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我发现这个世界的BUG》何归于

39、虫子世界

　　“全珩。”阿银拉长了音，就像是附在耳边亲近地唤她的名字。

　　全珩皱起眉头，不耐烦道：“临江公园，你熟悉的地盘。”

　　对方笑了一下，道：“我很快到，你如果等得急，可以撕一撕我们乐队的海报转移注意力……”

　　全珩没听到最后，直接挂了电话。

　　阿银听到“嘟”一声，看了眼手机，笑容不减，单手点击屏幕，将号码添加进联系人中。

　　一旁的金鱼终于凑过身来，开玩笑道：“这么开心？有好事？”

　　阿银收起手机看向他，说：“麻烦事才对。我先走了，你玩够了就回去，不用等我。”

　　金鱼耸耸肩，说：“喂，阿银。你别忘了你真正该做的事。”

　　“放心，我怎么可能会忘。”说罢，阿银拍了拍他的肩，穿过人流消失在街道上。

　　金鱼望着他离开，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又凑到前头热闹地方，自得其乐。

　　全珩站在车旁等待，玩了几轮游戏，又给清道夫联络工具发去信息，转眼感知到虫子的气息。

　　她抬起头，一道身影赫然出现在十几米外，如同几个月前阿银第一次现身时一般。

　　再一眨眼，阿银来到她身前，摘去了银色假发的男人，黑发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银光，他眯起眼尾，目光望向全珩。

　　视线交接，空气仿佛静止下来，连风也没有了，高出一个头的影子落下，在路面上融合。

　　阿银微笑着靠近，问：“说吧，有什么急事？”

　　“你来得很快。”全珩说，她指了指身后的车，“我需要一处安全隐蔽的地方。”

　　阿银挑起一边的眉毛，目光穿过车窗，望见车内的人影，“你需要，还是有人需要？”

　　全珩抿了抿唇，说：“一个……认识的人。”

　　“只是认识的人？”阿银眉头垂下，冷冷说，“我不记得你是乐于助人的人，你竟然会帮别人。”

　　“你就说帮还是不帮？如果不愿意，我自己再想办法。”全珩说。

　　阿银冷哼了一声，说：“有求于人还这么高高在上，全珩，什么时候能见你服软一次？”

　　全珩侧开视线，说：“阿银，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阿银几不可察地叹息，然后道：“记住你欠我一次的恩情。”他走上前两步，在车前站定，弯下腰朝车内看了一看，“这不像是你会开的车。”

　　全珩说：“事出紧急，这是我借来的车。”

　　“出了什么事？”阿银凑近全珩，在她脖颈边闻了闻，“你身上……混杂着其他虫子的气息。”

　　“说来话长……”全珩往后退了一步，“你先带我们走。”

　　阿银撇嘴隔开两人距离，举了举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扔给全珩，说：“给你。”

　　全珩在他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手里的东西，这时接到手里，打开袋子一看，是一包葡萄干吐司，愣了愣。

　　“这……”全珩看向阿银。

　　“大晚上的你跑出来不在学校睡觉，胃里肯定没剩余。”阿银抬抬下巴，“我随手拿的。”

　　塑料袋里的吐司很明显没有开封，全珩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被打断。

　　“别废话了，你开车还是让我来？”

　　“谢谢。”全珩说。她从下午起就空着肚子，到了现在，甚至已经忘了饥饿。

　　车内传来动静，在寂静的街道上，两人都听见车锁咔哒一声，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

　　全珩扭头望去，许山不知什么时候醒来，摸索着开了车门，缓缓从车子里出来，视线锁定全珩方向。

　　他感知到什么，问：“全珩，你回来了。是谁在那里？”

　　阿银站在车头另一端，正面对着许山，目光转移，落在他身上，打量了几眼，最后又看向全珩。

　　“这就是你让我帮的虫子？甚至还只是一个渗透者。”

　　“什么？”许山听见陌生的声音不解道，眼神投向全珩，似是在求答。

　　全珩瞥了阿银一眼，道：“他是许山，事出有因，我需要给他找个能待的地方。”又对许山道，“许山，阿银是来帮我们的，你不用担心。”

　　许山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阿银若有所思地望了全珩一眼，径直开了驾驶座车门，坐上车座，嘭地一声关上车门。

　　全珩挠挠头，不知道找阿银帮忙这个决定究竟对不对。

　　车窗落下，阿银撑住手肘探出脑袋，道：“等什么，还不上车？”

　　全珩呼出一口气，想了想绕过车头将许山送到后座上，然后一脚刚要踏上车，又听见阿银的声音。

　　“我不是你请来的司机。”听上去有几分愠怒。

　　全珩只好对许山嘱咐了一句，然后关上后车门，坐去副驾驶上。

　　她的身体几乎到达极限，傍晚为了逃离不知哪来的白披风攻击，消耗了大部分的力量，至今头还隐隐作痛，靠上车座靠背，一下子松弛下来，疼痛感更加明显，不觉发出低低的忍痛声。

　　阿银看着她，眉头一蹙，道：“你是过度使用bug还是因为禁？”

　　全珩缓了一会，摇摇头没有回答。

　　后面的许山忽然道：“全珩是为了我才这样的，她消耗了很多力量。”

　　阿银用后视镜望着许山，道：“那你最好有值得相帮的价值。”

　　说完，阿银启动车子，疾速的风灌入车内，吹起他半长的头发，然后绕过全珩，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没过多久，车子在一条暗巷外停住，阿银闪了下大灯，然后看向全珩。

　　全珩闭着眼睛，脸色并不太好看，似乎察觉到车子停下，慢慢睁开眼侧头看去，迷糊问道：“到哪了？”

　　阿银回：“你需要的地方。”他又对后面的许山说，“下车。”

　　阿银拔下车钥匙从车内下来，然后绕到另一侧，全珩同时下了车，揉了揉脑袋，向四周环顾。

　　许山来到全珩身边，道：“全珩，这里的感觉很不好。”

　　空气里捎来酒精的味道，还有影影绰绰的霓彩灯光在巷道外闪烁，隐约可以听见吵闹的声音。

　　阿银呵了一声，说：“鱼龙混杂的地方，最能遮掩暗处滋生的霉菌，当然，同样也可以不被注意容纳一个人。”

　　全珩大概猜到是什么地方，只是没想到阿银会带他们来这，不过也好，就像他说的，越是混乱，也许越是利于躲避。

　　“许山，只是暂时过渡，没关系。”

　　许山抬眼朝周边看去，用他那双不一样的眼睛，虽然感觉不舒服，不过既然全珩说了，他不会反对。

　　“我听你的。”

　　阿银在一旁嘲讽道：“真是委屈你们好、好、学、生。”

　　全珩蹙眉瞥了他一眼，这次见面，阿银依旧如此，仿佛只是将她拉入猎杀者行列仍不过瘾，鄙夷她的作为，还想将她置于同他甚至更糟的境地。

　　她一开始不明白，到了现在，倒是有点同情阿银。

　　他过去的经历遭遇成就了如今的他，他是嗜血的猎杀者，眼睛里只有猎物。

　　她现在已然变得难堪，反求于他已经足够让他幸灾乐祸，“阿银，讽刺若是让你更乐于帮我们，我不介意。”

　　阿银的表情瞬间凝结在脸上，随即狠狠剜了一眼全珩，转身跨步往深巷里走去。

　　全珩回头拉住许山的手腕跟上，道：“不用在意他说的话，他时常这样。”

　　阿银脚步蓦然停住，一下子转身朝全珩走来，视线落下，他伸出手猛地抓住全珩的手臂，另一只手断开两人的接触。

　　全珩手臂吃痛，抬眼看向他，发现刘海阴影下的眼睛满是烦躁，下一刻，她只感觉脑袋晕沉沉的，反应过来后，周围变了副模样。

　　手上的力道消失，全珩跨了一步才站稳。另一侧的许山惊讶地张望，他刚刚似乎穿越了光，那种感觉转瞬即逝，他没抓住什么，只觉得整个人好像历经苍茫时光但其实不过弹指一挥间。

　　全珩立刻意识到是怎么回事，目光追寻阿银，他走出了几步距离，忽然间周围亮堂起来，他们来到了一间仅有十多平的小屋子里。

　　房间里陈设简单，仅有一张沙发、小茶几、两张桌子以及一个柜子，沙发一角的桌子上有台老旧电视，被盖上了白色的遮尘布。

　　这里看上去许久没人住，家具也有年头，落上了一层灰。

　　阿银开了灯后走到屋中央，绕开全珩去到沙发边，拍了拍灰坐下，抬头看向另外两人。

　　“这里空闲了一年多，没人会来。”阿银特意看向许山，再次确认他眼睛果真有异，说，“全珩，你认识的这位许山可以安心住这。”

　　许山虽然看不见，但感知周身能量的特殊bug让他对这里有另一层面的观察，他清晰地看见阿银身上的能量波动，类似于全珩，只不过形象还是有些模糊。

　　全珩拍拍许山的肩，道：“许山，你暂时待在这可以吗？”

　　许山不想再让全珩奔波，忙了大半夜，全珩的能量减弱了很多，他点点头，说：“嗯。全珩，我听你的。”

　　阿银不快地咂巴嘴，道：“好了，你们的事我办完了。全珩，我有事问你。”

　　他说着闪身到全珩身旁，拉起她的手打算离开屋子单独相谈，全珩反打掉他伸来的手，抬头看去。

　　许山立刻转身，叫道全珩的名字。

　　全珩甩了手，道：“许山，我跟阿银说点话，马上回来。”话音落下，许山失去了对全珩的能量感应，他来不及说出那句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