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我发现这个世界的BUG》何归于

38、虫子世界

　　许山躲在全珩身后，他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听得到声音，打击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不由为全珩捏了把汗，忍不住抬手捏住她的衣角。

　　全珩警惕地望着眼前，隐藏在暗中的对手没有露出任何气息。

　　察觉到身后的许山似乎很紧张，她小心翼翼蹲下身子，用极低的气音说道：“放心，我没事。”

　　下一秒，再抬起头时，忽然一束白光照下，全珩下意识闭了闭眼睛，一只手握着漆乌棍，做出防御姿态。

　　空气里传来呼气声，全珩睁眼望去，只见从黑暗中走出一人，她微微张大眼睛。

　　全珩站起身来，望着靠近的熟人，一时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持续戒备。

　　“是你。你怎么又回来了？”一道身影走入光束之前，神情严肃。

　　全珩扯了扯嘴角，收起手里的漆乌棍，道：“顾经理，你还在啊。”

　　顾安看见她身后多出一人，皱了皱眉，说：“你来这做什么？”

　　全珩回头望了一眼许山，说：“事到如今好像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你我既是同类，不是敌人，那就是朋友。我来找组织。”

　　全珩目光注视着顾安，观察她的神情变化，直到她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顾安瞥她一眼，道：“你来晚了，这里的入口已经被关闭，无法联系组织。”

　　“关闭？”全珩有点惊讶，“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她失去了唯一的退路。

　　顾安收起手里发出白光的类似圆盘的东西，然后走到操作台前，按下几处按钮，操作台开机，屏幕发出暗绿色的光，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机器显示屏。

　　“组织下发的决定，我也不知道原因。”顾安的语气习惯性带起服务意识般冷静淡然，“既然你是组织的一员，我们也算有缘，我不妨透露一点。”

　　全珩脚步移动，走去她身旁看着她，道：“是发生了紧急的情况？”她似乎可以猜想到，跟傍晚发生的事有关？

　　“G没跟我说多少，但最近确实不那么安稳。”顾安说，“近来各地的虫子都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情况，而且渗透者也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渗透者？”全珩看向许山，脑海里思绪翻涌，许多记忆冒出，所有的一切，像是冥冥中有一只暗处的手在不断推动。

　　“你身边不就是么。”顾安的视线落去许山身上，“你是因为他来的？”

　　“算是吧，今天傍晚我离开农场后，回去路上发生了一件从未遇到过的事。”全珩说，“所以我想找组织……”

　　顾安并不感到讶异，接道：“你想找组织帮忙，但他不是组织成员。”

　　“我知道。”全珩说。

　　顾安微微一顿，道：“你走吧，这里联系不了组织，也帮不了你。”

　　全珩看着她，顾安脸上依旧是招牌式的淡淡表情，只是收起了笑脸，显得十分疏离。

　　身后一直很安静的许山扯了扯她的衣角，他听见两人的对话，他不想再让全珩为难，低声道：“全珩，我们走吧，我不治眼睛了。”

　　全珩没有说话，转过身拉起许山的手腕朝大门走去，脸色隐入黑暗中，眉眼沉下。许山跟着她，即便无法看见周围，但视野中总是还有一道身影，无论去哪都行。

　　“等一下。”

　　背后响起声音，全珩脚步顿住，空气中忽地响起一道极轻的风声，白光一闪，全珩伸手接到，那是一把钥匙。

　　“外面有辆买菜车，借给你了。”顾安的声音从另一边的亮处传来。

　　全珩应了一声，握住车钥匙，没做停留，带着许山走出大棚。

　　买菜车开出几里地，全珩逐渐适应了大半年没开过车的感觉，限制的驾照没想到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许山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车内沉默，他朝全珩瞄去一眼，不知前方道路开往何处。

　　“全珩，我们现在去哪？”他问。
　　全珩看了一眼挂在车载前的手机，道：“还有一个地方。”

　　“是你们刚刚说的组织吗？”

　　全珩还未回答，突然间，不远处传来剧烈的波纹气息，脚下刹车一停，她回过头望向农场方向。

　　天色黯淡，天空依旧一片暗蓝，唯有头顶上的月光如同大灯一般醒目，她看不见那么远的地方，然而类似于虫子的气息却如同波浪袭来，穿过她的身躯。

　　“怎么了？”就连许山也察觉到了不妙。

　　全珩踩上油门，车子迅疾驶出，她的声音被风吹得破碎，“有人攻击了入口。”

　　“是……刚刚那里？”
　　“嗯。”

　　许山扭头回望，仿佛看见了一道道光弧迎面而来，他的眼睛看见的不止是黑暗，还有黑暗中闪动的无数奇异如水中涟漪般的振烁。

　　“是同一种感觉。”许山说。
　　全珩余光望向他，他有些出神，“你能感知到？”

　　“我，我看到了？”他不确定道，“我看见密密麻麻的光，或者是光线……”

　　“是你的能力。”全珩说，“这个世界存在许许多多的bug，你拥有了其中一种。”

　　“我？这是我的能力？”

　　“嗯，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同一种人，看来你的能力能让你看见以其他形式存在的独特力量，包括我身上。”

　　“就像我看不见东西，可我能看见你一样？”

　　“也许是因为这样。”全珩说，“你还有感觉到不舒服吗？”

　　许山摇摇头，回道：“现在没有了。全珩，我以后会一直都是这样吗？我还想回去西瓜地……”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渐渐减弱，带上了一点哭腔。

　　全珩望了他一眼，一天内发生了这些事，是很难以让人接受。

　　她又何尝没有感同身受，但不管怎样，改变就是改变，世界是无数个体的总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怯懦而倒退，只有不断地向前、继续向前，也许才能触碰到未知的以后。

　　车子在夜色中驶入河海区，夜里车道宽阔流畅，全珩看着地图导航转动方向盘拐了个弯，在临近公园附近停在街边路口。

　　“许山，你在车里稍等，我很快回来。”全珩说。

　　“你还要去找组织？”许山抿了下唇，“会不会很危险？我不想……”

　　全珩松开安全带，将许山的脑袋转向她，郑重道：“如果做什么都犹豫不决，只会越来越没有选择。许山，你现在什么都别想，休息一会，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许山仰着脖子睁着眼睛，抬起手，通过bug确定全珩的位置，正对向她，伸出小拇指，说：“那、我们约定。”

　　全珩望入他那双本该很漂亮的黑眼睛，暗暗叹了口气，还是伸出手，跟他拉勾，答应约定。

　　车门被关上，许山独自坐在车内，眼前是斑斓的黑暗，能量以细丝般的状态进入他眼球，形成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世界。

　　独属于他的世界。

　　许山眯了眯眼睛，沉下心来后，一直被压制的疲惫游走于全身，他想着跟全珩的约定，终于缓缓闭上眼睛，陷入睡梦之中。

　　另一边，全珩沿着走过一次的小路来到公园内，夜晚的公园只剩下大自然散发的动静，清爽的风却吹不走全珩满身心的沉重。

　　走到花房门口，全珩拿出名片尝试，通往无质空间的入口还是没有响应。虽然早有预料，但眼下她再无处可去。

　　全珩正要离开，手机忽然响起来，停下脚步，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不断闪烁，不一会，组成熟悉的图案。

　　全珩看着屏幕，眉头一皱。
　　她啧了一声，快步往公园外走去。

　　公园大路上跟上回来时没什么变化，沿路依然挂着宣传海报，是HUNTER乐队在这里举办小型音乐LIVE的海报，已经过去了几天。

　　全珩收回视线，边走边在手机拨号盘上按下数字，然后拨出电话。耳边是等待接通的电话铃声，铃声响了有一会，无人接听。

　　全珩暗暗骂了一句，上次在田坊小镇跟阿银最后一次见面时，他走前给她报了手机号码，如若找他，就给他打电话。

　　当时的全珩心存芥蒂想着不必要，但不知为何还是记住了那串号码，想不到却在这时用上了。

　　然而拨出的电话没有接通，全珩放下手机，狠狠瞪了一眼视线中海报上那道侧影。

　　走回买菜车，全珩打开车门看见许山歪着头睡着了，她想了想没有打扰，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全珩赶紧退出车门，将车门带上，靠着车子接通电话。

　　“嘿嘿，哪位，找谁？”听筒里传来轻快的声音。

　　全珩放下手机瞥了眼手机号码，号码正是她刚刚播出的那个，但这声音绝对不是阿银。

　　“是金鱼吧？”全珩问，“请让阿银接电话。”

　　电话那头“哎”了一声，然后远远听见喊人的声音，一阵嘈杂声过后，手机落入另一人手里，稍稍静了下来。

　　“让我猜猜，这会来找我的……哦，不会是某位讨厌我的猎杀者吧？”欠揍的尾音带上了笑意。

　　全珩无语地撇撇嘴角，道：“我叫全珩。不说废话，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手机暗影下的嘴角弯了弯，嘴巴上下张阖，发出兴致勃勃的音调：“帮忙？让我想想……”停顿了一秒，“既然你都自报家门如此有诚意，那我就勉强答应你了。在哪儿？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