寡呢？”
绾绾默默听着，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原委：“所以你就想找我顶替令妹嫁过去？”
水连城露出激赏的神情，缓缓道：“莲衣，你果然聪明过人，一点就透。董家当年虽然跟我爹定下娃娃亲，但由于荆州和江州相距甚远，两家往来并不密切，他们并没有见过我妹妹，所以，我才想起这么个偷梁换柱的法子。”
他略作停顿，又道：“那董家待人宽厚，就算董卿书不幸病故，相信他们也会善待你……”
“呵呵，多谢水公子为我考虑周到，也是，守寡总比□□来的好！何况，我人都是你的，你叫我做什么我哪敢不从！”绾绾嘲讽的冷笑道，虽然她心中承认水连城说的都是实话，可是为什么就是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呢，她委屈的掉过脸去，不愿面对水连城。
“莲衣……”水连城强行扳过绾绾纤瘦的肩膀，迫其面朝着他，“我说过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逼你的！”
“你看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竟是绾绾的卖身契，只见他三两下就将它撕得粉碎，然后手一扬，那碎纸屑就如雪片般飘散在风中，很快就被滔滔江水吞没，消失无影了。
“莲衣，你自由了。到了荆州，我会给你一些银两，到时你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水连城眼中满是诚挚。
“水公子……”绾绾心中大为感动，哽咽道，“我……我没有说不愿意，公子对我恩重如山，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愿意替你妹妹嫁入董家！”
“莲衣，对不起……”水连城又怜惜又愧疚的将绾绾拥入怀中，“还有……谢谢你！”
到了荆州，弃舟登岸，来到水家的豪宅。尽管早就知道水家必定是富贵非常，但亲眼看到那奢华无比的庭院还是让绾绾十分惊叹。
水连城的父母十年前死于一场海难，年仅十六岁的他一个人不仅要将妹妹水碧瑶拉扯长大，还要负责经营家中的生意。好在他人精明，又肯吃苦，十年来竟把个水家经营的红红火火，比其父在世时还要富裕兴隆。
还来不及从惊叹中恢复，绾绾就投入到艰苦的训练中去了，她每天都被人督促着学习如何做一个端庄娴淑的大家闺秀，一举一动都要符合贵族千金的气度。纵然她天资聪慧，也不由得被那些条条框框搞得头疼万分，却又不得不硬起头皮去学。
这一日她正在练习茶道，水连城亲自指导她，在失败了好几次之后，终于把诀窍都学会了。
水连城看着她有模有样的沏茶，宛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想起第一次去嫡仙坊莲衣为他泡的那壶茉莉香片，不禁浮起一丝笑意。
“莲衣，你现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千金小姐了呢。”水连城赞道。
“公子过奖了。”绾绾淡然一笑道。
“还叫我公子吗？别忘了现在你是我的妹妹，要改口叫哥哥啦。”水连城佯怒道。
“是，我的好哥哥！”绾绾调皮的眨眨眼。
“啧，为什么这声哥哥从你嘴里叫出来，感觉就不一样呢？”水连城故作沉思状的调侃道，“哎，我怎么觉得，好像是在叫情郎呢？”
“哎呀，你坏死了，占我便宜！”绾绾跳起来就要掐他，刚才装出来的大家闺秀风范瞬间抛到脑后。
水连城不以为杵的跟她笑闹着，其实他私下里很喜欢绾绾被他逗得憨态大发的小儿女情态。他心中确实怜惜这个自小命运多舛沦落风尘却异常懂事的女孩子，希望尽可能的多宠着她一点。
从第一眼在嫡仙坊见到她，水连城就觉得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沉静的气质，表面波澜不惊，胸中却颇有丘壑，年纪小小，就懂得韬光养晦，宠辱不惊。更难得的是，她虽然身在青楼，身上却没有一般青楼女子那种风尘味。毕竟顶替他妹妹的女子，容貌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那种大家气质和稳重可靠的个性。他挑遍扬州几十家青楼，才发现这么一位有这种潜质的少女，自然令他如获至宝。
相处一段时日，当两人渐渐熟悉之后，水连城越发体会到这个女孩的难得。她没有青楼女子的俗气，也没有贵族女子的娇气，她识大体，知进退，举止得体，聪慧过人，善解人意，就如她的名字一样，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正当两人笑闹之间，突然传来一个傲慢的声音：“哟，这个疯丫头，就是要顶替我嫁给董卿书的人么？”
“碧瑶，你怎么来了？”来的正是水连城的宝贝妹妹，水碧瑶。只见她身着藕色纱衣，满身珠光宝气，生得明眸善睐，顾盼生姿，只是姿态高傲，好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碧瑶小姐。”绾绾盈盈施礼道。
“哼，我只是想来看看，我的好哥哥帮我选的替身是个怎样的绝色美人，能把我的宝贝哥哥迷得神魂颠倒？却也不过是这么个货色！”水碧瑶一脸鄙夷的打量着绾绾。
果然是个娇纵任性的千金大小姐呢！绾绾好笑的想着，刚要开口谦逊几句，不料水连城却先发怒了。
“碧瑶，你太没礼貌了，你现在就给我向莲衣道歉！”一向温和的水连城难得说出这么严厉的重话。
自小娇纵的水碧瑶何曾被兄长这么凶过，当下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她又气又委屈地说：“好啊，我从小到大，哥哥从来没有说过我一句重话，今日竟为了一个外人责骂我！既然你不疼我，干脆让我嫁到董家去守寡得了，也好留着这个小婊子陪你！”
“啪——”一声脆响。
水碧瑶愣愣的捂住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相信自小疼爱自己的哥哥居然会打她，然后嘴一瘪大哭着跑了。
水连城也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扇了最疼的亲妹妹一耳光。
水碧瑶的一句“小婊子”狠狠的伤了绾绾的自尊，本来被赎身之后，她便试图忘记那段耻辱的过去，可是……
她绝望的想，夙仙说的真对，一朝为妓，一世被人轻贱，这一点永远改变不了的。如果有一天你忘记了，总会有人来提醒你。
她看着水连城失魂落魄的模样，强忍着心中的痛，开口道：“你还不快去追令妹？她一时想不开不定会做什么傻事呢！”
“莲衣，对不起，舍妹太不懂事了，你别放在心上。”水连城愧疚的说。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你不用担心我，快去追她吧！”
“唉，碧瑶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水连城摇头叹息道，“你好好休息，晚点我再来看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真假碧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