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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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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三节课,明明办公室正关着门,二人在办公室却听到了一阵尖细的女声,因为好奇溜出去听声辨位了一下才知道这正是他们8班的授课老师的嗓音,听内容可以得知这是个化学老师。舒逸和余度秋默默对视了一眼,双方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信息:太强了,这声音的穿透性可不是吹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深有同感的9班化学老师无奈地停下讲课,当堂吐槽了句:“这都十几年了,我还是没能吼得过她……”然后接着用略大的声音授课。
正当二人靠在走廊的墙上小声聊天时,迎面走来了一位踩着高跟鞋的年轻女老师,她在看到余度秋的五官时脚步明显放慢,表情好像是看到了什么让她难以置信的东西,经过短暂考虑后她停在两人面前,余度秋这才发觉有人盯着他,微微抬头对上了对方的正脸。
“你好?”余度秋的语气里带着询问。
“OMG,余度秋?是你吗?”年轻女老师的眼里满是惊讶。
“你是?”余度秋不善于记住任何人的名字和面孔,他完全记不清眼前这人是谁了。
“真的是你!我是XX初中的班长啊,当初班主任因为让我调解同学关系,我还找了你好几次。也是,你肯定也不会记得这些哈哈哈……不过中考前那阵子你休学的那一段时间,我们同学还担心你来着。后来听说你转学了,再后来就没有你的什么消息了,当年我在毕业的时候问了一圈都没人有你的联系方式,找班主任也发现你留的家长号码都是空号,真的想不到能在这遇见你!对了,你当年的奖状我还没给出去,现在可能还躺在仓库的哪个角呢……你也在这当老师吗?教哪一科呀?应该是刚来吧?”即使对方在走廊一直保持小音量,但从语气也可以看出她的激动和惊讶。
“是的,我教的是物理。”余度秋选择性地回复了她的一部分话。平时他表情总是没有几丝波动,但这次他显然表情变得有些复杂,特别是听到几个地方的时候呼吸也乱了一下。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善言辞呢,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一直困扰着我,不过我现在还有急事,就先走啦!”对方说完这句话就潇洒地踩着高跟走了,余度秋只沉声应了个“嗯”。余度秋也好像被唤醒了一些记忆,上学时他确实会频繁地听到她的声音,不过当年也没记过什么人名,更没想去记什么面孔,结果最后只记住了她的声音。
余度秋闭了闭眼,整顿了一下思绪。让舒逸在意的是,刚刚的余度秋有些反常的沉默,甚至神情里有几丝难以察觉的悲伤。余度秋再次睁眼时,表情已经恢复到往常的样子了,他靠近了些,然后认真地对舒逸说:“以后你尽量和她少说话,别问为什么。”他怕她知道一些事情。
舒逸答应了,他很少听到余度秋有这样有些“无礼”的要求,虽然他们俩已经很熟了,但是也不会插手对方的社交圈子。舒逸相信他自有考虑。
舒逸按住了余度秋想要开门的手,“别在办公室呆着了,陪我转转吧,咱学校变化还挺大的。”余度秋低头看见眼前这双修长白净的手,有些发愣:“好啊,走吧。”
这个高中是他们两人的母校,因为他们居住的城市和大学所在的城市都属于一线城市,所以他们一起决定在熟悉的地区发展,回到了母校任职。这几年过去母校有不少翻新的地方,还扩建了校区,安装了许多新设备,校园更加智能化了。始终不变的就是那棵古柏,据说已经有数百年历史了,郁郁葱葱,高耸入云,浑身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两人也不急着逛,就在这熟悉又陌生的校园里并排着慢慢转。这个学校有着太多回忆,也有着他们的青春。
余度秋和舒逸是高二分班之后才认识的。余度秋是校内出了名的学霸,不过他本人并不知道这一点。整个级部的班主任都知道这个学生沉默少言,不爱参加活动,在学习上的那种认真劲谁也比不过,大考小考都稳拿第一。这一点极少有人能做到,因为这是本地成绩最好的学校,校内高手云集,从不缺学霸,前十名咬分咬得很紧,说一分一名都毫不夸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做到次次考试都稳拿第一,让他成为了校园的不败神话。
而舒逸呢,就是纪律上的反面典型。同学面前能说个不停,上课趁老师转身写板书都能小声接话茬,晚自习丢纸团传纸条更不在话下,在全级部都浪得飞起,满腔热情,刚认识不到两句话就想约你去打球,课间就到处去各班串门,一点也不闲着,属于大事没做,小事不断的那种,几乎没有人没听过他。曾经因为阳光帅气性格又好,常有女生到后门偷看坐在后排的他。
高一的班主任多次嘱咐他“要坐得住”,说他是个很有学习天赋的学生,只要认真学稳居前十没有问题,其实他本来学习成绩就很好,不过起伏太大,好的时候第二第三也不是没有,差的时候呢……就百名开外了。还是那句话,毕竟这里高手云集嘛。介于从小养成的礼貌习惯,舒逸在班主任训话时态度良好,但出了门就把那些话又忘到脑后了,就没改过不认真的毛病,让班主任气得胃疼。
于是在分班名单出来之后,舒逸的原班主任硬是拉着新班主任出去喝了顿酒,很是开心。在酒桌上,新班主任面色凝重地端着酒杯,听着原班主任喝醉酒发的牢骚,暗自决定开学就安排舒逸那小子和余度秋做同桌。
结果就是……
“你就是传闻中在月考答题卡上面写这题哪哪哪出错了,狂扇出卷老师的脸的那个?”课间舒逸斜着头枕在自己臂弯,抬眼一脸好奇地对余度秋问道。
“没有后半句这回事。”余度秋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课本往边上挪了挪。
“哈哈哈哈哈!你是没看见讲题的时候我们老班那个古怪的表情,他平时可倔了,当时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有个同学说这道题出得有问题,我们全班都在憋笑……哈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舒逸不自知地又往余度秋那边靠了靠,这样他说话才能被听清楚。
余度秋的头上就差落下几条黑线了,虽然又生气又无奈,他还是对面前这个第一天认识就自来熟的同学礼貌地说道:“同学,请你端正坐好,我这边都快没位置了。”
“别呀,你果然和传闻一样不会笑啊,而且你怎么看也不看你活泼可爱幽默有趣的同桌一眼啊?交流的时候需要对视才能聊得下去好不好。”舒逸伸直胳膊一巴掌拍在余度秋的课本上,“别看了,语文不需要预习。”
余度秋就差把不耐烦写在脸上了,他提起舒逸的爪子扔了回去,同时也难得地转过头来,打算再认真地警告一遍,却在眼神对上对方的时候顿了一下。对方的眸子被落入眼中的光线映得浅了几分,棕褐色的瞳色成了浅褐色甚至泛着丝金光,眼神里满是随意和不羁的少年气,眼神交汇上之后收敛了些,但那仔细打量时的好奇还是难掩骨子里的狂傲气。
正当余度秋收回目光刚想开口,好巧不巧上课铃响了。余度秋攥着那只摸上课本的手的腕关节,稍微用了些力气捏得对方生疼,低声警告:“还敢捣乱吗?”对方飞快地把手抽了回去。
如果余度秋这时候转头,就会看到舒逸那满眼的不可置信,好像是听到了什么见鬼的话似的。后面的几节课,舒逸出人意料地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多次偷瞄同桌,眼神怪异,还自信地以为自己没被发现。余度秋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掌骨托着下巴顺便用手挡住大半张脸,另一只手飞快地做着笔记。
当时余度秋不知道的是,舒逸把他说的那句话错听成了“还算好看吗”,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一圈。舒逸偷看他的时候满脑子想着这个人怎么比我还自恋,虽然这人确实挺帅的,但舒逸还在纠结到底应不应该回答他。最后他灵机一动,中午放学的时候语气轻佻地反问了这个问题,对方扔下个骂句就走了。当然这个误会在二人相熟之后就解决了,舒逸提起这事的时候还憋不住笑,余度秋虽然忘记自己那个时候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又气又笑地反驳了回去。
舒逸大笑出声:“不会是不好意思承认吧?”
“没有的事。再笑一声就给你一拳。”
“怕了怕了。不过当时你也没回答我啊?”
“我现在可以回答,想听吗?”余度秋嘴角浮起一抹笑。
“不用不用,我自己知道就行了。”舒逸看见那个笑容心里直发毛。
……
不知不觉两个人在校园逛了整整一节课。晚蝉的叫声隐在树叶的沙沙声里,放学铃响起的下一秒钟教学楼那里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十几秒过后教学楼门口就涌出了人群,毫不夸张。或跑或跳结伴而行的身影、每个人脸上最纯真的微笑、没有肮脏和杂质的真心,风吹起白T恤的衣角和细软的发丝,又灌进宽松运动裤的裤管。夏天把最吝啬的凉风,细腻又温柔地扑向这些肆意奔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