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不胜人间一场醉》烟水晶

5、第 5 章

　　第十三章明了

　　云天河离开了，玄霄离开了，韩菱纱和柳梦璃也离开了，青鸾峰上突然变得很静。这一百年里面，这里只有慕容紫英和云天河两个人，可是慕容紫英却很少感到寂寞。因为有“梦璃”陪伴，有天河要照顾，有仙剑要铸造，还有菱纱的墓要修葺。慕容紫英是个懂得珍惜的人，对於值得的事情，他总是在付出，很少要求回报。他珍惜所有拥有的东西，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牵挂在心里的人，这样的慕容紫英，怎麽会放任天河去死，甚至魂飞魄散？

　　可是即使不相信，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慕容紫英的确没有下青鸾峰，而是站在剑冢旁边，坚定的眼神看著熊熊炉火，面孔上坚毅专注，大功告成，就在今朝。

　　云天河的确遇到了危险，如果能够从容地来到不周山，找到御烛神龙吸走自己的神龙之息，一切便都结束了。可是他没有想到，不光有那麽多的人不希望他死去，很多魔也试图阻止他去不周山。

　　挥舞天河剑，一个劈斩，砍倒了迎面而来的一只红发魔物，云天河敛了敛浮动的气息，心里一阵恶心，似要呕吐出来。多久没有动武了，这一百年跟紫英在一起，杀生都很少。可是如今他却不得不舞剑斩魔，因为为了见到心里爱著的人，他不能魂飞魄散！

　　这一只是第十九只了，功力不弱，但也不难对付，可是不知道这一路上会不会出现比自己厉害很多的魔，如果遇到了，除不了的话，也没有办法了。云天河苦笑，我命由我不由天，爹，但愿您说的是真话吧。

　　不知道为什麽，面对这些魔的时候，云天河并不害怕，可是当他发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却一动也不敢动了。

　　“大哥──”云天河低著头，不敢看向玄霄。因为他发现玄霄浑身散发著让他感到恐怖的气息，窒息似的难受。

　　“你还知道叫我大哥？”玄霄冷冷地看著云天河，咬牙压抑著心里的愤怒。
　　一步步走过来，冰冷的手指搭上云天河的下巴，略一用力，轻轻将他的头抬起，却发现这小子紧闭著眼睛，不敢看自己。
　　无奈地笑笑，心里的怒气好像也消散了不少，玄霄叹了口气，还好，还没有出事。
　　“睁眼！”低声一喝，云天河马上听话地睁开了眼睛。

　　黑白分明，睫毛纤长，这双眼睛里面的天真，让玄霄迷乱，让玄霄沈醉。心里又是一叹，手臂自然地搂住了天河的腰身，略一用力便将他拉向自己的身体。紧紧相贴的身子，近得能够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很多事情不必说出来，玄霄已经明白了。

　　人说失去後才明白珍惜。可是他们已经失去了一百年，难道还不够吗？玄霄冷笑，真的是天地无情，还是我的命果然没有顺遂的时候？如今也要连累天河吗？冷哼一声，逆天的狂妄又一次占据了玄霄的心。搂住天河的腰，轻轻吩咐：“闭上眼睛，大哥带你走。”

　　可是这一次，云天河没有听话，他没有依言闭眼，而是把手抬起，轻轻抵在玄霄的胸口，想要用力推开两人的距离。

　　“天河？”玄霄挑眉，用力阻止天河的动作。
　　“大哥，放弃吧，我不想你们再为了我──”
　　“不可能！”玄霄怒道，“不是我们，是我，是我玄霄，我决不让你死！”
　　“死？”云天河一笑，“死又有什麽关系。娘死了，爹死了，菱纱也死了。只要是人便有死去的一天，永生不过是种奢望。”云天河温柔地看著玄霄狂躁的眼神，不由得心疼，“大哥，所谓永生，实乃可与而不可求，执著於升仙已经让当初的琼华弟子受尽报应的苦楚，莫非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开吗？”

　　玄霄面色一凛，冷冷一笑，“天河，原来你还是不明白。”
　　叹了一口气，玄霄微微摇了摇头，“别人的永生，别人的执著，我管不著！可是到了你这里，我就是看不开，一百个看不开。”

　　云天河愣了，他听懂了！

　　难以置信的目光，一个炸雷一般，暖流涌进心底，泪水“刷”得一下子涌上了眼眶。
　　“大哥，你是说你──我──”
　　泪模糊了眼睛，大哥，我知道了，知道了。

　　玄霄的凤眼之中也泛著几乎不见的水汽，温柔地拥抱著天河，在他耳边低低呢喃。
　　“天河，别哭，别哭。”
　　止不住的泪水涌出天河的眼眶，玄霄无奈地笑笑，薄唇贴上了天河的眼角，惊得天河霎时闭上了眼睛。带著笑，一个吻温柔地从眼睛开始，经过脸颊，再到唇角，吻去所有已经变得冰冷的泪水。天河的泪，纯粹干净，尝在玄霄的嘴里，微微的咸。心疼的感觉一直在心里盘旋著，这个美好的生命就是永生永世的牵挂，任谁也别想夺走！

　　第十四章释怀

　　有一种幸福，生生世世，人们都在追寻，可是，若想寻到是很难的。天时地利，一分不差方可以寻到。更何况对面那个，到底是不是那个要寻找的人，你开始的时候可能不知道。他们寻了多久呢？百年之前的初遇，百年之後的一吻，今日，云天河脸上的泪水，或许这就是幸福了吧。

　　如果时间不再流动，该有多好。

　　“玄霄，原来你在这里。”淡淡嘲弄，一个好听的声音在玄霄和云天河的耳边响起。
　　玄霄身上一颤，马上将云天河护在身後，冷冷的目光扫向说话的人。
　　“是你。”
　　“是我。”
　　静静地对峙，谁也没有再说话。云天河看著对面那个人，一头火红的头发，俊美的长相透著几分狂肆之气，不是人，不是妖，正是他这些天杀了很多的那种东西，魔！

　　“大哥，他是谁？”云天河感到这只魔的功力非同小可，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重楼座下大弟子，魔灵。”玄霄淡淡冷笑，盯著那魔灵，一言不发。
　　“玄霄大护法，师父找您很久了，敢问您何时回去魔界呢？”魔灵冷冷道。
　　“魔界？”玄霄一笑，看了看魔灵火红的眼睛，“今日魔界繁乱异动频繁，不断滋扰人界，我身为你们的大护法，是不是也该在人界多待几日，清理门户呢？”
　　“如此说来，这几日死去的魔，都是您的杰作了？”魔灵冷道。
　　“他们如果没有做该死的事，我怎麽会杀他们？”玄霄皱眉，盯著魔灵。
　　“呵呵，玄霄大护法，我不知道你为什麽那麽在意你身後的那个小子，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师父已经知道了，那些魔都是他杀的。大护法，你身为魔界的魔，是不是该替同胞报仇呢？”

　　玄霄搂在云天河腰上的手紧了紧，笑道：“他是我的人，他杀的就是我杀的，你要报仇就冲我来好了。”
　　“哦？”魔灵不怒反笑，“大护法，看起来您是不会再回魔界了。”
　　“人间有我的牵挂，魔界有什麽？”玄霄冷笑道。
　　魔灵身上一怔，深深看了看玄霄，又看了看云天河，淡淡一叹，说道：“如此我便不必再多说了。”
　　“如此甚好，”玄霄笑道，“直接出手，倒也痛快！”

　　魔灵笑著摇摇头，“玄霄，我不会跟你动手的，魔虽然不善良，至少也懂得道理。这个小子在一些魔的眼睛里面是块肥肉，可是在我和师父还有很多魔的眼睛里，他只是个普通的人，即使吸了他的神龙之息能够功力大增又如何？统领六界，这麽麻烦的事情，师父不会自己找来做的。”

　　玄霄一愣，“如此，你们真的只是想让我回去？而不是打天河的主意？”
　　魔灵叹道：“门户太大，总有一两个败类，如今魔界入口的结界已经被打破，很多魔趁乱混入了人界，其中有一些的功力是很强大的，你恐怕也不是对手。他们的目标就是这小子，所以师父派我们来找你，希望你能尽快把这小子送去不周山。转世和魂飞魄散，玄霄，你知道该怎麽选择吧？”

　　玄霄眉头猛地皱紧，为什麽每个人都想让天河去死，为什麽今时今日，自己的功力还不能保护一个天河？

　　就在此时，云天河突然开口：“大哥。”
　　“嗯？”玄霄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天河，温柔地说，“你别害怕，他们不敢动你。”
　　“大哥，我不怕。”云天河微微一笑，轻轻挣脱玄霄的怀抱，看著他的眼睛，笑道：“大哥，你知道的事情，我现在也都知道了。你不舍得我离开你，我也不舍得你，可是我们不能这麽自私。现在除了紫英他们，还有这些魔，他们都对我们很好，可是我们如果还是不听他们的劝阻，执意要保著我的这一年阳寿。大哥，我做不到。”

　　玄霄皱著眉，咬牙看著天河，心里一阵难过地翻滚。
　　“大哥，我知道你在怕，怕我会忘了你，怕我转世之後，我们就见不到了。”云天河笑著说，“可是大哥，你怎麽忘了，即使我真的找不到你，你也可以来找我啊。你是魔，魔是永生的，和仙一样。还有梦璃，她是妖，寿命很长。菱纱没了牵挂，可以和我一起转世。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即使你找不到我话，可以让梦璃帮忙啊。”

　　看著玄霄依旧皱著眉头，天河一叹，“就是紫英，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他，大哥，你能不能答应我，别跟他斗。其实他很可怜，他照看菱纱的墓，还亲手立了那块碑。他一直替我记著梦璃的样子，所以让‘梦璃’跟著他。他要修仙便不能杀生，可是却为了帮我猎野猪，他不惜毁掉很多修行。他的话一天比一天少，我知道他不喜欢陪著我这个没用的人，可是他从来都不说，只是默默照顾我。大哥，不知道他将来会怎麽样，他的心里想什麽，我从来都猜不透，可是我真的希望我们以後还能见面。大哥，你别怨他好不好？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想去找神龙，我想转世，大哥你成全我吧。”

　　玄霄一直没有说话，他没有想到天河会说这麽多话，而且任何一句他都反驳不了。想想这是真的，一直放不下执著的是自己，而不是天河。也许真的是这样，轮回，算了，轮回就轮回吧，一百年都等了，现在知道了他的心，还怕他会消失吗？玄霄唇角一勾，摸了摸天河的头发，轻轻道：“天河，不管以後有多少世，都不能忘了大哥，好不好？”
　　天河使劲点头，“忘了自己也不忘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