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不胜人间一场醉》烟水晶

6、第 6 章

　　第十五章不周山

　　玄霄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亲自送云天河去不周山。这条路很不好走，可是最最难办的是他根本就不想走。可是玄霄已经决定了，天河的命，天河自己说了算。就像他说的，即使他找不到自己，自己也会去找他，只要还有这一缕魂魄，上天入地，永远都能寻找到。

　　历经艰难，他们终於到了，看见御烛神龙的时候，云天河很开心。
　　“神龙！天河来看你了！”
　　“呵呵，傻小子，你总算来了！”御烛神龙抬眼往天河的脸上看了看，“嗯，我这个礼物还不错，你果然还是一百年前的样子。”
　　“谢谢神龙，我今天就是来还你这礼物的。”天河挠了挠头发，笑著说。
　　“是吗？”御烛神龙瞥了天河身边那个满脸肃杀的白衣人一眼，淡淡道，“那麽你身边你这只魔呢？他也愿意你把这口气还给我？”
　　玄霄冷冷看了神龙一眼，“天河愿意，我就愿意。”
　　“哈哈，好！”御烛神龙大笑，“参透生死离别，受尽人间痛苦，此时也是时候了。”
　　打量了一下云天河，御烛神龙笑道：“小子，我说过，等你历尽沧桑之後，断不会还是当日的赤子之心，可是今日你能来此，是为了你的朋友，不是不想再活了，是不是？”
　　“是，”云天河点头，坚定地说，“历经百年，我都不痛苦，不害怕，我只是想，要是能和这些人永远永远在一起就好了。不论是人是仙是妖是魔，只要我们几个好朋友能在一起，就好了。”
　　“好朋友？”神龙看了看玄霄，又看了看天河，突然哈哈大笑，“我明白了，你小子还真是──”想说你小子还真是花心，可是一想自己神龙的身份，说这样的话实在不成体统，便轻咳一声，接道，“云天河，你的回答我很满意，虽然和我当初想的不太一样。不过你这小子的确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有颗让我非常喜欢的心。这麽纯洁的心，堕入红尘实在不合适，如果你想成仙的话，我可以帮你。”

　　“啊！？”云天河大吃一惊，连玄霄也是一愣。
　　“怎麽，这有什麽？”神龙不以为然道，“我的本事可不是一个守门这麽简单，要是让他成仙也不难，不过成了仙就不能再和魔为伍了，天河，你怎麽说？”

　　云天河想都没有想，就说道：“我不成仙，我只作人！”
　　“天河，”神龙一阵不悦，“你知不知道这个机会我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第一次开口你就让我失望？”
　　“神龙，天河谢谢你，可是我舍不得大哥，舍不得人间，我不成仙！”

　　“呵呵，”看了看玄霄，神龙笑道，“好吧，人各有志，如此，我送你去鬼界好了。”

　　终於做了决定，云天河平静地看著玄霄，面带微笑，“大哥，我要走了，你记得一定要找到我。”
　　玄霄不语，定定看著天河，郑重地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不周山突然一阵晃动，神龙一愣，玄霄和天河也是一惊，“怎麽了！”

　　“有人闯我的不周山？”神龙难以置信，“什麽人这麽大胆，不要命了？”

　　一阵赤红色的火光闪过，青衣白袖，银发飞舞，慕容紫英御剑而来。

　　“紫英？！”云天河大喜，几步跑上前，一把抱住了慕容紫英。
　　“紫英，你来送我吗？”

　　慕容紫英看了看云天河，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轻轻道：“天河，等事情了了，我一定送你。”
　　“什麽？”云天河微微一愣，便被玄霄拉了回来。
　　将云天河霸道地搂在怀里，玄霄冷眼看著慕容紫英，“你来这里做什麽？天河听你的话，就要放弃神龙之息，你此时来此，有何目的？”
　　慕容紫英淡淡地看了看玄霄，轻声道，“我来送神龙一样东西。”
　　“嗯？”天河看著紫英，满脸好奇。
　　“什麽？”玄霄也是一愣，“什麽意思？”

　　慕容紫英上前一步，来到神龙近前，俯身跪倒，朗声道：“神龙在上，弟子慕容紫英有一不情之请，望神龙考虑。”
　　“哦？”御烛神龙看了看慕容紫英，“你说说看？”
　　慕容紫英抬头看著神龙，朗声道：“弟子修行百年，自知道行尚浅，不过上天垂怜庇佑，竟然百年之功便成仙剑。仙剑即成便可飞升成仙，可是弟子心知，功德微末，心中杂念丛生，实在不是成仙的时机。”说著，便从身後双手捧出一柄仙剑，便是今日刚刚练成的绝世神器。
　　“弟子愿将此剑送给神龙，请您替他选择一个主人，弟子愿意和天河一起入轮回，请神龙成全。”
　　“紫英！”云天河大惊，“你疯了！你辛辛苦苦修炼了百年，不就是等著今天？怎麽会，你怎麽会！”
　　“天河，”慕容紫英微微一笑，“我修行，从来都不是为了成仙。”
　　“啊？”云天河楞住了，“紫英，那你是为了什麽？”

　　“嘻嘻，”一个清脆的女声传入天河的耳朵，不知道什麽时候，韩菱纱和柳梦璃也来到了他们身边。
　　“傻瓜，我们修行一百年不都是为了给你治眼睛吗？”
　　“嗯？”云天河挠挠头发，“是吗？梦璃，菱纱说的是真话？”
　　柳梦璃脸上一红，淡淡笑道：“是的，你的眼睛会复明，就是因为我们三个的修行。”
　　“是梦璃的修行。”菱纱笑道，“我就凑个数，紫英的没用上，因为他晚了梦璃几天。”
　　梦璃的脸上愈发地红，云天河也非常感动。
　　神龙看著这几个人，突然发笑，“你们这几个小孩子还真有趣，争著放弃成仙，又争著入轮回受苦。慕容紫英，你的这柄绝世神剑，不亚於云天河身後的後羿射日弓，这样的神器恐怕再有千年都不见的能够铸成。天时地利，再加上你一心虔诚，浑身技艺，和心中的大爱，方可成功。这麽难得的大礼你送给我，我要怎麽谢你呢？”

　　慕容紫英微微一笑，说道：“只要神龙成全我的心愿就好，给它找个好主人。”
　　“慕容紫英，你放弃成仙，以凡人之身，和云天河一样也是时日无多，难道你真的什麽也不求？”
　　“神龙，我只求你让我们几个人今後的每一世都能找到彼此。”
　　慕容紫英说的很轻，神龙却闻言大笑：“哈哈，好，你们这些小孩子好玩，我在这不周山待了快一千年了，今天过得是最开心的！”

　　“好，我心情好，今天就再帮你们个忙！”

　　看众人不解，神龙笑道：“这神剑的主人我找到了，云天河！”
　　天河一愣，“在！”
　　“这把剑给你，你留著它，”话音一落，射箭夹带著火红的光芒，向著云天河飞去。
　　天河不敢怠慢，双手接住神剑，拿在手里，有些微微地呆愣。
　　“那紫英怎麽办？”天河问道。
　　“他没事，能不能成仙，不在一把剑，而在一颗心，他这样的人不能成仙，我们这些神仙也不要再作神仙了！”神龙笑道。
　　慕容紫英一愣，是吗？莫非这就是不必执著，仙缘自在。

　　“我要离开不周山了，”神龙微微一笑，“而不周山的灵气汇聚，为鬼界门户，之後没个守护的人也是不好，”说罢扫了扫下面的众人，最後把目光落在韩菱纱的身上，“丫头，这里就交给你吧。”
　　“呃？”韩菱纱一愣，“神龙，你开玩笑吧！”
　　“哈哈，神龙什麽时候会开玩笑了？”
　　“我守著这里，不是开玩笑吗？鬼界里面的大鬼小鬼，那个不比我厉害？”
　　“呵呵，当然不会这麽简单了，”说罢，神龙阖上双目，一团蓝色的光芒向著韩菱纱飘去，过了一阵，那蓝光与韩菱纱的身体汇聚，渐渐融合在了一处。

　　“好奇怪──”韩菱纱感觉身上一阵舒服，可是又说不出有什麽不一样的地方。
　　“呵呵，是奇怪，我的功夫都传给你了，这些招式对付大鬼小鬼足够了。此後你就是不周山的主人，不过──”神龙笑道，“我收徒弟可是很严的，你的法力还是要自己修炼，千年以後，我从天界回来看你，要是你偷懒，我可要罚你！”

　　“啊，多谢师父！”韩菱纱一跪，心下大喜，“那麽师父，天河的事情──”
　　“呵呵，天河要不要死，不是我能决定的，他的神龙之息我可以不收回来，阎王那里，我也不会告诉他，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字，他便不会死。至於要不要加上他的名字，呵呵，丫头，这里已经交给你了，你跟他谈就好。”

　　神龙一番话，众人都呆住了，是啊，怎麽没有想到。天河就算没了神龙之息，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会不会死，还不是阎王说了算。如果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字，他自然是永生的。

　　“可是他有神龙之息，便是魔界觊觎的对象，这要如何是好？”韩菱纱担忧地看了看云天河。
　　“没关系，”玄霄淡淡一笑，“只要他活著，只要活著，这些交给我。”
　　“呵呵，”神龙看了看玄霄，不禁摇头，“没有想到，你倒是个痴情的人，那地府里的云天青，等了你一百多年，你都不曾来过这里看他一眼。而这个傻小子，你却如此待他，果然是孽缘。”
　　玄霄眉头一皱，看了神龙一眼，“天青，他还好吗？”
　　“好，怎麽不好！”神龙大笑，“这小子，我都舍不得让他去转世了，鬼界难得有这麽有趣的鬼，从来没有见过做鬼也做得这麽嚣张开心的。”

　　“那就好，”玄霄一叹，“算我对不起他吧，不论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我现在能记住的就是一点温暖的牵挂了，他不是不好，是时机不对，我只能对不起他了。”

　　韩菱纱微微一叹，云叔，有了这句话，你也该安心转世去了吧。时间这麽久，可能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真的是该忘记了。

　　尾声百年之後

　　青鸾峰，树屋。

　　云天河还是十九岁的模样，少年的笑脸泛著红润的光泽，他今天很开心，因为大哥告诉他，梦璃和菱纱今天会来，大哥的话从来都是对的。

　　“天河，你很想她们吧？”玄霄的目光很柔和，看著天河满脸开心的笑。
　　“是啊，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她们了，她们都那麽忙。”

　　“呵呵，你不是也很忙？”玄霄揉乱了天河的头发，“野小子，忙著满山跑，都不好好修行。”
　　“呵呵，大哥，我修它作什麽，又不成仙又不练功。”
　　“傻小子，”玄霄无奈地摇摇头，“魔界的人盯著你一百年了，要不是有这把神剑，你说说，有几次差点让他们得手了？”
　　云天河一笑，“大哥，不光有这把剑，还有你啊，魔灵和魔童魔英他们，每年都来请你一次，让你回魔界作大护法，可是你不是都没有回去？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眼光一黯，云天河地下了头。
　　叹了一口气，玄霄抱住了天河，“傻瓜，大护法有什麽意思，哪里比的上这里的开心温暖。天河，有时候我回去魔界，是为了不得不处理的事情，你别怕，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只要你不离开我。”
　　云天河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埋在玄霄的胸前，点了点头。

　　“呵呵，其实你现在也不必我保护了，那把剑你已经练得很好了，一般的魔都不是你的对手。”
　　“是啊，紫英的这柄仙剑，可真是厉害。”

　　正说话间，门外风声响起，天河大喜，是她们来了！

　　推门，天河霎时愣住了，这是──
　　玄霄也是一愣，来人并不是那两个女子。

　　“玄霄师叔，天河，别来无恙。”
　　温润俊美的面孔，发丝乌黑，纱衣罩身，剑匣背在身後，来人正是慕容紫英。
　　“紫英──”天河呆呆地看著他，眼眶发红，“你，你这一百年过得可好？”

　　“人世无常，仙界也是平常，好与不好，在於本心，记著你们，怎麽会不好？”
　　“嗯，好，这就好！”云天河绽开一个微笑。
　　玄霄淡淡看著慕容紫英，也微微一笑，“紫英，有你今日的修为，琼华的梦想，也算达成了吧。”
　　“师叔谬赞。”慕容紫英淡笑。
　　转头看了看天河，又看了看被他拿在手里的仙剑，慕容紫英笑著问道：“天河，这剑好用吗？”
　　天河挠挠头，迟疑一下，说道：“嗯，除了对付魔之外，我不敢用它，大哥不让我用它切肉，用它剥皮，用它──”
　　看著玄霄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黑，慕容紫英哈哈大笑：“哈哈，天河，你还是老样子！”

　　“天河，这把剑造成之日，你便是他的主人，你给他起名字了吗？”慕容紫英问道。
　　“它有名字。”云天河微微一笑。
　　“哦？什麽名字？”
　　“它叫‘紫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