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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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半个月就到教皇的生辰，全城上下肉眼可见地忙碌起来，走在大街上抬头一眼望去全是在空中飘荡的彩带和剪纸，节日气氛十分浓厚。
商户们每天都要确认买卖清单，不得不说，这一次庆典让他们大赚了一笔，艾玛兼职的花店也不例外，庆典上需要大量的花作装饰，艾玛这段时间忙上忙下，好在酬劳丰厚。
今天有一批来自海外的永生花靠岸卸货，数量庞大，花店忙不过来，艾玛作为临时工也跟着过去打点，这是另外的价钱。
艾玛本来一心想着攒够钱跟随其他水手出海完成捕捞人鱼的委托，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再遇见杰克一次。但这段时间因为忙于打工，她甚至都没有来过一次海边，上次出海的经历已经久远得她都要误以为是一场逼真的梦，只有空荡荡的钱包在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难得的来一次海边，艾玛忍不住深深地吸一口气，独属于大海的咸湿空气让她倍感亲切。
幼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艾玛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常跟随父亲一起出海。如今已经记不起父亲的模样，但她忘不掉出海带给她的惊喜感。
艾玛紧紧跟在店长身后，不远处有个水手装扮的外国人正向他们挥手，那应该就是接头人。
店长和他攀谈起来，说着陌生的语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位水手的视线总是时不时地瞥向她，艾玛转过头盯着那位水手看，两人的视线也就理所当然地撞上了，但那位水手却只是若无其事地转头继续和店长说话。
店长和水手的沟通完毕，便招呼艾玛一起来清点一下货物。
当艾玛认真核对订单的时候，店长说：“刚刚那位水手聊到你和他认识的一个人很像，让他感觉很怀念，所以下次交货的时候希望可以再见到你，想和你聊聊。”
“诶？”
店长无所谓地耸耸肩：“当然，你不用在意这种请求，没给什么好处。我只是顺便转告你一下。”
“不过你这小丫头又机灵又能干，还擅长照顾花，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很乐意一直雇佣你。”
艾玛点头表示知道了，继续投入清点的工作当中。
要说她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就她而言，小时候的记忆太过模糊了，对于遥远的过去，她只记得自己被父亲唤作丽莎。没有姓氏，如此普通的名字，光这一个小镇就可以揪出10个叫丽莎的人，想凭名字来追溯根本，无异于大海捞针。
如今有一个凭着长相说到眼熟的人，她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也许那是和她有联系的人，也许她可以借此找到自己原本的家在哪里…
“伍兹！”
艾玛回过神，发现自己手上的动作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而店长则在旁边略有不满地看着她：“我才夸奖过你，你就开始马虎了吗？”
艾玛歉疚地低下头，摆正认错的态度。心想比起不知何方的家，还是当下更重要。
也许？
……
在清点结束后，店长招呼了力士帮忙运送那些数量庞大的花卉，一切工作完成，考虑到后续整理期间无法营业，店长给临时工们放了半天假。
得了空，艾玛又想起伊莱占卜屋里那坏掉的木桌，便带上修理工具和几块木板去了占卜屋。
现下正值午后，这正是人们吃完饭出门散步的时候，再加上庆典将至，路上更是人挤人的盛况。
占卜屋的生意应该会更火热，但也可能还有其他情况，艾玛看到占卜屋门口立着的“外出中”牌子，便闪身猫了进去。果然伊莱正悠闲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
注意到有人进来，伊莱放下了书，抬头一看进来的人果然是艾玛，门口立了告示牌还会走进来的也只有她了。
“艾玛？唔…让我猜猜，你带了你的工具箱，你是要帮我修桌子吗？”
艾玛也不别扭，直接坐在了伊莱对面，两人中间隔着崭新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桌子正中间摆放的是一个水晶球——那只是一个装饰品，伊莱是这么解释的。
“我想请你帮我占卜，作为交换我给你修桌子。”
伊莱明白艾玛最近捉襟见肘的经济现状，况且他本身也很乐意为朋友做占卜，便点头应下了。
“那么，你想占卜些什么呢？”
“亲情？”
伊莱敲了敲桌子，提醒她：“艾玛，你应该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你想回家，而我也为你占卜过了。”
“是的，我记得——你说只能看见一片迷雾，回家的可能微乎其微。”艾玛垂下眼眸，摩挲着自己的拇指。
“但是不能回家，不代表我没有机会和父亲重逢吧？”
伊莱欲言又止地看着艾玛，他想起很久以前，艾玛——当时应该称之为丽莎，丽莎趴在一块木板上，被海浪托运着冲上了岸边。
伊莱并不喜欢大海，看到大海他总是会想起那个沉入海底的朋友，会想起在海上遇难的父母，对他来说，大海从来都不是美好的象征。
但格秋喜欢着海，也许是因为大海连接了加西亚家对外的贸易，也许是因为格秋正是来自海的另一边，看着大海她会想起自己的家乡。总之格秋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沿着海岸散步。
当时格秋还不需要承担所谓家族事务的打理，她喜欢看夕阳，喜欢看太阳渐渐沉入海底，格秋说那样的画面很美，伊莱抬头看向了远方，看着波澜壮阔的大海吞下了半边的太阳。
当他收回视线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远处昏迷在海岸边的丽莎。
于是他打断了格秋的话头，赶在涨潮之前把丽莎救了回来。伊莱和格秋坐在马车里，格秋毫不介意地让丽莎枕在她的腿上。
当时格秋和他具体说了什么，伊莱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可怜的孩子在梦魇中呼唤着“爸爸”。
第一次遇见丽莎时，她也不过十岁左右，这样的孩子上船还为时尚早，极有可能是跟随父母一起登船出海的，而她落得了如今的境地，她的家人恐怕是——
自那之后过了这么多年，艾玛也已经成长为一个大姑娘了，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地跟在莉迪亚医生身后讨巧的孩子了。
有些话说出来太直白，伊莱不愿说，但艾玛应当明白。
艾玛当然知道，尽管关于海难的记忆已然失去，但她能漂流靠岸只是侥幸，她的父母很可能已经殒命于那场意外。
“伊莱、伊莱！你听我说，道理我都懂，我明白，你看我这么多年都在安稳地过日子，我当然知道重逢的机会有多小。”
“但是我今天…咳，遇到了一位外国水手，他告诉我，我和他的一位故人很像——伊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是说，或许他认识我的家人，当然，我并不抱什么希望…”
“只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看看，如果我和那位水手再碰面的话，会不会有什么线索？伊莱，你能帮我看看吗？”
看艾玛如此恳切的态度，伊莱也不好再劝什么，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艾玛所说的“水手”或许真有什么线索。。
于是伊莱双手交握在胸前，作祈祷状，闭上眼睛去感知——
伊莱看见了。
在暴风雨中翻腾的海…还有随着海浪起伏的帆船，有一个人被绑在桅杆上，摇摇欲坠，伊莱看不真切，他穿过人群凑上去，发现那个被人们高声呐喊处决的人正是艾玛。
人们宣读着『背叛教皇』的罪名，将艾玛从桅杆上放下，麻绳牢牢地捆住了她的双手和双腿，艾玛垂着头没有做任何反抗，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她就这样被人群托举着运送到船头。
他们要将她从船上丢下去——
暴风雨越来越大，这样的天气不该出海，伊莱被雨点迷得睁不开眼睛，只能隐隐约约地看着那个娇俏的身影消失在了船头，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熟悉的落水声。
回过神来，便是寂静的海面，乌云拨开，阳光洒落，阳光驱散不了空气中的压抑，一搜小船飘荡在海面上，船上有油灯，有绳索，有一张模糊的家庭合照，却唯独没有人。
再度睁开眼，就是熟悉的占卜屋，伊莱摁住自己的太阳穴，粗喘气，艾玛在面前担忧地看着他。
“伊莱？你看到了什么？你的状态好差…”
“我——”
伊莱后怕地看向艾玛，声音止不住的颤抖，他回想起预言里艾玛被人们扔下船的画面，难道他未来，也要以同样的方式再失去一位好友吗？
伊莱越过桌子，双手抱住了艾玛，感受到了人体的温度，确定这个女孩还活生生地坐在这里。
艾玛只是疑惑地拍了拍伊莱的背表示安慰：“预言结果很不好吗？”
伊莱闷闷地点头。
“我会死吗？”
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白，伊莱瞬间僵在了原地，虽然没有回答，但艾玛也明白了答案。
“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伊莱松开了艾玛，沉默地点头，他刚刚有些失态，这样直面友人的死亡实在是不好受，但好在这只是预言，一切都还来得及，他还有机会阻止。
“不要背叛教皇。”
“所以说，你最好不要和新贵族那一派的人接触，至少不要深交，否则——”
伊莱顿了一下，他思考着最后那段画面的意义：“否则你的家人可能会崩溃到自寻短见。”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14章
