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我发现这个世界的BUG》何归于

37、虫子世界

　　许山缓了几口气，突然察觉全珩没了动静，顿时着急起来。

　　“全珩，你还好吗？”
　　声音仿佛落入深渊之中没有回应，许山动了动，摸到手臂，轻轻晃了晃全珩。

　　全珩依旧没有反应，他急忙蹲坐起身，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黯淡无光，只有心跳声一下一下传来。

　　许山稍微放了心，全珩没什么事，她的呼吸仍然正常，体表温度也保持良好。

　　放松下情绪，他环顾四周，太阳落山，附近没有光源，什么也看不清，唯有面前不远的小河在淌淌奔流。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全珩呼吸变化，发出轻微的哼唧声，连忙碰触她的手臂，轻轻叫唤。

　　“全珩？”

　　全珩刚转醒脑袋就传来一片撕裂般的疼痛，她的bug能力使用太过，后遗症看来还得持续一段时间。

　　她捂着头缓缓坐起，望向四周，周围的景色全然陌生，昏倒前的记忆涌上来，她跟许山逃离西瓜地已经足够远，目前应该安全。

　　“你没事了？”

　　她听见许山的声音，转身看他，许山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眉头也松弛下去，不过很快又变得惆怅。

　　“嗯，我没事。”全珩淡淡说，“你呢？还好吗？”

　　许山沉默下来，目光落向远处。

　　全珩抿了下嘴唇，亲身经历过那样的事，对于一个才毕业的高中生而言怎么可能轻易接受。

　　她不禁身后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许山，发生这种事我很抱歉，你本不该被牵扯其中。事到如今，你若想听，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全部。”

　　“爷爷是不是离开我了？”许山垂下眼皮，问。

　　全珩犹豫了一下，她不知如何回答，匆匆忙忙赶到西瓜地时，事情已经发生。她不清楚前因后果，突然冒出的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是虫子？或者是更加特别的存在？

　　“我不知道。在亲眼见到以前，谁也说不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全珩说。

　　不仅仅只是为了安慰许山，她确实还不能下判断。

　　如果对方只是想要抹除其他虫子，或许老头只会失去bug，性命应该无虞。但若是对方有其他目的，她无法保证什么。

　　这样一想，全珩站起身来，她们不该继续在此停留。

　　老头既然拥有bug，且又是清道夫引领她前往的表面目的地，不可能二者之间没有联系。另外发生了这种事，组织必定有所察觉，现在唯一能去的地方，也只有那里了。

　　“我们走。”全珩坚定道。

　　“去哪？”许山察觉她的动作，仰头望去。

　　全珩辨别方向，望向月亮升起的方向，正是月中时间，月亮如同指明灯一样挂在天边，洒落银色光辉。

　　她的视线转至许山脸上，健康的肤色在月光下衬得更加深沉。他的眉眼在五官中最好看，此时睁着一双乌黑眼睛，又显得有点稚嫩委屈。

　　全珩微一蹙眉，拉起许山，直视他的瞳孔。
　　“你的眼睛怎么了？”她沉声问道。

　　许山愣了愣，抬手摸了摸眼睛，眼前的人影像是浸染上彩虹光一样扭曲变化，一下子又组合成全珩的样貌。

　　“我的眼睛？全珩你……”

　　全珩后退两步，重新注视许山，他的瞳孔呈现出死寂一般的黑，目光没有焦点，随着许山睁大眼睛望着她，她肌肤爬上凉意。

　　这是……bug的气息……

　　“你看得见我吗？”全珩问。
　　许山点了点头。

　　“那、那我指的东西呢？”全珩伸手指向河堤上方，又问。

　　许山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片漆黑，除了全珩的指尖，他什么也看不到。

　　“我看不见？怎么会看不见？”许山揉了揉眼睛，依旧没变，他不敢置信地呆滞在原地，浑身上下像是被电击一般颤抖起来。

　　全珩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尽量平稳道：“许山，看着我。”他的头转过来，“你还能看见我，对不对？”

　　“可是……全珩，我只看得见你了！”

　　全珩沉下气，用力握紧他，道：“那你看到的我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许山眉头一皱，手上的力量和温度让他稍微冷静一些，说：“你，你像是在发光，我说不清楚……”

　　全珩心下一沉，道：“别担心，你只是像你爷爷一样，偶然窥探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我不明白。”

　　“你会慢慢明白的，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你的眼睛拥有了特殊的能力，这种能力可能让你短暂失明。所以不用怕，会好起来的，知道吗？”

　　许山安静下来，他咬着牙，思维在脑海里激烈碰撞，过了许久才抬起头，用那双不一样的眼睛注视全珩。

　　全珩没想到许山会突然间觉醒bug，就像是她过去在掉落的广告牌下，被迫接受虫子世界一般。

　　bug的出现似乎是无法预料的偶然事件，只不过对于习惯平凡日常的人而言，都是重大的冲击。

　　“全珩……”许山的声音响起，“谢谢你。”

　　全珩默默叹息，只道：“我不想得到这样的感谢。不过，我接受了。”

　　许山任由全珩拉住他的手，两人一起走上河堤，回到路面。

　　倒在地上的单车已经无法再骑，全珩拿回漆乌棍绑在身后，迎着冷清的月光，和许山走在偏僻的小路上。

　　夜里没有风，只有农田里不知名的虫豸在唧唧乱叫，发出各种频率的响声。

　　两人都没有说话，全珩本想松手，但许山似乎没有安全感般手依旧半抬着不放下，她只好重新抓住他的手，牵着他避开路面上的障碍。

　　“全珩。”许山轻声开口叫她。
　　“嗯？”

　　“你那天走之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全珩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嘴角一抿。

　　静谧的圆月，安静的小路，握住的手，两个人的身影，让她不由想起多年前相似的场景，只不过时光轮转，心绪变得完全不同。

　　全珩的心里装着别样的担忧，她道：“我们要去一个能帮你的地方。”

　　许山察觉到她有意转移话题，轻轻嗯了一句没再说话。

　　手腕上传来的触感几乎占据他的脑海，天知道在不久前全珩再次出现让他多么惊讶又欢喜，他的心底产生了无法抑制的萌动，一颗心加速跳个不停。

　　现在的他唯一有的，只剩下眼睛里似梦似幻的身影。

　　他的眼睛忽然作痛，忍不住嘶叫一声，脚下步伐停住，他感觉到全珩转过身来。

　　“怎么了？”全珩看见他一只手捂住眼睛，“是眼睛不舒服？”

　　“刚刚莫名有点疼。”

　　全珩虽然经历过熟悉自身bug的日子，但还是无法理解另一个个体对bug的感知。

　　依照许山的描述，他的bug既像是空间系，又有点像意识系，而这两者她都不算了解。

　　“那你眼睛看到的景物有变化吗？”全珩询问道。

　　许山摇了摇头，说：“没，还是只能看见你，就是偶尔会从正常模样变成带着眩光的样子，很奇怪，我描述不来。”

　　“看来还是要尽快去那，你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
　　“嗯，我能忍受。”

　　全珩看向手机屏幕，地图导航中显示着不同的路线，时间最短的一条需要经过比较难走的地方，她担心许山看不见不方便，之前走的都是更加平坦的路面。

　　“许山，我们稍微绕个路。”全珩对他说。

　　从大路上转至乡间小路，许山或许是为了不影响全珩，一路走来也不吭声，跟着全珩穿过周边村子，又走过一片小树林，终于从另一面绕道至农场附近。

　　夜里的农场静悄悄的，员工都已经下班，只有轮值门卫在值班室里靠着座椅打盹。

　　全珩用组织给的名片顺利刷门进入，这张名片集合了很多特殊功能，其中就是当前用到的无痕破解，非常便利。

　　全珩心中感叹一声，不知道清道夫的科技究竟达到了怎样的高度。

　　两人很快来到113号大棚，全珩依样画葫芦解锁了大棚的门，她轻轻将门打开一道口子，先让许山进去，然后再侧身进入，又缓缓关上。

　　领着许山摸索朝无质空间入口走去，新鲜的菜叶和一部分金属的气味吸入鼻尖，许山虽然目不能视，但隐隐感觉到是什么样的地方。

　　“全珩，我们来蔬菜棚做什么？”许山轻声问道。
　　“你马上就知道了。”全珩答道。

　　绕过棚内的器械，走到熟悉的操作台前，全珩掏出黑色名片。

　　几秒钟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预想中的操作台纹丝不变，既没有欢迎影像，也没有出现通行插卡机。

　　怎么回事？

　　全珩皱起眉头，手中的名片并没有错，可为什么无质空间没有响应？

　　环顾四周，棚内静得落针可闻，全珩屏息，伸手反握住漆乌棍，朝许山附耳低声道：“听到任何动静都躲起来。”她握住许山的手摸向操作台，“记得别动，什么都别做。”

　　话音落下的后一秒，空间内闪过一道刀片似的白光，全珩瞬间拔出漆乌棍抵挡，硬生生接下了不知从何处袭来的一击。

　　清脆的撞击声在安静的室内响起，几次快速的武器碰撞擦出星星火花。

　　白光一闪，绕过全珩飞驰一圈，落入暗处，棚内再次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