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雪霁》百家天灯

183、第200章

　　魔道祖师续篇-毒蠚第一 第200章节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释义：(1).毒虫用毒刺刺扎施毒。(2).指毒蠚之虫。(3).毒害；残害。(4).指毒害人的行为。

　　宋·司马光《横山疏》：“然若纵其毒蠚，亦足以为亭鄣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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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承上文

　　一行人在渡口分开，一头去追查凤来仪的下落，另一头前往樋州寻找收矿人。

　　提到分头行动，又颇有点微妙了。

　　少了一个用眼刀就能把人戳成筛子的江澄，承桑一身轻松，虽然神情不敢做得太明显，心里却是高兴极了。

　　然而，没能高兴多久。

　　因为他莫名成了一个被严密监视的对象。

　　“辛香入味，真够劲儿！你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等上菜的功夫，魏无羡就着桌上的五香花生喝了小半坛酒，仍是意犹未尽。

　　承桑有心想套近乎，刚坐的近一些，一转头就被蓝忘机扫过来的眼神惊了一惊，尽管那神情看不出来深浅，可他却觉这下面藏着翻涌的暗潮，叫人莫名害怕。

　　承桑直觉哪里不对，连忙露出勉强的笑容来，磕磕绊绊地道:“我这点手艺登不上台面，贵人喜欢就好。”

　　魏无羡道:“好吃！你再多煮一些，路上带着。”

　　他原是觉得好才夸了一句，怎料于承桑而言却是不小的负担。

　　蓝忘机眼角忽然微不可察地抽了一抽，擦拭剑脊的手指有一刹的紧绷，屈起的线条都似蓄满了某种一触即发的暗流。

　　承桑背后汗毛登时倒竖。

　　那股钉在身上的凉意窜的极快，连带着他的膝盖、腰背和脖子都开始隐隐发寒。

　　他心中哀叫一声，心道：怎么留下来的这个也这般不好相与。

　　他隔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索性厚着脸皮接下了对方这份威压，扯起嘴角笑笑。

　　然后就听见自己身后一道冷淡的声音：“备车。”

　　承桑一口气哽住上不去也下不来，但低头对他来说算不上是难事，即便压在他头上的是一道梁，他也乖觉的接了。

　　备个车而已，要不了他的小命。

　　承桑从侧门出来，马车早已在外面侯着。

　　车夫等的有些瞌睡，见他出来精神一振，好心提醒道:“这天儿看着怕是要下雨，你跟我坐在外面，得穿厚一些，光穿这个可不行。”

　　承桑十分不情愿地转身往回去，也不知是哪个地方被戳着了，原本是三分的委屈，想着想着就成了十分。眼底一热，泪珠子差点掉出来。

　　他举袖擦了忍下，然后快步离去。

　　车夫跳下马车，面上露出几分爱莫能助的同情:“到底是年轻啊。”

　　乱蝉敲竹，白玉跳珠，一山在水，云绝西舟。楼头声音断续，行人熙来攘往，并没有被淅沥的阵雨打乱节奏。

　　眼看着到了风月镇，承桑心底却忽涌上了一阵迷惘。他微微苦涩的叹了一声：果然，这外头的风光那样好，不似万通阁含污忍垢，可任由他在其中欢腾。

　　那一刻，承桑心里充满了希望，实在没忍住内心忽然涌上来的感动，由衷地赞叹：“真好。”

　　正当他转过目光时，魏无羡正不慌不忙地踱步到短亭内躲雨，一身丹矆色的衣裳，看着霎是好看。蓝忘机跟在后面，余光中是一袭浑无矫饰的白。

　　“那你便留在这里好了。”

　　承桑把魏无羡的话从脑子里过了一遍，忽然蒙了：“贵人这是要放我走？”

　　他的心情忽然很复杂，既已践诺，自然也没有被扣的理由。

　　只是他要的东西还没拿到手。

　　魏无羡把腰间挂着的那鼓囊囊的荷包解了下来扔给他：“解药，打开看看。”

　　承桑接住荷包，只觉沉甸甸的，打开来一看，里面全是味道清苦的丹丸。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呆呆立了好久，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魏无羡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有什么别的想法：“解药不对？”

　　承桑摇摇头，立即向魏无羡深深伏首：“贵人大恩，奴家…奴家不知当如何相报。”

　　魏无羡动作极微地一摆手：“这些也只能解一时之需。至于以后，你们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这一瞬，承桑的眼底发潮，仿佛看见黑暗罅隙里透进来的一线天光，

　　陷入这般困局时，他惶恐恓惶，是此人一力将自己带走，免得他被余波牵连，如今竟然还将解药白白送他……

　　我救你，目的不纯，你却如此对我。

　　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握紧，承桑抿直了嘴唇，忽然抬头。

　　“凤来仪每月初五都会派人到这里收账，好像是一家赁屋。也许能在那儿找到上官芳华。”

　　魏无羡知道，这个人是细致的，想来消息无误。

　　但为何会选在赁屋交易呢？

　　赁屋，即庄宅行提供作保的地方。若有绝好地段的赁贴在手，房缗钱日三十千，什一之利相当可观。

　　此时此刻，房牙子看着赁贴上歪歪斜斜的字，锁着眉毛，头痛不已。他活了小半辈子，从未见过有谁的字乱成这样，一时都愣住了，半天反应不过来。可望着眼前这张真诚而秾艳的脸，突然有了新的了悟。

　　有时字未必如其人。

　　魏无羡倏地一挑眉:“还樋州第一赁屋？就这点儿要求，该不会没有合适的宅子吧。”

　　房牙子立刻道:“没有，没有的事，只是觉得公子的字飘逸超迈，萧散不群，这才多看了一会儿。”

　　魏无羡憋笑差点没憋死，这番话听上去实在像是闭着眼睛的恭维。

　　蓝忘机道:“地段好，宅子大，南北通风，短租。”

　　房牙子一听，目光闪了闪，很快挂出奸商的笑容。
　　“我手上正好有一处宅子，按月交掠房钱，前五日免赁金。我这就去找图纸给你们看。”

　　魏无羡道:“蓝湛，刚才你怎么少说了一条。”

　　蓝忘机拿眼打量他:“你会怕凶宅？”

　　“万一死的是个色鬼，背着我把你身子看光了怎么办？”
　　魏无羡眨了眨眼睛，浓长的眼睫在一双好看的眸子上轻轻颤动，像小鹿一般无辜煽情。嗓音勾转，听着有那么一点故意。

　　旁的不行，撩自家夫君的本事他可是一流。

　　不过么，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万通阁的人还没来？”
　　外头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声不耐的询问。

　　魏无羡垂眸看着两扇门间缝隙的阴影。

　　“按理说，半个时辰前就该到了，许是下雨，路不好走吧。”

　　“找人看好那些箱子，要是丢了，就是把店卖了都赔不起。”

　　“可要是他们不来呢。”

　　“那就原封不动把箱子送回去，我可不想晚上睡不着觉。”

　　魏无羡的耳朵微微一动，他知道，机会送上门来了。

　　“啪——”外头落下收伞的声音。

　　赁监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纸包，脸上的烦忧之色尚未来得及收起。

　　魏无羡伸手拿起桌上的家宅册，翻了两页，搭在边角的手指慢慢停住。

　　正琢磨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公子，跟你商量个事儿。”

　　房牙子收敛了一下，道:“我手上有一处宅子，明堂开阔，左右有靠，若公子愿意，我可以再少两千钱。只当交个朋友。”

　　魏无羡的眼角眯起锋利的弧度：“两千五百钱，你当真肯出？”
　　他拿起觅宅图仔细查看，心道这还是个豪宅。

　　身后一声温淡入耳。
　　“宅子不干净。”

　　房牙子道:“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只要是人住的地方，哪有没死过人的？那要是都不住了，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魏无羡幽幽地看他一眼，道:“有道是财不入脏门，福不润浊人。人宅相扶，感通天地。你这是想绝我们的生路啊。”

　　房牙子突然怒色上脸，烦躁道:你不要就不要，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他原本还想诓个冤大头接手，谁知还没开张，摊子都快被人掀了。

　　魏无羡心里一边清了清嗓子，开嗓道:“还真的有鬼啊？”

　　他一说出这话，旁边便有几个客人涌出不少抱怨声，连带着其他牙人也下不来台。

　　房牙子眼底露出慌张之色，不知从哪儿摸来十文钱，抓起魏无羡的手就往里塞。

　　“二位，恕不远送！”

　　魏无羡自认是个乖崽，平日偶尔在说书的旁边蹭听两耳朵烟柳浮华的故事，没想到自己还有蹭到钱的一天。

　　可以可以，掌声送给自己。

　　魏无羡拉着蓝忘机的手，把钱上交:“夫君，这是今日的菜钱~”

　　“肉买不了多少。”蓝忘机道。

　　说者无心，听者震惊，半晌，魏无羡才道:“……你居然知道肉价？”

　　魏无羡看着他，不免有些好奇，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仙君，不说娇生惯养，但真要他入尘世沾烟火，实在是有些为难。

　　脑海里一浮现蓝忘机在屠户那里买猪肉的样子，既好笑，又觉得过于离奇。

　　“你还买过肉？”

　　“嗯，在夷陵。”
　　蓝忘机眼帘微垂，一贯少有情绪波动的内心不由升上些许复杂的滋味。

　　魏无羡被“夷陵”二字轰得难以置信：“哈……？”

　　似乎费了一番功夫才理解蓝忘机在说什么。

　　空气安静了那么一瞬，他的脑子才慢慢回过劲来，眉梢微扬，再次从上到下看了看蓝忘机，随即疑惑道：“在那儿买肉？”

　　魏无羡一手扶额，回忆于细微之处总算发现些许端倪，心神蓦然一动。

　　他以前没有多想，现在想想，他还真蠢，哪有肉价只跌不涨的。

　　因为土质问题，乱葬岗上能种的食材不多，除了日常所需，魏无羡也会时不时下山买些时令菜回来，即便是清炒也比种出来的味道好了不知道多少档。

　　某日，他带着阿苑一起去市集，小孩子正是嘴馋的年纪，被酒楼飘出的肉香冲得脑壳发晕，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要，于是抱着魏无羡的腿叽叽歪歪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让他找到原因。

　　魏无羡心道不妙，一盘红烧肉就要一百钱，哪能吃得起啊。

　　但肉是真香啊，连他自己也忍不住看了两眼。

　　富养孩子穷养己，孩子也要长身体，也是人之常情。

　　魏无羡摩挲着兜里仅有的几文钱，笑吟吟地招手把阿苑叫回来，补了一句：“过几天，哥哥给你买。”

　　小阿苑对魏无羡的话深信不疑，欢欢喜喜地跟着他回去了。

　　承诺这种东西，张嘴很简单，兑现却很难。偏偏碎银几两就能解万般惆怅。

　　魏无羡的心态非常稳，买了一沓符纸和朱砂笔，用些小法术画些低等术符拿出去卖。零零散散攒了两个月，他得出结论，最受欢迎的是镇宅符，其次是招财符。考虑到受众人群，只要他龙飞凤舞一落笔，以后便不愁吃喝了。

　　三月三 上巳节

　　“跟阿苑说，晚上我们吃红烧肉。”
　　魏无羡闪得快，转眼间没了人影儿。

　　他先去了一趟肉肆，然后熟门熟路地钻进一家当铺，用一件挖出来的小物件换了一贯铜钱，等他再回来的时候，那条猪腿已经不知所踪。

　　“诶，我让你帮我留着那块肉，你怎就卖出去了？”
　　魏无羡气哼哼的，“啪”地一掌拍在桌上。

　　屠户微恼，一刀剁在案板上:“卖都卖了，你想怎样？！”

　　魏无羡哎哎哎了几声，抓住他笑眯眯地道：“我今日身上没带够钱，身上的符卖你一张呗。”

　　屠户双手抱臂，一脸防备:“我一卖猪肉的，要你的破符作甚。”

　　魏无羡道：“诸余罪中，杀罪最重，诸功德中，不杀第一。干你这行的，没几个能寿终正寝，要么短命，要么不得善终。你出个门连张符都不带，就不怕业报上身吗。”

　　屠户搓了搓手，明显有些意动，目光在魏无羡身上逡巡了片刻后，依然坚贞不屈:“谁知道你是不是吹牛，不买。”

　　魏无羡眼睛一眨，张口就来：“我曾是姑苏蓝氏的外门弟子，学到的那可都是真本事。”

　　屠户道：“外门弟子，真的假的？”

　　魏无羡立马吹了一波：“骗你作甚？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不能不信它。一张解灾符，一张护身符，两者相配，威力还要更上一层。”

　　屠户道：“怎么卖？”

　　魏无羡一眼就看出来对方的底，识时务道:“算你三十文好了，买解灾符送护身符，买一送一。”

　　屠户一时也有点肉疼，但对他的说法着实动心，最终还是买了他的符篆，还以多少钱的低价卖了他两斤猪肉。

　　魏无羡生来就对黄白之物不怎么看重，此刻却感慨良多。

　　“得，两斤肉，钱袋子都快见底咯~”

　　屠户正想贴身将符篆放好，突然，旁边有人伸手一拦。

　　“嘁，你谁啊。”

　　“可否借你符篆一看？”

　　蓝忘机目光清冷地站在他身后，一身蓝白校服，带剑佩玉，着之如弦月出尘。

　　“你又是哪家的仙长啊？”

　　“姑苏蓝氏。”

　　“又是姑苏蓝氏？”屠户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诶？刚才那个也说自己是姑苏的，这么说你们应该认识吧？”

　　这个问题差点把蓝忘机问住，他本能地想说不是，但话到唇边，竟一反谨慎改了口。

　　“嗯。”

　　“原来是同宗啊，哎呀，那我就放心了。”屠户暗暗惊讶，面上掩不住地期待之色。

　　“此符入神字式繁杂，可消灾解厄，需恭而敬之方见其效。”

　　“多谢仙长。”

　　“另有一事想你请帮忙。”

　　“仙长但说无妨。”

　　“这些你且拿去，若是那人再来买肉，请你折价卖给他。”
　　蓝忘机的面色掩在阴影里，将两袋钱轻轻放在案上。

　　“真是不懂事！一个外门弟子，怎好叫仙长亲自操持这等琐事。”

　　蓝忘机道：“他懂，半条命换的。”

　　莹白漂起，呼出的气晕作一掌白雾，在缄默中留下一片冰凉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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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我做好人时
　　那些坏人就来欺负我

　　我做坏人时
　　那些好人又要来审判我

　　世上若无长青树
　　低头做朵自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