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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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心事重重地应下，她检查了一番角落那裂开的桌子，表示自己带来的木板不合适，需要回去找合适的木料作替换，便垂着头离开了。
伊莱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人命关天，艾玛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预言并非无法改变，所以不用担心，只要艾玛乖乖的，只要一切都按照日常发展下去…
伊莱在占卜屋内不安地来回踱步，尽管这样劝慰自己，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倒不是说不放心艾玛，但伊莱总得为朋友做点什么，才好安心。
『背叛教皇』？艾玛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甚至没有机会和教皇接触，何来的“背叛”一说。
正当伊莱苦恼的时候，身后的门帘就被人掀开，他疑惑地转过身，就发现一个一身骑士装扮的人站在门口。
伊莱瞥了一眼来人胸口印着的灰狼图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恭迎罗素家族的光临，但我似乎并没有收到提前通知，请问先生突然造访的原因是…？”
那位骑士右手放在心口微微欠身，随后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件：“先知大人多礼了，我是替主人跑腿送信来的。”
伊莱接过信件，什么信居然还要特地派骑士跑腿，见那骑士送到信了也没有要走的打算，看样子是要他立刻回复的意思，这样想着，伊莱便当场撕开信封读了起来。
伊莱粗略地看下来，简而言之，就是罗素伯爵有一幅家传的藏宝地图，但藏宝图的线路早已模糊不清，正巧前段时间公会上拍卖了一幅海上航行的地图，图上的新航路和藏宝图略有重合，所以他这次决定派船队在新地图的基础上探索更多的航线，同时也希望地图的绘制师可以一同前往…
看完这封信，骑士便拿出一份卷轴：“这是地图的备份，伯爵大人让我一齐交给您。伯爵大人还说，只要您同意，您就可以在伯爵的地下珍藏品里任选三样宝物。”
伊莱无言地接过地图，虽然是由其他人重新绘制过的，但熟悉的航线图案还是让伊莱一眼认出那就是上次出海后艾玛绘制的地图。
新地图…新航线…伊莱头疼地掐了掐人中，艾玛说这种东西很挣钱，但她画出来不一定有人信，所以绘图师那一栏填了伊莱的名字。有“先知”的名头在，肯定有人买。
起初伊莱还不信这种品牌方效应，但现在看来，还真有人乐意当这个冤大头。
毕竟即使第一是真的，但有新航线不代表可以从中捞到钱。
酬劳是三件宝物——这对艾玛来说倒是个挣钱的好机会，但想到预言，伊莱实在不想让艾玛被卷入任何超乎日常的意外事件中。
于是伊莱选择了打太极：“抱歉先生，临近庆典，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了，一时半会儿空不出时间，出海的事以后再说吧。”
骑士一脸遗憾，但却没再纠缠，只是点了点头：“既然先知大人抽不开身，我们也不好再过多打扰。”
他顿了顿，补充说：“有先知大人的名字担保，这张地图和另一位绘图师肯定也值得信任。虽然直接问候也可以，但为表敬意，请问先知大人是否可以帮忙引荐一下？”
闻言，伊莱不禁皱紧了眉头：“你怎么知道…”
骑士只是笑笑：“虽说匿名拍卖是禁止泄露买卖双方信息的，但只要多打点一下还是可以通融的。绘图师那一栏是先知大人的名字，但是将地图送往拍卖会、以及最终受益人都是另一位小姐呢…所以我们猜测那位小姐应当是参与了地图绘制。”
伊莱眼角抽了抽：“她这段时间有很多工作要忙…我跟你们去吧。”
骑士默默点头，没有问伊莱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只是展开信纸等待伊莱的回信。
伊莱暗自叹了口气，默念自己也是为了朋友，在落款处写下自己的名字，将信件交给骑士，等人离开后，便无力地瘫坐在自己的座椅上。
伊莱仰靠着闭目养神，心里的思绪一团糟，糟糕的预言、雷同的死亡场景、临近的庆典、总是冷落他的格秋…
莫名地，伊莱想起了那位约翰先生。那位突然出现在小镇上、突然出现在格秋身边的约翰，作为一个外来者，他身上有很多秘密，和人交往时总是充斥着距离感。伊莱可以感受到，当他试图和约翰先生交流时，总有一种无形的隔阂横在两人中间。
如果忽略掉那些微妙的距离感，和约翰先生待在一起时，总是安心且舒适的，伊莱很享受那样的时光。他将其归结为两个陌路人将要开启新友谊的征兆。
他想和那位约翰先生再见一面。
但外面有太多的眼睛盯着他，约翰作为加西亚家的仆从，伊莱很难和约翰单独见面。让格秋给他们当桥梁也十分不妥。
这时，门口的帘子再次被掀开，伊莱的思维再次被打断，他十分不快地看过去，他门口的告示牌难道是摆设吗？怎么接二连三地有人跑进来？
来人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家伙——破坏他桌子的罪魁祸首，伊莱几乎快要忘了这个人。那人依然披着一身黑色长袍，伊莱低头看了一眼对方露出的鞋尖。
这回要比上次体面多了，至少这次穿了鞋。
伊莱默默想着，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同时示意对方坐到对面。
那人不自在地坐下，扯了扯兜帽，帽檐被拉得更低，几乎要把整张脸遮住。
“抱歉…是我失约了，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
伊莱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些，比起失约这件事，伊莱更惊讶这个怪人短短几周竟有如此大的变化——不论是顺耳的腔调，还是自然轻柔的举止，都让人无法将眼前的“绅士”和几周前那个口吃拘谨又有点毛躁的人联系在一起。
“没关系，我最近行程安排也挺紧凑的，你今天来正好。”
“是因为庆典吗？”
伊莱点头又摇头：“是啊，镇上很热闹不是吗？不过我之后主要是得去…不，没什么。”
伊莱做好准备，他挺好奇上次占卜时为什么能在怪人的未来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也许这次，他可以了解到更多。
……
再次闭上眼，拨开眼前的迷雾，隐隐约约的身影逐渐变得明晰。悠长温婉的琴音穿透过墙壁在耳边缭绕，看样子这里是教皇城堡的一个房间里。
时间…应该是庆典中途。
伊莱在走廊上向前走着，走廊深处一片漆黑，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的灯光愈发黯淡，不远处的地板上出现了干涸的血迹——有人拖着某物在这里走过。
伊莱不禁缩了缩脖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再能听见那琴音，取而代之的是清亮婉转的歌声，陌生的语言唱着奇异的歌，好似要把人的魂魄勾了去。
独属于大海的咸湿气息席卷而来，是有哪扇窗户没有关吗？但教皇城堡与大海相距甚远，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伊莱循着歌声前进，在这近乎无限的走廊上终于迎来了尽头，一扇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伊莱吞咽了一下，便推开了门，门里是一座阶梯，紧接着又是一扇门，又是一座阶梯，又是一扇门……如此反复，向下、再向下。
直到那副奇景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它占据了整面墙壁，玻璃另一面是水，空荡荡的水，没有多余事物的水。
那就像是一个水箱——透过玻璃，水箱里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一条人鱼在水箱里轻轻游荡，他在这座牢笼里歌唱。
原来在不久后的未来，真的有人成功捕获了人鱼吗？伊莱听着歌声发愣。
“伊莱？你怎么在这？”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伊莱身体一僵——不，预言里的他是不会被察觉的存在，应该是未来的自己也在这。
如此，伊莱松了口气，他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未来自己的存在。
怎么会？
既然这样那是在叫谁？
伊莱震惊地回过头，眼前的人站在黑暗处，手里提着提灯，即使如此那灯火也没能照出那张脸。尽管脸上一片漆黑，但伊莱很确定对方能看见他。
“你看得见我？”这是伊莱第一次在预言里和未来的人对话。
那人身形一滞，沉默半晌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说：“…原来如此，伊莱，回去吧，你不该出现在这。”
伊莱还想问些什么，比如对方是如何看得见自己的。但对方显然不愿继续沟通，轻轻一推，便把他推出了预言的幻境。
伊莱向后倾倒，连人带着椅子一起跌在了地上。他还在自己的那座占卜屋，怪人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赶到他旁边，伸出手便要把他扶起来。
“我没事。”
伊莱别开那人的手，自己站了起来，怪人的手停滞在半空，最后收了回去。
“先知大人这次看到什么了吗？”
伊莱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好在有面罩遮挡，别人看不见他的眼睛，在旁人眼里他只是在沉默罢了。
伊莱暗自思索，他有很多话想问，预言里看不见脸的人应该就是眼前的怪人，预言中的他是怎么看见自己的？但那是发生在未来的事，即使现在问了，对方也回答不了自己。
“我看见了…你，还有一条被关起来的人鱼。”
“什么？”
对方似乎有些震惊。
“大概是有谁捕获了人鱼，然后献给了教皇吧。”伊莱在思考眼前怪人捕获人鱼的可能性，毕竟他出现在了那里——作为一个外国人，应该不会是负责看守人鱼的士兵。
“很抱歉，我没有看到关于你和你朋友的未来。”
“没关系，这就够了。”怪人再次拉低帽檐，点头致意，付了占卜的钱之后，便要离开。
伊莱目送他出门，怪人却在门口一顿，又折返了回来。
“抱歉，差点忘了，上次我在这里弄坏了桌子…这次我带了一点赔礼。”
怪人说罢便把手伸进了另一个袖口，伊莱不知道那个袖口里面有多大的空间，总之怪人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不小的盒子。
伊莱好奇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硕大的黑珍珠。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寂静了几分。
伊莱呼吸一滞，伊莱沉默无言，伊莱无可奈何，伊莱盖上了盒子，并把盒子塞回了怪人手里。
“不行，太贵重了，只是一张桌子而已，我不能收。”
“但我看你好像很看重——”
“再怎么喜欢，也只是一张桌子！”伊莱头疼得掐了掐自己的人中，“总之，你拿回去吧。”
他好像搞砸了。
奈布手足无措地捧着那个盒子，沉甸甸的，好像他的心境。
他看格秋家里陈设了各种珠宝，以为人类就喜欢这样璀璨稀有的玩意儿。但伊莱拒绝了他。
为什么？
“是因为价值不对等，不符合等价交换的原则吗？”奈布试探性地询问。
伊莱挑了挑眉，这句话听着有些怪，但又符合他给出的理由。所以他点点头：“没错，你的赔礼太贵重了，那张旧桌子没那么值钱。”
奈布点头应允，把东西收了回来：“我会再来的，我下次会给你同等价值的礼物。”
伊莱摆手拒绝：“不用了，本身也不值几个钱。你要真觉得抱歉，不如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想到预言内容，伊莱对眼前的怪人实在是充满了好奇，他直觉他们未来还会再见面。
奈布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报了自己的名字：“Naebus Sabedus。”
“Naebus Sabedus？”伊莱说着陌生的语言，“这是属于你的国家的语言吗？”
奈布沉默着点点头，在伊莱的注视下拉开帘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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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告别了伊莱后，艾玛用自己为数不多的资金买了质量不错的木料，天知道她付钱的时候有多么舍不得。虽然她现在也不算很穷——毕竟不论是之前拍卖航海图，还是前两天在花店工作的加班费，她现在的口袋总算是鼓了不少，不光可以再出一次海，就算不去冒险，也够支付那三倍违约金了。
不过倘若选择支付违约金，那也就没有以前了，日子还得紧巴巴地过。
要不然再出一次海？但她没有信心再出一次海就能捕猎到人鱼，以前从没人做到过。万一又失败了，可就真没钱了。
艾玛一边纠结，一边推着装有木料的小推车，就要往伊莱的占卜屋去，却在半程发现有个骑士模样的人站在花店门口东张西望。
“你是哪家的骑士？今个儿放假，花店不营业。你要买花，得明天来。”艾玛止住了脚步，上下打量对方。
那人看见她，瞬间打起了精神：“你是伍兹小姐吗？”
“是，我是，你是……”艾玛发现对方胸口上别着一枚灰狼勋章，噤了声。
只见那罗素伯爵家的骑士，拿出了一副航海图：“我家主人希望邀请您加入船队一起出海。”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1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