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痛》清莀

3、第 3 章

　　第3章
　　告白
　　林清莀记得搬到梧桐街不久，她就很少见到爸爸在家，后来甚至连过年都见不到林父的踪影。只有一些叔叔阿姨经常上门来。爸爸饭店的服务员小王阿姨来讨要拖欠的工资，供应食用油的老板声称有两万块钱帐没结清，还有一些林父的朋友也上门来拿出各种□□、欠条。林母每个月的工资除了要养活自己和女儿、还买房的欠款，还要帮林父还债。自从上次家中失窃后，林清莀再也没有试图去联系过自己的父亲，去奶奶家时也不再提起父亲。
　　林清莀并不觉得生活艰苦，她很感激上苍给了她和妈妈健康的身体。换季的时候，她会跟妈妈去批发市场淘几件自己喜欢的衣服，以纯、美特斯邦威、森马对她来说是奢侈品，阿迪达斯、耐克、彪马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她从来没有跟妈妈要过蛋糕或巧克力，路边八毛钱的萝卜丝油饼、两块半的粉丝砂锅就能让她的味蕾感到满足。她只是不好意思，每次聚餐都是夏海洋或程树买单，周晓添也经常会送她些发卡之类的小玩意儿。
　　“夏海洋，周六就到圣诞节了，我们一起去吃烧烤吧，我请客。”林清莀周一就向夏海洋发出了邀请。
　　“好啊，好啊。”夏海洋露狡黠地对着林清莀笑。
　　“那你联系一下程树，我联系周晓添。”
　　“不是只请我一个人啊！”
　　“好久没见到周晓添了啊。”
　　“好吧，好吧，我来打电话给他们吧。”夏海洋从口袋里掏出新买的三星滑盖手机，林清莀偷偷看了一眼，银色的机身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周晓添已经搞定，程树现在应该在画室吧，我们去找他。”
　　晚自习已经结束，画室里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画画。画室里的女生披着头发、穿着裙子，显得特别文艺。林清莀永远都是校服或牛仔裤配棉衣，她又开始不好意思，远远地看着夏海洋走进画室。
　　不一会儿，程树走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
　　“刚才画室里什么情况？”夏海洋把手搭在程树的肩膀上。
　　“什么什么情况。”程树白了他一眼。
　　“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我看你学画画是别有居心吧。”
　　“你够了。”
　　“周六是圣诞节，我想约上周晓添，我们四个聚一聚吧。”林清莀好不容易插上话。
　　“嗯。最近数学成绩怎么样？”程树对着林清莀微笑。
　　“还好还好，进步了一些。”
　　“林清莀现在语数外能排班级前十，努力一把高二进你们强化班也不是没可能。”夏海洋对着林清莀竖起大拇指。
　　“那你呢？”程树也搭上了夏海洋的肩膀。
　　“能不能不提这事儿。”夏海洋甩开了程树的手臂。
　　“程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改一下我的画？”画室里的一个女生走到程树三人的面前。
　　“我先进去了。”程树挥挥手。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老好人。”夏海洋不满地嘀咕着。
　　周三林清莀打了好几次电话给周晓添，手机没人接，家里的座机也没人接。她有些担心，约了夏海洋晚自习后去新城中学门口等，连等了两个晚上都没看到她。她让夏海洋给她发了信息，约好周六晚上六点在烧烤店见。
　　圣诞节那天飘起了小雪，林清莀五点半就在烧烤店里占座了。程树和夏海洋也如约而至，周晓添没有出现。
　　“是不是周晓添出什么事了，我和夏海洋在新城门口守了两个晚上，都没看见她。”林清莀很担心。
　　“我又发了信息，约她来这儿，但她没回我。周一她电话里她还说一定来的”。”夏海洋掏出手机翻出收件箱。
　　“她家座机我也打了，没人接。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她家找她吧，我有她家地址。”林清莀立即站了起来。
　　“不用去了，她搬家了。”程树拉住她的胳膊。
　　“她联系你了？”林清莀看着程树的眼睛，似乎有点不太相信。
　　“嗯，她家里有事，这段时间比较忙。她让我转告你们，她没事。”程树示意林清莀坐下。
　　“她怎么不回我信息？”夏海洋展示着收件箱。
　　“过段时间，她会跟大家联系的。”程树并不解释。
　　“她是不是喜欢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林清莀呢？”夏海洋开始坏笑起来。
　　“是啊，周晓添应该是喜欢程树的，只要是女生应该都会喜欢程树吧。”林清莀在心里对自己说。
　　“你是花痴吗？总是把喜欢挂在嘴边。”程树皱起了眉头。
　　这时烧烤店老板把烤好的蔬菜和肉食都端上了桌，三人谁都没有再提周晓添的事。
　　程树谈起画室的事，现在他每晚画画到十点半才能回家。夏海洋说明年文理分班，他得听家里的安排必须选理科，就不能跟林清莀在一个班了。
　　林清莀从书包里拿出两本书，一本是韩寒的《三重门》，一本是几米的《向左走，向右走》。
　　“夏海洋、程树，圣诞快乐，愿我们都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愿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你懂我，哈哈，谢谢清莀。”夏海洋笑嘻嘻地接过《三重门》。
　　“圣诞快乐，谢谢你，清莀。”程树把书放进了书包。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们不再叫她林清莀。
　　“希望晓添一切都好。”林清莀的书包里还躺着一本郭敬明的《梦里花落知多少》是送给周晓添的，她知道她一直想看。
　　夏海洋趁林清莀不注意的时候买了单，林清莀在烧烤店门前拉着夏海洋一定要把钱还给他。两人僵持着，谁都不让谁。
　　“周晓添！”夏海洋突然叫了起来。
　　周晓添出现在马路对面，整个人瘦了一圈。
　　“晓添，你怎么了？”林清莀冲过去拉住了她的手。
　　周晓添挣脱她的双手，抱住了程树。
　　“程树，我什么都没有了。”少女的眼泪和哭诉，让人心疼。
　　“程树，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周晓添把脸埋进了程树的胸膛。
　　林清莀的脸色变得煞白，愣愣地站着。雪无声无息地落下。
　　夏海洋拉了拉林清莀：“清莀，我们先走吧。”
　　林清莀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周晓添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知道周晓添喜欢程树，她不知道自己看到周晓添抱着程树时会全身颤抖。
　　林清莀被夏海洋拉着往家走去，她几乎都没意识到夏海洋一直握着她的手。夏海洋似乎一直在说着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进去。她只记得周晓添在程树怀里楚楚动人地流着眼泪，却忘记了程树的表情。程树没有拒绝周晓添，他是他们当中唯一知道周晓添出了什么事的人。或许他们早就在一起了，那次夏日来访，真的只是顺路上来看看。
　　到楼下的时候，夏海洋依然紧紧地握着林清莀的手：“清莀，我喜欢你。”
　　“什么？”林清莀头皮一阵发麻。
　　“我喜欢你。”夏海洋笑着重复着。
　　“可是，班上有很多女生喜欢你。王梦婷、周雪、刘晶晶……”林清莀只觉得心慌。
　　“什么？为什么你说的这些女生，我都很讨厌。”夏海洋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
　　“你不要拿我开心了，今天是圣诞节，不是愚人节。”
　　“周晓添跟程树在一起，我俩在一起，岂不美哉？”
　　“我……”
　　“哈哈哈，不要怕嘛，我就是喜欢你，又没说要占有你啊！”
　　“……”
　　“圣诞礼物，拿好快上楼吧。”夏海洋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塞到林清莀手里。
　　没等林清莀开口，夏海洋就跑得没人影了。
　　回到家，林清莀犹豫了很久才拆开了盒子外包装。是夏海洋同款滑盖手机。换衣服时，她又发现夏海洋把烧烤的钱又塞回了她的口袋。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夏海洋、程树、周晓添的脸不断在她眼前浮现。周晓添到底怎么了？程树现在在做什么？程树和周晓添真的在一起了吗？夏海洋是真的喜欢自己吗？怎样才能把手机还给夏海洋呢？以后他们四人还能是朋友吗？
　　林清莀带着许许多多的疑问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