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染风尘》博多华生

4、第一次握手(4)

　　想来想去的折腾，过会功夫也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恍恍惚惚的听到耳边好像有人细声细气的说话，好像是奶奶早上磨好了豆浆在喊她喝，毛毛啊，毛毛啊，什么什么的。奶奶你说什么，你大点声，我听不清哎。正当小染想大声问奶奶说什么的时候，被人给摇醒了。
　　“小染你醒醒，做什么梦了鼻涕眼泪的，难看死啦。”小染睁开眼看到伍丽在轻轻的摇晃着她，“快擦擦，天这么冷，别皴了脸。”小染接过伍丽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事没事，我们小染还小，第一次离开家，有点想家了，没事，哥哥姐姐们都在呢。”王潇霑温和的说道。声音不大不小，也够周围人听到，“马上要到站了，把小云也摇醒吧。”
　　钱张明看着微红着眼的小染，弯着嘴角笑了笑，却好像没控制好一样，抖了抖。身边的伍丽也略低着头。小染正准备摇醒赵易云，却感觉赵易云抓在自己胳膊上手劲紧紧的，“唉，”还喊什么呀，明明都醒着，怕是也想亲人呢，女孩子到底情绪浅。
　　对面伸过来一只水壶，军用绿色的那种，看着一点也没掉漆，应该还没用过，“先喝点水吧，这个车上没办法洗漱，马上到站了，”周风城拿着水壶说，“新的，没喝过。”
　　小染的心里暖了一下，刚刚紧绷的脸颊松了松，道了声谢，就接过来喝了两口，再转给了他：“你也喝，男孩子更容易渴。”
　　周风城接过水壶还没喝，就听到车站广播：“尊敬的旅客，您搭乘的列车已即将到达H省Q市，请到站的旅客准备好您的物品准备下车。”
　　大家手忙脚乱的拿着东西，网兜里的盆、水瓶、日用品比较轻，就让女孩们提着。男孩们一人两个背着被子行李卷。行李外面裹着的塑料布，到不担心会遇到雨雪天。
　　下了车，阳光明媚，有点灰灰的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天是真的高，很蓝，几个人下车得晚，倒是不算挤。下来互相看着行李，去了趟厕所，都嫌弃的皱着眉出来，再整理整理衣服。
　　王潇霑拿着行李卷往身上背。“外面先出站，等会到对面坐公交车。”王老大同志顶着个寸头，依然温文尔雅。
　　嗯啦，好的。大家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排着队出了站，王老大打头，周老二断后，中间夹着女孩子们，钱张明背着两个行李包，站在女孩子们的外围，防止她们被挤着。
　　到了对面长途车站一看，到啸河县义博乡的车要下午才有。而且整天就一班，要坐八个小时的长途车。想到现在的车，开起来叮叮咣咣的，有的熬了。
　　买好六张票，小伙伴们找了个国营饭店，周风城从裤兜里拿个两斤全国粮票和一块钱，买了二十个馒头，大家就着跟店里要的热水，边吃边休息。
　　“对不起大家，我刚刚在车上激动了，没处理好。”小染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了个歉。
　　“这有什么，突发情况嘛，我都有点没反应过来。还得谢谢你，我兜里真有家里给的钱呢。”伍丽笑着说，“看不出来我们老幺还是个练家子呢。”
　　“没有，就是做惯了农活，有把死力气。”小染轻声谦虚着。
　　“等会我出去一下。”周风城说。钱张明刚刚想开口，就被王潇霑拿馒头堵了嘴。“嗯，别跑太远，记得回来的路不？”“记得。”周风城擦了擦嘴，又拿起一个馒头就往外走。
　　“哎，哎，周老二。”“干嘛，钱小三。”
　　“哈哈哈哈哈”几个人笑的七倒八歪，“二哥，周二哥，你别喊我小三，喊我老三不行吗？我跟你说事呢，别闹。我是说，你去一趟书店，这毕竟是省会城市。要买些书以后可能没机会，你看着买。”钱小三瞪着眼，看着一群不知好歹的人啊，无语。“知道了”周风城跺了跺脚，出去了。现在这个天气在北方穿着这棉鞋还真不暖和，得穿毛靴子。

　　吃完饭，乘着有空大家检查了一下共用的包裹，赵易云朝小染眨了眨眼说了句“箱子套箱子”，小染秒懂，她是说小染行李箱好，以后每次积分换几个箱子，可以把箱子的十格装满十个箱子，这样就有了100个位置，而她们五个都是选择了背包，所以最后顶多有25个储存档，这就相差大了。
　　因为包裹是共用的，王潇霑又从周风城的背包里拿了粮票和钱，让营业员包了20个馒头。“今天要晚上九点才能到义博乡，应该没晚饭吃，这些留着晚上吧。估计得在乡招待所呆一晚，明天早上再赶到红星二大队，小明别喝那么多水，坐车到晚上呢，没解决的地方。”大家深以为然，都没怎么敢喝水。
　　伍丽悄悄问小染“老幺啊，云云有好多布和棉花。。。”
　　“嗯，我会做，放心，冻不了你，”小染咬了口馒头，刚刚蒸出来的，挺好吃。就是里面可能有杂面，和我们平时吃的口感比，粗了好多，但弹性蛮好，有嚼劲。小染平时做视频时，也经常会做做这种杂面馒头，还是挺吃得惯。
　　“鞋呢，靴子呢？”
　　“会的，不过以后你们也得自己学着做，不知道什么情况下就能用到，你说呢？”小染看着伍丽和小云悄声说着。
　　“不仅你们女孩子要学，我们也得学，这需要的时候，技多不压身。”王潇霑给有点噎着的钱小三递了杯水。“让你少喝，不是让你不喝，吃不惯就小口些。”
　　有些话不好在外面说，大家也就影影绰绰的聊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好在几个都是芝麻馅的汤圆，却也都听得懂。慢慢的一种和煦、安稳、温温的情绪弥散开来，让他们几个看起亲近了许多。
　　“唉，我爸妈和我姐这次没来送我，京郊到底离市区远了点，来来去去怕给舅舅家添麻烦。而且他们大队也请不了假，私不废公不是吗。反正我打小上学就住舅舅家，娘舅送也是一样的，表哥和你们也一起呢，他们也不担心的。”钱张明轻声说着，大家也就听明白了，这是家里就爸妈和姐姐，住在京郊，应该在乡下。
　　有了这个例，伍丽开始也接着说：“是呢，怕什么，你还是个男孩子，我家四个姐妹，五湖四海的去了，也都适应着呢。要不是我爸不在了，我妈一个人在家我们不放心，可能我弟也得出去，不过他也还小，过两年说不定也得担起责任。”
　　“咱们从小玩到大，你家有个什么事，喊一声我那三个哥哥保证帮得定定的，”小染扒了扒小辫，“我家老四老五老六厉害着呢，三个大男人了。哈哈哈，可惜了前头三个哥如果还在就更好了，不过虽然他们牺牲了，换来现在的好时代，也是值得了。就是家里既没爸爸妈妈，也没姐妹在，三个大男人的家没人给收拾了。”
　　“我倒还好，战争遗孤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我姑靠着造纸厂的工资把我供到现在，我这次也是想为她和为国家贡献贡献力量。” 小云用一只手上的筷子一下一下轻轻的戳着桌子，还有一只手斩天劈地的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大伙都有点不忍直视，用过劲了啊妞，忒不自然了。
　　王潇霑弯着眼睛，忍了忍，开口：“嗯，我反正也是想做贡献，才报名的，爷爷奶奶有二叔他们看着呢，有儿子有孙子守着，我也放心家里，反正，如果我爸妈这对老革命还在，也会支持我的决定，”

　　到了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周风城回来了，背着个旅行包。看来该买的都买了，“二哥，你怎么这么晚回来，还担心你误了车”伍丽给周风城倒了杯水。
　　“不会，我算着时间的，就是有些地方不好找”。不好找，什么地方？“换了点钱，现在用的钱我不多”周风城身子前倾，看上去嘴角都没动，轻轻飘了一句。
　　哦，知道了，这是找黑市换金条去了，按现在的时间，第三版纸币应该明年才出，第二版的可能周风城在商城没兑换多少，毕竟以后乡下那么远，还要安家落户的，费钱着呢。到时候就是想换金条，小地方也换不到，乘着在省会，多换些也是对的。
　　大家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说说笑笑。一会拿上行李准备出发了。多出来的行李包，小染想拿，但是书很重，要是平时没什么，现在手上拿着两个网兜就不太方便了。赵易云伸手拿走了小染一个网兜，伍丽伸手拿走了王老大的馒头包，这样好歹全拿起来了。
　　挤挤挨挨的走到检票口，检了票上车，先安顿好行李，好在票买的早，几个人的位置是1到6号，到没跟别人挤靠着。伍丽和小云坐在第一排，小染和周风城坐在第二排，王潇霑和钱张明坐在第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