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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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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惟迎将上次章姑母的态度掰扯给鱼香听,又细数隔壁优点,总算勉强将鱼香初步说服了。
她丢下一句要细细打听隔壁信息就着急忙慌地走了。
两个人都没有谈及婚事的羞涩,身在后宅,还是丧母的庶女,两人从小就知道,除了自己为自己打算,不会再有人为你打算。
至于嫡母会不会从中作祟,只要庶女没超过嫡女,她就懒得管这些事。
再说就算嫡母不同意,章惟迎也相信,隔壁有能力让章家同意。
他背后可站着那位大佬。
…
用过午膳,正院突然来人。
面相严肃的嬷嬷立在跟前,三角眼微阖,嘴角耷拉着,开口道:“夫人说姑娘性子太过跳脱,就罚这些书都抄两遍,好稳一稳姑娘的性子。”
她身旁丫鬟走上前,“嘭”一声,将一摞约莫七八本书丢到案几上。
话送到,两人离开。
章惟迎盯着这些书小脸皱成了苦瓜脸。
鱼香安慰她:“没事,奴婢帮您一起抄。”
鱼香跟她一起长大,模仿她的字体有九成像,章惟迎眉眼松弛。
这一抄,就是一下午。
章惟迎写得脑袋沉重,胳膊沉重,浑身都沉重。
她吁了口气,瘫到床上,哀嚎着:“不写了,反正没指定时间,我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算。”
鱼香失笑,放下笔:“那奴婢给您提晚膳去。”
提到这个,章惟迎就激动了,她一骨碌爬起来,连连催促:“赶紧的。”
鱼香走后,大半个时辰才回来,章惟迎都要饿扁了,盯着脚步匆匆的鱼香眼神幽怨。
鱼香浑然不觉,一边往外掏饭菜,一边压低声音道:“姑娘,奴婢刚刚在厨房听到一件事。。”
章惟迎往嘴里塞了个小笼包,支起耳朵等她讲。
“今日主院招待了一位客人。”
“哦。”章惟迎收回耳朵,不感兴趣。
“是隔壁宅子的主人,常家姑奶奶。”鱼香补充。
章惟迎陡然听到这个名字没反应过来,转念才想到,这是常见疏的母亲,那位大佬的奶嬷嬷。
她好奇:“嫡母邀请她做什么?”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常家姑奶奶没坐多久就走了,听闻夫人只让跟前的早春去送了一下。”鱼香眼巴巴地瞅着章惟迎。
早春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章惟迎点头,“噢”一声。
鱼香着急:“姑娘,您懂我的意思吗?”
章惟迎当然懂,举凡迎来送往都是有规矩的,章夫人更是其中翘楚,一般身份高贵的客人章夫人都是亲接亲送,身份与她差不多的便让身边的赖嬷嬷出手。
赖嬷嬷便是今日送来经书的倒三角眼嬷嬷。
只有那等身份一般,章夫人懒得做表面文章,以后也不会再打交道的人家才会随意打发早春去处理。
鱼香叹气:“由此可见,常家家室大抵十分一般,姑娘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每次章姑母前来待客,章夫人都是亲自出去迎接,不仅因为章姑母嫁入了宣平侯府,还因为她嫁的丈夫十分实干,在宣平侯的拉拔下,朝中领着四品实职,相对比那位自小没养在嫡母膝下的二老爷就碌碌无为了,至今还是个只知道养花遛鸟的闲客。
章惟迎无所谓道:“我又不是看中那位常公子的家室。”
才怪,常公子要不是有个与那位大佬关系极亲的母亲,本身也得那位大佬看重,他也不会那么顺坦,她相中他,不就是图他有大佬罩着一世安稳,且秉性纯良,有情有义。
嫡母如此慢待这位常姑奶奶,想必是不知道常姑奶奶与那位大佬的关系,但凡这位常姑奶奶透露出其中一丝,不说嫡母,便是她那位便宜父亲也会连滚带爬赶回来套近乎。
“家室人品总得占一样,如今家室一项去掉,姑娘您不过与隔壁见过一面,只知道他面貌极佳,其余人品能力什么尚未可知。”鱼香苦口婆心。
“长得好看不就够了?”章惟迎反驳。
鱼香:“…”
“好了,”章惟迎拉过她,撒娇,“我知晓你是为我好,你家姑娘我也不是莽撞冲动的人,我现在跟他徐徐图之,时间长了不就知道人品究竟如何了。”
不要一副立马就要成亲的模样。
人家说不定还没相中她呢,哎呀害羞!
鱼香愣住,一想也是,到底初次见面,日后如何总有她为姑娘把关。
要是真的难得良人,她也会真心祝福姑娘。
转正心思后,心下顿时舒阔许多。
鱼香无奈地看她一眼,心底突然提起一丝好奇。
隔壁的小妖精到底有多好看才会把她家姑娘迷惑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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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好看,十分好看。
好看到第二日,章惟迎再次溜到了隔壁。
来之前鱼香不放心想一同跟过来,章惟迎不让,说最近夫人看她不顺眼,说不定还会过来使绊子,她待在院里,还能为她圆一圆。
鱼香一听有道理,就心不甘情不愿地留下了。
章惟迎来到昨日的地方,见男子照旧半倚在池塘边……嗯?鱼竿呢?(水底的鱼竿:阿巴阿巴…)
她走过去,看到男子侧着脸,眼睛上盖着一方黑纱布,余下的鼻挺唇秀,斜眉飞入鬓边,宛若高山峭壁上苍松蜿蜒。
绝美容颜直刺刺地冲入眼底,章惟迎不禁捂胸,有些喘不过气。
噢,这该死的颜值冲击!
片刻,她缓过来,然后想到,他这是在晒太阳?
晒太阳好呀,晒太阳可以让人获得维生素d,还可以促进血液循环,他就是气血不足,脸色才那么苍白。
她轻轻坐下来,自以为动作轻微,但她刚坐下,便听到他开口。
声音清越,恍若溪水潺潺,只是可能在地势平坦的溪水,透出那么股平淡慵懒。
他说:“修炼累了,爬上来开个小差。 ”
章惟迎认真说:“我是在吸收日月精华。”
男子微微偏脸,黑色绸带滑落,细碎光芒投影到他脸上,金点在他眉间跳跃,衬托得他愈发眉眼昳丽。
章惟迎怕他不信,跟他解释:“阳光里有紫外线,我现在就是在吸收紫外线。”
男子懒懒睁开眼,眼里仿佛藏了一汪秋水:“紫外线是何物?”
章惟迎被问住,要回答这个问题需要涉及的方方面面就多了。
不过不等她回答,男子便主动道:“约摸是天上之人撒下来的细沙。”
闻言,章惟迎脑海里浮现一个场景,两个身披盔甲的哼哈二将,搬着小板凳,“哼”一声,撒下一把细沙,“哈”一声,又撒下一把细沙,跟往黑沃土地里撒肥料似的,一边撒,一边念叨“小凡人,快快长,长大一起把家还。”
“噗嗤”,她笑出声。
对上男子平静探究的目光,她收起笑意,竖起大拇指,道:“果真如此,常公子洞察神明,正有两位身材魁梧,穿白色盔甲的哼哈二将自上而下投放看不见的细沙。”
男子颔首,随即道:“果真是修炼太过懈怠,被赶了下来。”
章惟迎愣了下,难得一时没反应过来。
转头见男子眼里闪过促狭,他眼尾轻轻上挑,潋滟有如枝头桃花初绽,纤纤睫毛仿若桃花瓣中颤巍巍的花蕊儿,一颤一点勾人心魂。
章惟迎回过神,低下头,腼腆一笑:“我说过了呀,我是为了你来的。”
男子手随意搭在腿上,手心把玩那条黑色绸带,十指欣长,莹润若玉骨。
他打了个哈欠,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章惟迎努力表现出矜持:“我知晓我家与你家是世交,你姓常,对不对?”
她小脸浮现自信。
男子嗤笑一声,随意应道:“或许吧。”
说着,他声音渐低,眼皮子沉重若千斤。
他翻了个身,双目阖住,重新将黑色绸带盖到脸上,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平稳。
章惟迎看他睡着了,坐在身边安静端详他,碧空如洗,风和日丽,暖暖的日光落在她细微绒毛的脸颊,她闭上眼,困意不知不觉袭来。
微风轻抚,簪着桃花簪的脑袋一点一点,最终,她脑袋轻歪,睡了过去。
桃花簪依在男子脖颈旁,呼吸清浅,从远处看,两人鸦发散落纠缠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
不知过去多久,章惟迎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银丝叶纹月白色衣领,往上看,男子下颌纤瘦白皙。
——她几乎滚进了男子怀里。
默默往外滚两圈,章惟迎装作若无其事地坐起身。
几乎她刚坐起来,男子就醒了,眼神迷蒙,怔怔地望着泛着晚霞的青空。
章惟迎安静整理发型,发上那根桃花簪歪了,她把它拔下来再插进去。
一道声音突兀出现:“公子小姐,你们醒了。”
章惟迎猛然扭头,看见一白发苍苍的老爷爷站在自己身后。
什么时候出现的?
刚刚的交缠他看到了吗?
男子终于反过劲儿,揉着额角曲腿坐起,瓷白脸庞上神色恹恹,哑声问白发老爷爷:“什么时辰了?”
白发老爷爷慈爱地看着男子,回答:“天色酉时一刻,晚膳已经备好了,请公子和这位小姐移步饭厅。”
章惟迎先是被酉时一刻这个数字惊住,已经这么晚了吗?紧接着听到老爷爷邀请自己留下用膳。
顿了顿,她抿唇看向男子,眼睛亮晶晶的:“那多不好意思呀。”
男子没有搭理她,撑着额角站起来,随手理了理微乱的衣襟,抬脚朝不远处的青瓦院落走去。
白发老爷爷笑呵呵的:“小姐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公子就是个不爱说的性子,他既没有反对,就是默认老奴的邀请。”他转过身,伸手引路,“您随老奴来。”
章惟迎嘴上一句“那就叨扰了”,然后屁颠屁颠跟在白发老爷爷后面。
两人沿着石子路,走出花园,穿过游廊,来到用膳的饭厅。
果然已经摆好膳食,章惟迎看得两眼发光,她默默数了数。
居然足足十七道菜!
她又是激动又是羡慕,光晚膳就十七道菜,午膳怎么不得二十七道,没想到原著里正直忠厚的常世交还是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富养子弟。
男子换了套衣服,在主位坐好,然后开始用膳。
用膳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男子没有说话,章惟迎是没工夫说话。
呜呜呜这道麻婆豆腐好好吃,麻辣有余,香滑不腻,呜呜呜这道西湖醋鱼也好好吃,鱼肉白嫩,鲜美酸甜,呜呜呜这道香煎巴沙鱼,嗯?!居然有这道菜?!
她猛地看向主座位的男子,男子垂目有一口没一口地用膳,身姿挺拔,动作优雅,举手抬足之间彰显矜贵。
是无意的吗?
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下一刻,满腔心思又被跟前的琳琅满目所占据,她立马欢快地决定啥也不想,只专心品尝美食。
…
最后,她是肚脐圆润离开的,离开前还被白发老爷爷乐呵呵地塞了满兜零嘴。
人走后,白发老爷爷,成总管笑眯眯地对男子道:“这女娃儿精神,看着就讨人喜欢,老奴瞧着,世子爷今日也多用了些。”
男子,终执懒洋洋道:“那道鱼尚可。”
成总管笑着说:“听闻百味楼做这道菜一绝,老奴便做主把厨子带回来,做给世子爷尝尝。”
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不是从世家勋贵经营的百味楼里带走人家的当家厨子,而是随便从路边抱了只小猫小狗。
终执淡淡“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补了点字数,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