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共振》繁华未落

5、第五章

　　操场看台上，余度秋双臂架在栏杆上漫无目的地四处观看，突然间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舒逸，抬起下巴朝某处示意：“那不是中午的那个同学吗？”
　　因为学校的操场是下沉式的，二人又站在高台上，附近来来往往的人能看得很清楚。舒逸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她，令人欣慰的是她身边还多了个朋友，两个人看起来有说有笑的，相处融洽。舒逸笑道：“是啊，看来进展很顺利，不错不错。”
　　“刚刚群里发了晚自习值班表，你看了吗？”舒逸举起手机晃了晃。
　　“还没看，帮我看看周几值班。”余度秋转身背对围栏，手臂蜷曲随意搭在栏杆上，头偏向舒逸那边回道。
　　舒逸飞快地划到八班的位置，“找到了。我……你明天，我后天。”
　　“今天不值班，那等会儿回去收拾收拾走吧？”余度秋看了看左手手腕的表，时候也不早了，晚上回宿舍大概还要整理整理学案。
　　“好啊！回去打游戏去！”
　　余度秋看着对方雀跃的样子感到疑惑，这小子是来学校当老师还是当学生的？
　　……
　　第二天余度秋早早地来学校打卡——并拖着一个睡眼惺忪的贪睡鬼。
　　“为什么工作了还要起这么早啊！”清晨舒逸被敲门声吵醒，不满地用枕头盖住头，表示自己还想睡个回笼觉。反正今天的课还算晚。
　　“几点的课又不是让你卡点去，况且新工作就应该积极点。”余度秋——冷漠的早起机器。
　　房间里的人不清醒地哼了几声又睡过去，已经习惯的余度秋脸上写着大大的“无奈”。这小子在大学有早八课的时候也是这样。
　　当舒逸被半拖半拽地走出宿舍门，他极不情愿地抗议：“我今天没有早自习啊。”
　　“要是今天真的是语文早自习，你就要被校长骂了。等我们到的时候早自习就已经开始十分钟了。很困？昨晚上熬夜了？”舒逸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余度秋见状又补上了一句，“上课前还会有一摞作业等待你批改，你是有什么勇气第一天下班就放纵自己的？”舒逸撇了撇嘴，没有回复他。他搂着对方的肩，自己大半个重力都倚靠在对方身上，两个人看起来很费力地下楼。
　　不过另一位受害者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好似心情不错的样子。
　　早自习下课，教室忙成一团，各科课代表都在迅速收作业。教室右侧多出来的一块地方恰能安放下一个柜子，柜子里放卫生工具之类的东西，柜台上就用来暂放书本和作业。
　　“班长大人，您细胳膊细腿儿能搬得动吗，让小的替你分担一些啊。”一位少年笑得灿烂，不由分说地抱走了班长妹子手上的一半练习册，摞到自己原本收的一堆作业上。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戴着大圆眼镜的女生说着就急着去抢，好像很嫌弃眼前的人来帮忙似的。没想到对方灵巧地后退了几步，接着潇洒转身：“我先去送作业咯。”
　　“哎！等等！”少女刚刚扑了个空，稳了稳脚步，急忙跟了上去。
　　两个人敲门进办公室，把作业放到数学老师的桌子上，两摞作业的高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数学老师小王听到作业收齐了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从刚才开始，班长叶圆就一言未发，虽然两个人都是走回教室，但叶圆故意与那人隔了好几步远。插着兜在前面走着的秦泽停下脚步，回头微微弯腰想看清她的表情：“生气啦？”
　　叶圆没回答他，只是冷冰冰地回了一句：“真没想到还是要和你当数学课代表。”
　　“没办法啊，数学能像我这么好的人不多啊。”对方挺直腰，十分臭屁地吹嘘自己。
　　“别高兴得太早，我早晚会超过你。”叶圆撂下一句狠话之后大步走回教室，路过秦泽的时候还听到对方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于是默默攥紧了拳头。
　　方不知在这两人走出办公室后，舒逸一歪身子绕过电脑屏幕，探出头压低声音示意对面：“嘶，那俩人有点意思啊，那小伙子还挺会的。”
　　余度秋也学着他的样子，脸凑近和他对视，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双方的鼻息。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是啊。你的课代表来了。”
　　“啊？”舒逸下意识地发问，然后大脑花了两秒的时间才分析出对方说的内容，接着他触电般直起身子，这时恰好有两个学生停在他桌边，把作业放下了。
　　舒逸人在神不在地向他的课代表点点头，大脑却反复播放着刚刚的一幕。
　　距离好近。另外，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自己心里有一丝紧张或者是别的情绪？
　　舒逸翻开一本作业，趁机迅速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人。他正认真地在练习册上批改审阅，很快又批改完一本，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做似的。舒逸垂下眼睑，心不在焉地盯着眼前的文字。同时他的余光闪烁，看向那双在练习册中穿梭的手。
　　“那本怎么了？”舒逸看到对方已经看了好长时间手里这本练习册上了。
　　“什么？没事，写得挺好的。”余度秋像是听到话之后才回过神来，接着就合上了书，又拿起另一本。
　　舒逸把目光从余度秋的手移向书皮，没曾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他心里暗笑一声。
　　什么啊，其实还是很负责的嘛。
　　晚自习。余度秋提早就到教室坐班，在讲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备课，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偶尔翻翻课本和听课记录本。陆续有同学吃完晚饭回到教室，但少有同学主动打招呼。大家都觉得这个老师浑身散发着难以亲近的气场，况且看到老师在工作也不好打扰。教室寂静无声，很大部分原因就在于讲台上的那个人。
　　他和舒逸完全是两个处世画风。白天的体育课舒逸还没心没肺地凑去班里打篮球的队伍，很快就与男同学们打成一片。
　　“好球！”“Nice！”舒逸一个跨步躲过敌方的攻势，借力跳向空中，然后手腕一压完美地将篮球投进筐，收获了一阵欢呼。
　　“老师怎么不叫物理老师也来打球呢？”少年运球与舒逸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声问道。
　　“他呀，现在肯定不会过来。”舒逸瞟了眼另一边靠在器材栏杆抱臂观战的余度秋，嘴上回复道，手上却从一个奇异的角度把球拦截住，传向远处伸着胳膊的队友。
　　队友接住球之后飞快向篮筐跃进，另一些人紧追其后，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愈加密集。
　　“为什么？”男同学干脆也不跟进了，直起腰继续发问。
　　舒逸甩了把额头上的汗，“为了维持威严的教师形象呗。”
　　“那‘现在’不会来是什么意思？以后会吗？”秦泽同学显然是个注意细节的人，他从舒逸的话中读出了另外的意思。
　　“这个嘛……之后就知道咯。”舒逸欣赏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故作神秘，没有给出什么答案。
　　晚自习临近开始，教室都坐齐了人。由于余度秋一直没分心去看讲台下的同学们，但是他皱了皱眉，教室里多了些嘁嘁喳喳的讨论声，而且他还感受到这种声音有扩大的趋势。他看了看左手腕的表针，想着打铃了之后教室就会安静了，并没有开口劝阻。
　　他却没想到，底下的人竟想用铃声掩盖小声细语的声音，于是同学们的说话声伴着铃声哄成一团，情况更不妙了。正巧，这时候教室传出一声难以抑制的惊呼：
　　“真的吗？”
　　声音发出者正是那位性格大大咧咧与外貌和名字不成正比的双马尾女生。她意识到自己的音量之后连忙用手捂住嘴巴，作惊恐状，看向讲台。
　　讲台上的余度秋现在已经是忍无可忍，头一歪眼睛盯向她，眉毛轻轻皱着，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吴君甜读懂了他的眼神，知道他是想让自己解释些什么。
　　她闪电般从座位上起立，“那个……老师，不好意思！”
　　余度秋仍然一言不发，似乎是在等她解释清楚。
　　“就是那个……老师，今天晚自习好像是语文老师的……”吴君甜说后半句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
　　余度秋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是他的？”
　　讲台下的同学们纷纷点头，向余度秋证实这一点。
　　余度秋看着下面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好奇，脸沉了几秒，接着猛地把笔记本电脑合上，空着手大步走出教室。
　　刚刚站着发言的吴君甜同学环视四周：“……我该不该坐下啊？”
　　办公室内，一个人躺在电脑椅上的舒逸正在悠闲地刷手机，听到后方开门的声音也没有转头。
　　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夹杂着裤管与空气的摩擦产生的气流声打破了办公室内的寂静。
　　“舒兔子，你故意的？”余度秋一把拽住舒逸的衣领，质问道，“我说你怎么下班了还不走，偏要待在办公室，要是换做以前你早就盼着回去打游戏了。”
　　“余老师，我也是为了活跃一下师生关系嘛。你天天冷着脸，同学还敢来问物理问题吗？”舒逸左手摁住攥住他领子的那只手，笑眯眯地用右手把手机递到他眼前，晃了晃，“咱周末去吃这家怎么样？”
　　余度秋手上力度没减，使力想把他拽去教室。这小子竟然故意设计让他在全班同学面前出了个难堪，必须得让他付出点代价。
　　“哥你慢点，别拽了，我两条腿可以自己走。”舒逸没脸没皮地求饶。
　　“除非你明天替我把自习看了。”余度秋放开了手，舒逸连忙整理了下衣领。
　　“小意思，有借有还……”
　　“我说我是借了？”
　　“好吧，成交成交。不过检查老师到时候该问我怎么余老师没来看自习了。”
　　余度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