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雪霁》百家天灯

201、第217章 大修

　　魔道祖师续篇-生魄第五 第217章节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释义：1.指月未盛明时所发的光。 2.活人的魂魄。唐代韩偓《惆怅》诗：“身情长在暗相随，生魄随君君岂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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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承上文

　　满盈集开在下城区潭洞深处，其中运行着琳琅满目的非法业目。

　　斗妖场是出了名的高死亡，高回报，绝大多数人没爬上第三层就丢了性命或者变成残废，最后只能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成为一个不起眼的垃圾。

　　下注的人们站在审判的终端，瞳孔里淬下虚妄的毒，最终凝固成一副冷漠的面孔，定格在死人惨白的脸上。

　　眼看着挑战者被开膛破肚咽下最后一口气，唐多多的心里开始升腾起一股无法言述的滋味。

　　“太可怜了。”唐多多在后排绷紧了嘴角。

　　“可怜？”魏无羡哈了一声，摸摸鼻子:“你是在说他还是那只妖啊？”

　　唐多多凝声道:“当然是说那个人了，明明就打不过妖，还要进去白白送死。”

　　魏无羡道:“这里的每一个人、一只妖背后都有各自的故事和命运，又有谁没有些可怜之处。你与其同情他们，不如盯紧你的钱袋子。”

　　唐多多立刻反应过来，“腾”地一下站起身，尖声道：“小偷？！你给我站住！”

　　蓝忘机沉了气息，渐渐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妖气。

　　“是只猫魈。”

　　唐多多激动道:“猫？他长得哪里像猫了！喂！别跑！”

　　话音未落，那个卖茶水的小童居然喵呜一声，变成一只猫，高翘着尾巴从魏无羡的脚下蹿走。

　　魏无羡咬了一口桂花酥，假模假式问了一句:“你就那么肯定，那是猫魈？”

　　蓝忘机道:“金华猫，畜之三年后，每于中宵，蹲踞屋上，伸口对月，吸其精华，久而成怪，喜敛财，至后世有“金华猫妖”之说，即猫魈也。”

　　“没听懂~”
　　魏无羡弯腰慢慢往前，冲他挑了挑眉毛。

　　蓝忘机道:“黑脸灰鼻头，胸口长有一块白毛。”

　　“再跑打断你的腿！”
　　唐多多拔腿就追，见猫魈一拧身要跳上飞檐，只好从兜里翻出一把瓶子草，朝它扔了过去，草叶应声裂开，将叼着钱袋的猫魈整个吞了进去。

　　冷无心皱了皱眉，倒是觉得这狂吞乱咽的东西比可爱的猫魈可怕多了。

　　“你这小妖还敢偷钱，看我不教训你！”
　　唐多多卡住猫魈的脖子，单手提起来，气急败坏的做出要揍它的样子。

　　猫魈的眼睛瞪得溜圆，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胸口白色毛掉下几根，仿佛下着世上最轻最细的雪，逞强的傲骨里纯然无邪，有点卖弄小聪明，又爱耍脾气的表情，令人心生怜爱。

　　唐多多没料到它是这么个反应，心肠又忍不住软了一截:“算了算了，你把钱袋交出来就行了。”

　　猫魈倚在他脚边，呜呜了几声，交了钱袋，还额外多送了一枚铜叶子。

　　唐多多迟疑了一下，蹲下身捡起来，鬼使神差地问它:“这是什么？”

　　猫魈一口气跑到一个拐角，突然冲他们叫了两声。

　　魏无羡道:“应该是为了答谢你的不杀之恩，送你的吧。”

　　几人正要离开，只见那猫魈在门口转了几圈，停下脚步，没有近前，又喵喵叫起来。

　　冷无心道:“看来，这是把门钥匙。放进去试试。”

　　唐多多贴到墙上，透过一道狭小的缝隙，将铜叶子放进去，随即一扇极窄的门倏地打开了。

　　一行人走了半天，九曲十八回才摸到地方，很快混进人群之中，并无一人注意到他们。

　　冷无心道:“小心，这里点了宝斛香。”
　　烟里带着香气，旖旎而略微邪恶，他很熟悉，正是先前在万通阁里闻到的味道。

　　唐多多十分讶异:“这可是禁令里忌用的香料，”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靠近看台的人群一下子喧闹起来，有人道：“来了来了！

　　没过多久，就有人进来，来人是个男人，瘦瘦高高的，脸上戴着面具，他一进来，所有嘈杂声顿时消失了。

　　“诸位久等了，本次货品均出自鳀海，古称会稽之外海。因其间有东鳀人所建二十馀小国而名。所谓浮天出鳀海，鲛室泻琼瑰，实乃可遇而不求啊！”

　　围在前面的人“呼啦”一下子挤上去，迫不及待地想一饱眼福。

　　一女子坐在高处，以扇遮面，眉目间隐有不耐，低声问:“就这些？”

　　另一人道:“奴婢之前说的那个已经被其他贵人买走了，不过今日又新到了一批货，看着像是更好呢。”

　　冷无心回头一看，说话的竟是那天见过的老鸨。

　　在青灯巷这样的地方，老鸨自己都见惯了好东西，相比之下这些妖实在没什么出彩之处，若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那条缠在鲛人脖子上的绡纱，薄如蝉翼，柔滑适体。

　　“看看~”

　　“南海出鲛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服，入水不濡。衬得夫人好颜色。”
　　“你倒是会哄人。”

　　女人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倒是唐多多，看得目不转睛，小声对冷无心道：“好漂亮的鲛人，好漂亮的绡纱，她应该挺贵的吧？”

　　女人本是要走的，听到这句话又蓦地停下来，勾着头，轻声询问:“你觉得她美吗？”

　　唐多多心中一跳，眼睁睁瞧着那女人朝她看过来，脸上浮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那鲛人到底是个美人坯子，即便身上有伤，仍能看得出那五官生得灵秀清透，低眉抬眼间有种说不出的坚韧动人。

　　唐多多道:“美的。”

　　女人闻言，心情愉悦眉梢都是轻快喜色，然而仔细去看，那嘴角的弧度，却有些发冷。

　　“这个鲛人，我要了。周妈妈，我们回吧。”

　　老鸨眉目低顺道:“是，姑娘。”

　　而蓝忘机以练武之人近乎直觉的敏锐，却察觉出一丝不妥。

　　这个女人走路时几乎屏息，脚步也轻飘，竟一点声响也无。

　　是夜，墨色如绸，草丛间流萤飞舞，点点微光。叶片缝隙间洒落的光影是月辉，冷色调的光晕柔柔地摊在地面，晃在瞳边模糊迷乱。

　　四周静悄悄的，树上的鸟都睡了，有些人还被迫醒着。

　　冷无心翻身起来，盘腿坐在那里:“小哥，我忍你很久了，你到底睡不睡？”

　　“我睡不着。”唐多多腾地坐起面向他。
　　其实他内心深处，实在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自己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冷无心道:“还在想白天的事？”

　　唐多多微垂着脑袋，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冷无心道:“狼吃肉，妖吃人，虚伪吃灵魂。那些人都以为自己比妖好，实际上他们还不如妖。”

　　“那个鲛人之后会怎么样？”
　　唐多多听完，心下稍定，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冷无心道:“要么被当成玩宠，要么被当成摇钱树，反正比被关在笼子待价而沽要强。”

　　唐多多心中此刻正是复杂难明，冷无心仿佛察知他在想什么:“只要背阴关还在，贩妖买妖的交易就会一直下去，今日卖的是鲛人，明日卖的就是其它妖，山水一程，妖各有命。”

　　唐多多:“道理我自是明白，可是……”

　　冷无心微眯双眼道:“别可是啦~折腾了一天，不好好睡觉想这些无聊的事作甚。”

　　“茶壶里也没水了，我去找下伙计。”

　　唐多多嘴上说明白，心中终究还是介怀，其实也不怪他作如此想，那个女人说的话，总觉得里面另有深意。

　　倘若当时他说出其他答案，也许鲛人就不能重获自由了。

　　“人都去哪儿了，算了，自己找。”
　　唐多多从后堂出来，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于是回转脚步，改朝客堂走去。

　　这时从杂物间那头闹出些动静，唐多多抄起茶壶壮着胆子贴过去，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把他吓得够呛。

　　店伙计是个机灵的，一看他手里拿着茶壶，忙道:“没茶水了是吧，我马上帮您加。”

　　唐多多道:“嗯，有劳。”

　　店伙计将茶添满，领着唐多多离开客堂，穿过院子的时候，那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特意往贴符纸的地方瞧了一眼，似乎又很担心，只匆匆一瞥就离开。

　　唐多多道:“不是叫你们换过符纸了吗？”

　　“换是换过了，谁知道有没有用呢。我还有事，就不送你过去了。”
　　伙计阴着脸，声音轻飘飘的，夹杂在风声，跟鬼魂似的，尤其令人发憷。

　　“诶……”
　　唐多多察觉到他的态度，没说什么，只是那人侧过头去后，目光捎带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幽暗。

　　唐多多站在原地，越想越觉得伙计方才的反应与连续的剥皮悬案有关，加上夜色弥深，逼得他越发提心吊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如何还敢多留，迫不及待想赶紧回房间，但此时他距离客堂还是有些距离的。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唐多多抱着水壶往回赶，由于心理作祟的缘故，让他上错了楼层。

　　他伸手去推门，结果门像是里面反锁了似的，纹丝不动。

　　我不就去添个茶，至于不让我进屋吗？

　　唐多多正要去拍门，突然看到窗纸上映出两道模模糊糊的影子，按照姿势来看，那个微微仰着头的应该就是魏无羡。

　　他在骑什么呢？这魔头该不会在练什么邪门妖法吧？

　　唐多多好奇劲儿一上头，好像也忘了什么叫害怕，谁知手刚将窗缝抵开，房里的蜡烛就灭了。

　　“有些人还真挺奇怪的哈。”

　　“是啊，好奇怪啊……唔…唔唔唔？！”

　　唐多多还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下一刻嘴巴就被人一把捂住，强行拖走，这一拖，就一连退到楼下去了。直到冷无心将门关上，他依旧有些没转过神来。

　　“小鬼你还挺有意思啊，三更半夜不睡觉，游荡到别人房间门口听墙角。”

　　唐多多往旁边避了一下:“不是说了吗，水没了，我是去添茶的。”

　　冷无心满脸狐疑地道:“添个茶怎么还添到楼上去了？”

　　唐多多道:“你说他们在里面干嘛啊？看着不像在干好事啊。”

　　“没准儿两人在打架。”
　　冷无心没有讲的那般直白，但约莫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唐多多迟疑道:“在床上？打架？”

　　冷无心微哂，换作旁人在此一点就透，绝不会问这种问题，唐多多还是太嫩了些。

　　“我懂了，他们是在双修。”
　　唐多多动作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不算太笨。

　　“那双修到底是怎么做的啊？真的可以功法大增吗？”
　　说到最后，少年的语调已然兴奋起来。

　　冷无心横在中间，解释也不对不解释也不对，为免自己继续尴尬下去，匆忙开口转移话题。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遇见小妖了？”

　　唐多多木着脸道:“妖没见到，有病的人倒是见到一个。我方才试过店伙计，总觉得他好像知道点什么。”

　　冷无心不由哦了一声，流露出些许诧异和赞赏:“既如此，那明日找他过来问问。”

　　唐多多拉起被子盖过头顶:“那就明日再说吧，睡觉。”

　　翌日

　　“你们起的真够早的。”
　　魏无羡伸着懒腰从廊柱后走过来，一边笑吟吟道。

　　唐多多嘻嘻笑道:“你们~昨晚是不是在双修呀？”

　　冷无心坐在旁边，差点把嘴里的馒头喷出来。一个唐多多，他勉强还能应付得来，而眼下情形实在始料不及，局面就收不住了。

　　魏无羡拉了拉蓝忘机的袖子，沉默表达了某种暗示，蓝忘机默默地转移目光，没有说话。

　　“唔唔唔！”
　　等唐多多叫出声音的时候，嘴里多了一个馒头，是冷无心强塞给他的。

　　“你偷看了？”
　　魏无羡身形一动，闪到两人面前，他的语调很轻，模样骄矜，眼波流转间，有些微微媚意。

　　“我……”
　　唐多只觉耳朵一热，差点就要应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忽然用力按了一下。

　　冷无心也笑:“他不敢，不敢。”

　　这时门口传来说话声，掌柜道:“阿瞒居然还没来上工，这个月的月钱别想要了。”

　　伙计道:“亏得您还把抵押的银簪子还给他，说不定啊，人早就跑路了。”

　　其他人的关注点，不在于这段谈话，唯有唐多多突然想起来，昨夜那个人腰上别的正是一把银制的梅花簪，于是上前一打听，失踪的阿瞒正是昨夜与他打过照面的伙计。

　　半个时辰后，河里捞上来一具浮尸，阿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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