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人]宝石少女》樱渍莓霜

2、二 怀中珍宝

　　阿肯非常喜欢索林，不仅仅因为他是唯一可以听到她说话及触碰到她的人，更加因为索林答应替她寻找她的来处。
　　“我说了，我从未见过有什么宝石诞生的魂灵，也未曾听说过能有人的灵魂附着在宝石上。”索林捧着一本书慢条斯理地说着，书上的文字弯弯绕绕，仿若跳动的音符，阿肯并不能看懂，但她却能看得出索林的津津有味。“所以你一定有所来历。”
　　“来历？我会是精灵或者迈雅吗？”宝石少女冰凉的手指在索林的手背上跳动，她从索林那得到了这个世界的一些简单知识，令她仅有的人类、精灵、矮人（她只在王城里见过这三种族类）的匮乏认知扩展了不少。她非常喜欢精灵的长相，常常对索林形容他们行走时仿佛闪着光。
　　“之前那位拜访你爷爷的大人，有着一头辉煌金发与湛蓝眼眸的。”阿肯夸张地抬起手，在自己四周比划，动作粗鲁豪放，可在索林看来却有种说不出的娇憨。她回忆着那位精灵的英姿，漂亮的眼眸波光闪烁：“那是所有精灵里最为美丽的一个！他简直像是个会走路的大宝石。”
　　阿肯坚持认为宝石是最好的夸赞与形容词。
　　索林不予置否。
　　“精灵都是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他翻了一页，意识到手中的这本书似乎没什么帮助后丢在了一旁，又拿起了一本封面布满灰尘的看了起来：“你说的应是密林的精灵王。”
　　“你对我说过精灵有三颗宝钻，一颗便在地心。”
　　少女翻了个身仰头躺在索林的怀里，她虽有了些“知识”，也懂得些“礼仪”，却终究没什么姿态，索林纠正了几次后也懒得再提：反正除他之外无人可以与她产生交集，也无需那样在意她的行为。
　　更何况，他其实挺喜欢她的接近。
　　和矮人女性的坚韧与强壮不同，阿肯柔弱而又美丽。该说她的确很像精灵——单从长相，可精灵矜持知礼，与她的随性全然相反，而他恰巧对那些伪君子不感兴趣。

　　阿肯会是属于他的宝石。
　　阿肯也非常符合他的心意。

　　所以他直接反驳了她的幻想，捏碎了少女那不切实际的造梦：“阿肯宝石并无一丝一毫精灵的痕迹，雕刻手法也是采用的矮人传统工艺。”
　　阿肯用手指在他下巴上长出的胡茬上挠了挠，叹了口气：“那我会是矮人嘛？”
　　面对她的骚扰，索林忍耐了片刻，最终在阿肯愈演愈烈的动作中合上了手中的书本，垂眸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也学着她的口吻叹了口气。
　　“我想，作为矮人，你着实腿长了一些。”

　　王宫中的贵族臣民们发现了他们的大王子自贸易归来便有些奇异。矮人虽也有记录文字及阅读书籍的习惯，但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对“文学”及“历史”不太感冒。索林的父亲索恩自然也发现了自己长子近日对知识的狂热，他认为一定是巴林造成的影响。
　　白胡子小矮人无辜地朝着这位明日之君眨眨眼睛。
　　“阅读是件好事，索恩殿下。书籍是前人智慧的结晶，我想索林殿下一定能从中受益匪浅。”隔着遥远的回廊，巴林眯着眼看着那倚靠墙壁手捧书卷的矮人王子，压低声音，用欣赏的语气同身旁壮硕的矮人交流。“这趟贸易可以说八成的功劳都是索林殿下立下的。他非常聪明，我想，您可以对他放心。”
　　“我想也是。”索恩的声音比起巴林的洪亮不少——即便他的确在努力地放轻，但巴林仍旧小心捂住了半边耳朵。“随他去吧，要看书多久都行，但不能延误正事：今晚的晚会可是为了庆贺他归来而举办的，父亲他请了不少贵客呢。”

　　索林对父亲与忠臣口中的晚会并无多少兴趣，但阿肯早就听说了这件事，她同索林说起时兴奋地连面颊都泛上淡淡晕红。
　　“好多酒！……听说那位精灵王也带来了些珍藏，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醉人的酒香。但今晚会是矮人们内部的宴会。厨房都忙疯了，乳酪、熏肉、还有来自南方的水果，用金银器皿呈放着，我还看到一个巨大的水晶碗，雕刻着各种珍奇异兽，透光性很好，非常漂亮！”
　　她有着正常的嗅觉，早就闻到了从热火朝天的厨房传来的食物味道。索林闲闲地翻着书看她说的眼睛发亮口干舌燥，暗中可惜没法让她尝尝自己私藏的酒酿，一面调侃道：“或许你会是霍比特人。”
　　“霍比特人？那是怎样的种族？”
　　“距离埃鲁柏有些遥远……听闻他们非常喜欢美食，一日会有七顿饭。”
　　矮人王子说着捏了捏怀中女孩的脸颊，柔软的手感令他心生愉悦，忍不住用指腹磨蹭了一下她的下巴。“那是个热爱土地、花园的种族，很少离开家乡，在埃鲁柏我也未曾见过他们，不像人类。”
　　人类是热爱冒险的。
　　小姑娘讨好地用抱住了他的手蹭了蹭，示意他再多说一些，那模样活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羊。索林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她的发顶，就像是小时候钻进母后的寝宫揉母后最爱的那只长毛猫一样：“人类几乎遍布中土大地的每个角落，他们是开拓者、冒险者，也喜欢做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说到这儿，索林回忆起了自己童年时在河谷镇闲逛时听过的那几个游侠所说的故事。当时的他几乎每天都想往山下跑。游侠们口中的世界瑰丽奇幻，巨龙在剑下匍匐，城池由英雄征服，他非常向往那些故事中的主角，私下练剑时也常幻想自己有一天会手持传说中的圣物，在巨大妖魔手中救出一位公主。
　　不过在他稍大一些的时候就知道那些人类游侠不过是在吹牛了。他们的剑破旧不堪，讲出的故事也漏洞百出。巨龙少之又少，且难以战胜。城池由王族代代相传，少有英雄起义。至于公主……
　　也不是所有公主都如故事里一般美丽的。
　　……可也不是全是胡编。
　　王子压低了嗓音。要阿肯说，他的声音的确很好听，带有一种特殊的韵律，总让人按耐住躁动的心，继续听他叙说。又与精灵的精致不同，索林说话时多少有些粗鲁，可却完全不让人讨厌，他的高傲和固执只让人觉得着迷。
　　而此刻的话语更是如上好的美酒令人沉醉。
　　“他们编过很多的故事，有的很真，有的很假。我想你会喜欢，那都是些美好的故事，王子英俊，英雄强大，巨龙邪佞。当然还有许许多多的公主、女神，美丽的林中精灵，湖边沉睡的仙子，骑着巨鹰的女战神……有的过于夸张，有些可笑。”
　　他说着俯下身，将阿肯面颊上几根滑过的碎发撩开。
　　阿肯并不害怕阳光。她不像是一个幽魂，而像是一个游走在世间的神灵。她在索林的怀中寻觅着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那双如星湖般幽深的眼睛倒映着他的身影。
　　索林凝视着她，许久后笑了笑。他的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这个梦境，又仿佛是在催眠梦中的自己。
　　“但也许那些是真的。”
　　毕竟，此时此刻，他的宝石正倚靠在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