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我发现这个世界的BUG》何归于

44、虫子世界

　　全珩将许山托付给组织后，从无质空间离开，她从仓库里走出，忽地察觉到什么。

　　她反手握住漆乌棍，同一时间，突然被人从身后捏住了的手腕，捂住嘴无法出声。

　　全珩惊疑中听见耳后根响起极轻的声音：“嘘，是我。”

　　全珩松了口气，辨认出声音来源是阿银，想必他也戴上了隐蔽器，因而没有第一时间发觉他的气息。

　　对方捂住嘴的手松开，全珩扭头刚要开口询问为什么他在这里，下一秒，脑袋晕眩，再意识过来时，周围环境变化，他们出现在附近厂房的屋顶上。

　　全珩抬起眼皮看向阿银，他的表情怪异严肃，不禁轻声道：“阿银？”

　　阿银没有出声，视线望去楼下，全珩微一蹙眉，心脏跳了一下，扭头跟随看去，顿时瞳孔缩起。

　　就在她去过的NO.9酒吧后巷，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身披白色披风，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模样。

　　但全珩可以肯定，那人就是她曾在西瓜地见过的短暂停留的披风女。

　　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在全珩混乱不解的时间里，披风女缓缓移动，走去了酒吧后门，她的手中拿着一支长长的黑色筒状物，类似一根赤裸漆黑的枪管。

　　披风女用双手举起枪管，左右挪动，似乎在调整角度，很快她对准了酒吧后墙一个方向，简直就像是握住了一支真正的长枪。

　　她的手指划过枪管，随后用一根食指抵住枪管下方，如同扼住了危险的边缘。

　　全珩没有看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只听见轰地一声巨响，酒吧后门冒出浓烟，她的手臂传来力量，被阿银拉着往后退了两步。

　　轰隆声响了好一会才渐渐停下，快速扩大的烟雾已然无法看清酒吧目前究竟是什么情况，只有猛烈的虫子气息传得很远。

　　她是为了破坏无质空间！

　　全珩立刻冒出念头，就像是昨天那样，她们还去了农场入口，她们冲着组织来的！

　　“全珩，走了！”阿银在耳旁叫道。

　　全珩眯起眼，俯瞰下方浓烟中不起眼的一道白色身影，对方仿佛察觉到什么，微微仰起头。

　　戴着面具下的目光似乎正盯着全珩，令她的身躯莫名一颤，有种发自内心的冷意从体内蔓延至全身。

　　阿银察觉到全珩微微出神，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赶紧从屋顶上离开，踹开天台门疾步走下楼梯。

　　他低低骂了一句，要不是之前为了找全珩动用了bug力量，不至于现在只能发挥身体本能逃离。

　　全珩清醒过来，脚步跟随阿银迅速下楼，看到周围昏暗陌生的地方，忍不住道：“我们去哪？”

　　一直下到厂房内，阿银都没说话，全珩挣开他的手，再次问道：“阿银！怎么了？”

　　阿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全珩，眉眼紧蹙，神情严峻，还是忍耐着呼出一口气。

　　“为什么离开那么久？”

　　全珩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阿银是因为她不见才生气？

　　“我、我联系上了组织，所以想着带许山去组织里找找治眼睛的办法。”全珩说。

　　阿银烦躁地挠挠脑袋，说：“不是说了今晚要去虫市？你到处乱跑，刚刚如果正面撞上那人……”

　　全珩抿了下唇，不经感到有点好笑，道：“我有分寸。不过我确实没想到披风人会在这里出现。”

　　她这时回想起来，难道是因为无质空间的入口开启，所以被发现了？

　　“昨天就是她攻击你们？”阿银问。

　　全珩答道：“不，还有另一个披风男，刚才没看见。”她顿了顿，道，“他们应该是分开行动了。”

　　阿银缓缓点头，说：“那人的气息很浓烈，虽然距离不算近，可是那种能量，你感觉到了吗？我们尽量还是避开她。”

　　“嗯，她好像……比一般的虫子更……”全珩想着措辞，“我说不清楚，我一看到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阿银叹了口气，说：“人外有人。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超乎我们能力的虫子，总之小心行事。”

　　全珩没有说出披风女可能出现的原因，听后只是微微颔首回应。

　　“对了，你那渗透者呢？”阿银想起什么，他刚刚在酒吧里找到全珩时，只看见了她一个人，“他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全珩眨眨眼睛，道：“我已经把他带去组织里了。他不在，你不是应该开心？你好像很讨厌许山。”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阿银瞥去目光，“像他那样的渗透者，只会拖后腿。”

　　全珩微一耸肩，说：“你好像总是单方面定义别人。当初想要抹除我时，也是这种想法吧。”

　　阿银身躯一滞，半晌后，才近乎低语道：“虫子世界，弱肉强食。”

　　厂房里安静下来，异样的沉默笼罩。
　　忽地传来锵地一声，像是踩到铁条，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发出回响。

　　全珩跟阿银两人瞬间警惕起来，他们蹲下身子对视一眼，压低呼吸，朝厂房内看去。

　　这是一处荒废的老厂房，现在用作堆积仓库，存放着不少货架以及集装箱、木箱等，平日里无人光顾，只有看守保安偶尔进入巡视。

　　两人此时正处于二楼钢架平台上，好在光线黯淡，身影隐没在阴影中。

　　脚步声传来，全珩一颗心提起，不禁屏住呼吸，想到就在附近的披风女，若是她找来，恐怕无以应对。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气氛压抑到极点，忽然间，厂房内亮起一个红点。

　　全珩眉头一皱，看着那个红点上下漂移，仿佛藏在暗夜里猛兽的一只猩红眼睛。再仔细看去，红点不是别的，来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抽起了烟？

　　全珩感到有些惊讶，身旁的人忽然站起，她连忙抬头看去，脸色难看到极致。

　　阿银却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被对方发现，全珩正想开口喊他，一道既近又响亮的声音从耳边飘过，打破空气中的寂静。

　　“你来了，”阿银朝下方叫道，“我在这。”

　　话音落下，他朝全珩眨了下眼睛示意，耳后一手撑着钢架，直直从平台上一跃而下。膝盖稍稍一弯，阿银站直身体，往前走去，抬手朝来人招呼。

　　在全珩一脸茫然中，阿银和那位抽烟的人碰上面。
　　是认识的人？

　　全珩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她听见两人的对话声音传来。

　　“你提前来了。”她不熟悉的声音说。

　　阿银接过那人给的烟点上，双指夹着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白雾，“出了点意外。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带了。”那人拍拍胸脯，“就在这里。”
　　“行，给我吧。你早些回去，别让人发现。”

　　那人将手伸入衣服外套中，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阿银，说：“你确定要这么做？”

　　“大航，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我已经等了这么久，机会难得，即便栽了，我认。”阿银压下眉头，眼里充满了狠厉。

　　“好吧，那你小心。”大航沉重道，“多少年了？你好不容易离开，应该好好生活的。”

　　“不，”阿银道，他猛吸了一口烟，狠狠掐灭烟头，仍在地上用力碾踩，“那两年的痛苦我永远忘不掉。你就好好祈祷我能成功，到时候你也可以解脱。”

　　说完，阿银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将大航从怀里拿出的东西接到手上。

　　大航看着他，眼神黯淡下来，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全珩看着这一幕，货架旁的阿银微微垂了头，夕阳余晖消散，独留厂房空旷的地面落下一道残影。

　　不知过去多久，阿银终于动了动，他转过身，抬头看向上方，视线远远的和全珩交接，嘴角轻轻一撇。

　　“下来吧。”阿银道，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人听见。

　　全珩从楼梯上走下来，然后一步一步走近阿银，在他身前两步外站定。

　　阿银的神情恢复如初，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一双眼睛，透露出一点的疲惫。

　　全珩的嘴唇张阖，想问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那是阿银的私事，她知道与否都无关紧要，她没必要追问。

　　“天暗了，我们什么时候去虫市？”她说。

　　阿银收回目光，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道：“还有一点时间，带你先吃饱了。”他笑了笑，却没什么笑意，“总要吃饱了才好做事。”

　　离开这片区域后，两人坐在露天的烧烤摊上。

　　夜色降临，是烧烤摊一天之内最热闹的时候，霓虹彩灯挂满街边树梢，一闪一闪的，独特的烧烤香味扑鼻而来，让人仿佛一下子脱掉了虫子的外衣。

　　两人碰了碰罐装可乐，阿银说：“你不好奇我究竟要做什么？”

　　全珩一笑，道：“你若想跟我说，自然会说。”

　　阿银笑了出声，道：“全珩，你真是……真是一点都没改变。”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变小，他沉默片刻，抬起眼皮注视全珩，“你，要跟我去冒个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